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恥,下作。


    誰都看得出,石小凡這是故意想給遼使一個下馬威。


    他故意鬧出這麽大一個烏龍,換成別的官員自己臉上也不好看。可他是石小凡,臉麵對他這種臭不要臉的家夥來說還不如茅廁裏的一張紙值錢。


    石小凡料定他來的時候眾人不會去在意他衣服上的龍頭是朝上還是朝下,眾人在意的是他擺出的這幅陣勢。


    於是他先是陰陽怪氣,再讓旺財幾個狗腿子擺出一副大陣勢吸引眾人注意。


    坐下的時候,他將胸前的龍頭遮住了,故意露出五根龍爪,手也似有意似無意的拍打著龍爪。


    果然,被蕭也賴身後的耶律方才注意到了,五爪成龍,四爪為蟒。龍袍隻有皇帝才有資格穿戴的,蟒袍沒有德高望重朝臣也休想穿戴。


    再者,一看石小凡年紀也不對。蟒袍隻有與社稷有功,或者三品大員以上才有資格,那麽這人定然是當今皇帝無疑。


    不好意思,石小凡家裏有兩套,一套是他太爺爺大將石守信,趙匡胤親賜蟒袍。因年代久遠,已經略顯陳舊,石小凡穿上怕是會露餡。


    一套是他爺爺石保興,由太宗趙匡義所賜。石保興與石小凡身材差不多,石小凡便從家裏將這套蟒袍偷了出來套身上了。


    要命的是,仁宗趙禎年紀輕輕輕,比石小凡大不了幾歲。蕭也賴他們自然分不清,這才把石小凡當成了趙禎。


    士可殺不可辱,他媽滴剛來東京,變被迎接自己的管勾給耍了。豈止是戲耍,這是赤果果的羞辱。


    蕭也賴大怒,拔出腰刀怒喝:“南人狡詐是也!”


    作為一個無賴,蕭也賴是遇到了對手。


    想打架?我石小凡是那種你不惹我我都主動找茬的主兒,你他娘的還敢拔刀。


    石小凡一揮手:“小子,老子早就看你個狗娘養的契丹狗不順眼了,來啊!”


    旺財來福幾個單打獨鬥不行,打群架那是手到擒來。他們手中長矛一指,將蕭也賴等人團團圍住。


    兵器,一寸長一寸強。長矛優勢盡顯無疑。還有就是,石小凡這邊人多。


    蕭也賴等人大驚,他們隻有十餘個隨從,那裏是這個假冒皇帝的混蛋的對手。


    但事已至此,這已經不是打架。而是關乎國家麵子的大事,隻好硬著頭皮上了。


    兩個外交官尚未談判,倒是先亮起了家夥,亙古未有的奇事一樁。


    禮部員外郎薛昆一看嚇得魂飛天外,他慌忙衝上前去:“諸位,諸位!且聽我一言。”


    這個時候,既然亮出了兵器,那是誰都不想把事情鬧大。薛昆出來,正合雙方心意。


    薛昆清楚得很,遼使吃了這麽大的虧,都給石小凡跪下了。為避免矛盾繼續升級,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再替這個混蛋說情。


    “石管勾,你在蟒袍之上張貼龍爪,雖非謀反,然已是大不敬!還有你既非品階朝官,又非社稷功臣,竟然身著蟒袍,更是逾製!本官會告知官家,治爾等之罪。”


    薛昆本想做個和事老,故意大罵石小凡,想讓蕭也賴息怒。


    誰知道石小凡絲毫不領情,他一腳將椅子踢翻:“老子哪裏錯了?他是誰,大遼貴使啊!貴使駕臨,老子豈能這麽寒磣著出來迎接?我就怕自己這身份配不上蕭使的身份,這才將我家裏想蟒袍穿出來威風威風。”說著他攤開雙手環顧左右:“誰知道,誰他娘的知道雙兒會在這蟒袍上貼個龍爪你說。”


    旺財和來福一眾狗腿子們深以為然,紛紛點頭稱是。


    “就是,小公爺沒錯,是雙兒這丫頭不知輕重。”


    “嗯,迴去小公爺應該好好收拾她。”


    “對,收拾她!”


    石小凡把這當成得理,於是加倍不饒人:“你看,我就說嘛,不是我的錯吧。誤會,都他娘的是誤會!”


    蕭也賴怒不可遏,旁邊的耶律方才卻看得清楚,他小聲耳語道:“此人不好對付,根本不與咱們講理。南人狡詐,咱們還需從長計議。”


    蕭也賴吃了個癟,怒氣無處發泄,狠狠的將耶律方才推到一邊,掉頭就走。


    蕭也賴算個什麽東西,他頂多就是在大遼吃飯不給錢,欠錢不認賬的家夥罷了。比起奸計頻出,花樣作死的石小凡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國信所說什麽也不會入駐了,蕭也賴氣哼哼的帶著隨從撤走,他寧肯去住客棧,也不會在這受這窩囊氣。


    而此時的仁宗趙禎,在宮中也不自安。三年前京城周邊蝗災,大批流民入京。雖然朝廷也一直在不斷安置,可幾乎每年這些流民都會入京乞討。


    然後成了一個死循環,趙禎一直弄不明白。朝廷一直在不斷安置,為什麽三年前的這些流民每年都會來。


    朝廷的做法是施粥,賑災,然後安置流民迴鄉。第二年,他們又會扶老攜幼的迴來,然後朝廷再施粥,安置迴鄉。


    趙禎一直在想有什麽辦法才能徹底解決流民的問題,為此他朝議了數次,皆無疾而終。


    石小凡在國信所外狠狠的收拾了一下蕭也賴,氣的大遼使者甚至沒踏進國信所大門內。


    蕭也賴帶著隨從住進了京城一家酒樓,禮部員外郎薛昆做起了和事佬。


    “蕭使,官家已經下了諭旨。管勾石小凡行德有虧、逾製僭越,特罰俸半年,著其與遼國使者賠罪。官家還說,宋遼乃是兄弟之親,萬萬不可再傷了和氣。這不,石管勾被官家提到宮中一頓喝罵。不是跟你說,我從未見官家發這麽大的火。若不是看在他是功臣之後,早就發配流放了。現下石管勾已經在樊樓設宴,專門給蕭使賠罪來了。”


    薛昆說的兼容並茂,蕭也賴總算消了口氣。況且他這次來的目的是增加歲幣,沒必要為了這件事和石管勾沒完沒了。他能設宴賠罪,那是再好不過。


    “那好,薛員外郎,我醜話說在前頭。若是石管勾再給我大遼難堪,休怪我們不客氣!我們家大王臨行可說了,大遼可戰不可辱!”


    薛昆吃了一驚,慌忙賠罪:“豈敢豈敢,石管勾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抗官家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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