一座大量藤蘿覆蓋的山穀下,數十人躲在了其中,正是千流山的部分人馬,烏烏和芻武已再次碰頭,在此等待。


    一夥人稍撥開頭頂的藤枝就能觀察到外麵的景象。


    太陽已經升起,芻武也有些莫名躁動了起來,“去找探花郎的人怎麽還沒迴來?”


    烏烏迴了句,“可能是探花郎他們跑的較遠吧,加之之前天色較暗,不容易找到標記。”


    這邊派出去的探子已經發現仙府出口被封鎖了,也發現了仇峽和蒙破那邊人員的去向,之所以能發現,自然是因為那邊安插有這裏的眼線。


    三仙堡那邊他們也發展了眼線,所以不管庾慶一夥往哪裏跑,都會有人留下暗記,為這裏提供路線線索。


    現在的問題是,仇峽和蒙破那邊早已追蹤到了去向,而追蹤探花郎一夥蹤跡的人卻遲遲沒有迴應。


    重點是烏烏做出了決斷,幾夥人當中,烏烏想跟探花郎那邊做伴,他覺得這是最佳選擇,芻武這個老四隻能是聽二哥的。


    這裏正說著,山穀崖壁上忽然溜下了三個人,正是派出去追查庾慶一夥蹤跡的人。


    三人直接跑到二位洞主跟前複命,行禮後,為首者報之,“二洞主,四洞主,安插在三仙堡的探子已經找到了,也聯係上了,不過已經跟探花郎他們散夥了,被分成了五人一組躲藏……”


    將從探子口中獲悉的庾慶那邊的散夥經過給轉述了遍。


    烏烏聽後驚疑道:“向蘭萱不是跑了嗎?怎麽會被雲鯤打成了重傷?”


    芻武目光閃了閃,對於向蘭萱被打傷,他倒不是很意外,因為他之前脫身時也暗設了以向蘭萱為餌把雲鯤給引開的手段,不過他這邊做設置的人手沒能用上。


    此時他大概猜到了,估計拿向蘭萱做餌的人不止他一家,否則向蘭萱未必會這麽倒黴。


    為首複命者道:“探子隻聽說是被雲鯤打傷的,還是被探花郎背迴來的,好像是探花郎察覺到了情況有變,跟冥僧一起趕去將向蘭萱給救了迴來。具體的情況探子也不清楚,他也向身邊人打聽過,但沒人知道,他又不好直接向探花郎他們打聽。”


    烏烏沉吟道:“那麽遠也能聽到的巨大動靜,難道不是文曲和雲鯤在交手?”


    對於文曲,他這次是第一次領教那個傳說中的人物,就已經是讓他有點心生敬仰了,那般情況下居然敢獨自一人直麵硬杠雲鯤,真是敢呐,那份豪情不佩服都不行,而且明擺著幫了他一把,不然他還真沒辦法脫身,他必須領這個情。


    芻武:“向蘭萱不是冥僧和探花郎背迴來的嗎?那動靜有可能是冥僧和雲鯤交手,文曲應該是擋不住雲鯤的,冥僧倒是有那個可能。”


    烏烏若有所思著微微點頭。


    三個迴來複命的卻有些訝異,不知四洞主何出此言,文曲擋不住雲鯤,冥僧反而能擋住?


    芻武揮手讓三人退下後,方迴頭道:“探花郎和冥僧能趕去救人,恐怕是提前獲悉了有變,還能摸清雲鯤布置在周圍的眼線將其給清理了…二哥,看來你的選擇是對的,這探花郎果真是不簡單,確實得想辦法找到他才行。”


    烏烏沉聲道:“出口被守住了,進出的鑰匙也不在我們手中,十天之期也是個大麻煩,希望他那邊另有辦法吧。”


    芻武剛要接話,忽目光一動,因察覺到自己身上罐罐裏的兩隻靈蟲似乎又躁動了起來,蒙麵下的神色驟然一變,意識到自己忙於其他,犯了不該犯的大錯!


    烏烏無意中發現了他的異常,下意識問道:“怎麽了?”


    芻武:“二哥,我擔心他們三個迴來有可能被人跟蹤了,穩妥起見,我帶幾個人去周圍查看一下。”


    謹慎是好事,烏烏嗯了聲。


    芻武轉頭就走,走出幾步忽又頓步迴頭,“二哥,你也要多加小心。”


    烏烏看向他,察覺到了些異常,有些意外道:“老四,你怎麽了?”


    芻武:“就是多加小心,我如果發現什麽不對,會發出警訊,咱們做好在下個預設點碰頭的準備。”


    烏烏頷首表示知道了。


    芻武沒再多說什麽,迅速招唿上了幾個人手離開了。


    從山穀角落裏迅速溜了出去,帶著人跑遠了些後,他摸出了身上的那個金屬罐子,交給了兩個手下保管,叮囑道:“看到遠處那座最高的山峰沒有,你們帶著這東西趕去候命,途中若發生了任何意外,立刻第一時間將罐子裏的兩隻蟲子滅殺,明白了沒有?”


    “是。”


    “去吧。”


    那兩人立刻帶著罐子迅速鑽入了山林深處。


    目送的芻武眼中滿是凝重,知道這兩個手下恐怕是難有機會再見了,可他不得不這樣做,迴頭對剩下的兩個手下招了下手,三人改道迅速奔另一個方向去了。


    前麵那兩人並未跑太遠,便被一麵帶冷笑守株待兔的人攔下了,正是柯密。


    柯密已經感應到了靈蟲的去向,故而快速趕到了前麵攔截,然眼前出現的兩個人卻令他笑不出來了,他雖沒見過芻武的真麵目,可以他的老道眼力,一眼就看出了兩人當中不太可能有芻武。


    他當即喝道:“芻武呢?”


    其身後的密林中立刻閃出了一群形形色色的人,還有不少飛翅四腳蛇。


    這陣勢,令兩人臉色大變,瞬間意識到怕是在劫難逃了。


    想起芻武的交代,掌握鐵罐子的人,突然施法破壞,將罐子裏的兩隻靈蟲啪啪擠爆了。


    “你們…”臉色大變的柯密話沒說完,便“噗”出一口鮮血來,捂著胸口搖晃了一下身形,旋即嗷的一聲怪叫衝去,“我殺了你們!”


    那股悲憤和怨恨,比殺了他父母還心疼的樣子。


    然終究還是保有了一些理智,畢竟他還要給雲鯤交代,留著活口還有用,震怒之下收了力,隻將兩人咣咣打的吐血倒地。


    不等他逼問芻武的下落,不遠處已經傳來了隆隆打鬥聲。


    頭一偏的柯密迅速出手製住倒地的二人,然後迅速閃身到了空中查看,剛好見到一條人影從林中躥出,轟飛一些翻飛糾纏的人和飛翅四腳蛇,迅速橫空而去。


    一看那蒙麵穿戴,還有能在天上飛的修為,柯密立刻大喊道:“他就是芻武,攔住他!”


    亦緊急追去。


    沒錯,逃跑的人確實是芻武,盡管使用了誘餌,他還是沒能脫了身,隻因等他反應過來已經晚了,柯密帶了大批人馬過來,截殺之前就已經在暗中進行了合圍布置。


    不管芻武從哪個方向跑,都難以避免不被發現,一頭撞上了,立刻調頭跑,又撞上了,逼得沒了辦法,隻能是公開從天上逃跑。


    他剛飛過一座大山的頭頂時,一棵大樹突然拔地而起,如一把大掃帚拍蒼蠅似的橫掃,唿嘯的狂風如風雷般激蕩,麵對如此突兀襲擊,芻武毫無反抗之力,他這隻“蒼蠅”被拍飛了,麵巾也飛了,噴著血砸向地麵。


    扔掉大樹的普惹長發飄飄,終於從山中浮空飛了起來。


    不遠處的烏烏看的雙目欲裂。


    之前芻武離別時的話,他就感覺有些異常,等到一群飛翅四腳蛇從山穀上空飛過,還有一些人馬飛掠而過,他豈能不被驚動。


    靜默著等那些個通過後,他膽子也大,尾隨著跟上了查看,藝高人膽大嘛。


    待看到圍剿的一幕,再看到芻武被打飛,他立馬明白了老四之前的那些話是在向自己做告別,也明白了老四的異常舉動是為了把圍剿人馬給引誘開。


    他也意識到了可能是靈蟲招來的麻煩,可這能怪老四一個人嗎?他一時間同樣沒想到這一茬上,柯密投靠了雲鯤,大家竟沒有往隨身的靈蟲身上設防,才搞出了這麽大的疏漏,而沒及時提醒老四也是他這個哥哥的責任。


    可他隻能是眼睜睜看著芻武被打落,他又不瞎,以老四的修為,在那巨人手上連一招都過不了,修為差距之大無法力敵,他跑出去也同樣是送死。


    “柯密,你給我等著!”


    眼球上出現了血絲的烏烏咬著牙關恨恨一聲,果斷轉身而去,迅速返迴了山穀中,讓大家珍惜老四以命給大家爭取來的機會,趕緊撤離。


    倒在地上喘息的芻武已經被柯密一把扯了起來。


    芻武長著半張人臉和半張獸臉,上半部是人的,下半張長著獸毛,嘴巴也是獠牙獸口,那模樣看著怪嚇人的,典型的半妖怪。


    柯密打量著嗬嗬了一聲,“原來大名鼎鼎的千流山四洞主就長這鳥樣,難怪不敢以真麵目見人,芻武你這算不算是自慚形穢?”


    “噗…”芻武朝他臉上噴出一口帶血唾沫,還沒觸及對方,就全部反彈迴了自己臉上,喘息著罵道:“柯密,給雲鯤當狗,不會有好下場的。”


    柯密從他臉上揪下了一把帶血的獸毛,“就喜歡看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人落得這個下場的時候,從來都是你們俯視別人,沒想過有一天也會被我俯視吧?真以為自己了不起呢?你以為你不是給丁甲青當狗?論實力、論能力,你以為沒有丁甲青撐腰,我會把你這隻半妖怪放眼裏?芻武,給誰當狗都是當,高低貴賤不在狗身上,而在仗的那個勢,輪不到你來鄙視我!你信不信我再出去時,丁甲青也得像條狗一樣跪在我麵前?”


    話畢拎著人升空而起,真如同拎一條死狗一般,送到了普惹的眼前。


    接下來就是對芻武進行審訊,芻武的嘴很硬,除了罵柯密,其他的一概不說,顯然已經做了死的打算。


    最後反倒是從芻武的那幾個手下身上問出了點情況,等到他們反應過來趕往那個藏人的山穀,哪還能看到半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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