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信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眸。


    開什麽真人玩笑,眼前這個一臉頹然地請求她親手將他殺死的糟老頭子,真的是十三年前她所認識的南襄王嗎?


    按照她對他的正規認知來推算,在受到她無理的挑釁與嘲諷之後,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應該是鐵青著一張臉,來為她講述一些有關於忠君愛國的陳詞濫調。


    像這種明顯認錯的行為,由於太過震撼,竟讓蘭信宜一下子把接下來想要用以反駁南襄王的話語給吞了下去。


    她準備了十三年的精彩演說,因為南襄王態度的巨大改變,而一瞬間便失去了存在的價值。


    “殺了你,哼,你想的也未免太過簡單了,你死不死我到無所謂,但我沒辦法不顧及玉兒的感受。如果玉兒知道你死了,按照那個小家夥的個性,恐怕眼睛會哭紅到完全睜不開的程度。”蘭信宜的語氣中已經摻雜了明顯的顫音。


    莫玲玉?


    蘭信宜的話倒也完全地點醒了南襄王。


    沒錯,現在的他已經完全不再是孤身一人,更不能如此瀟灑地輕易去麵對死亡,要用比對生命多出千百倍的愛來撫養莫玲玉的長大,是他曾對自己下過不止一遍的承諾。


    他可以死,但絕對不是現在。


    “蕭成。”看到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南襄王,蘭信宜選擇將話題轉移到了蕭成的身上。


    周圍的岩漿還在呲呲地冒著熱氣,但是蘭信宜身邊的這些位置卻意外地沒有受到任何幹擾。


    “你說過的吧,如果能從地底出來,就一定會親手替我報仇。”


    聽到蘭信宜並不像是在開玩笑的話,蕭成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脖頸處便開始冒出了冷汗。


    這麽俗氣的對白,他真的有說過嗎?就算真的有,原話也一定不會是如此。


    不過說真的,當人類在麵臨慌張的狀態的時候,大腦短路已至於胡亂說出一些承諾別人的話語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


    至少,看著蘭信宜信誓旦旦的表情,她的話也確有七分的可信度。


    “當然,口頭承諾之類的事後不想實現其實也沒什麽。”此話一出,蕭成懸著的心頓時又放了迴去,誰知蘭信宜卻又特別清楚地咳嗽了兩聲,“反正男人嘛,本來不過就是這種樣子。”


    夠狠,居然一下子將問題升級到了男人的尊嚴上去。


    正所謂,是可忍孰不可忍!隻有將這一關忍過去,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真正忍者!隻要能把這一關忍過去,以後還有什麽是他蕭成所忍受不了的呢?


    量變到質變的蛻變,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雖然說的如此冠冕堂皇,但是再多的思想道德唯物主義理論,都隻不過是用一些正常人聽不進去的廢話來遮掩一件人人都知道的很簡單的事實――大姐,您就饒了我行嗎?容易掉腦袋的事情他蕭成還真的不想去做太多。


    “做是可以做,”話可不能那麽說,“但在此之前,我想其中必定有什麽誤會,如果就這麽輕易地報了仇的話,萬一事情並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到時候再後悔豈不是已經晚了?”


    “誤會?”蘭信宜挑起了眉毛,“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麽還能好好地活到現在。”


    “什麽意思?”蕭成感覺到有一絲冷汗滑過,蘭信宜說話倒還真不是一般地直接。


    “你知道霧隱對於你們聖輝國的南襄王而言意味著什麽嗎?尤其是我們偉大的霧隱之王?”


    “……”蕭成此時除了保持沉默靜等蘭信宜的迴答之外,實在是不知道自己還能再做些什麽。


    “或許對於其他國家而言,霧隱所代表的隻不過是一個與他們的發展毫無關聯的地方,但是聖輝國的國王不知道從哪裏得到霧隱想要入侵大陸的消息,從此以後,霧隱的人便已經成為了聖輝國的禁忌。”


    多疑的聖輝國先王,但是作為一國之君,如果沒有一定的把握的話,應該不會與一個國家輕易地交惡,也就是說,這件事情也很有可能並不是空穴來風。


    “不知道聖輝國的陛下又從哪裏聽到消息,知道了我是霧隱的聖女,所以,便將我騙到宮中,欲以妖女的罪名將我處死,而執行的劊子手便是我最愛的丈夫,也就是現在一臉正義地站在這裏的南襄王大人。不管聖輝國陛下的懷疑有多麽可笑,都會像忠犬一樣執行命令的南襄王大人。”


    蕭成將目光移向了表情僵硬的南襄王,在忠君與愛家之間,南襄王毫無質疑地選擇了前者。


    如果是他遇到了類似這種的狀況,老師要自己舉報出作弊的朋友,否則就要懲罰全班同學。正義與義氣以及忠誠的交鋒,無論換作是誰,恐怕都是難以抉擇。


    “現在你說,這個完全不分青紅皂白無情無義的男人,到底該不該殺?”蘭信宜一臉威脅地掃視著蕭成。


    蕭成汗顏,夫妻之間因為不信任而要打要殺,像他這樣的一個外人又能說些什麽,而且至於他此時為什麽還能夠活生生地站在這裏,或許是因為南襄王不想殺他,或者隻是暫時不想殺他,另一種可能性則是南襄王已經下了殺手,但是他蕭成卻很意外地並沒有死。


    蕭成將求助的眼光轉移到了南襄王的身上,這種時候,哪怕是句簡簡單單的求饒也好,隻要南襄王能夠說出口,相信蘭信宜也絕對不會再這麽別扭下去。


    因為蕭成雖然在十幾年的人生中並沒有談過戀愛,但他也感覺得出來,蘭信宜並不是真正地恨南襄王,隻是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氣惱而已。


    畢竟,即使對南襄王失望透頂,她也能夠分辨得出來,真正走過錯的人還是先王陛下。


    霧隱的聖女如果連這點理智都沒有的話,整個被奉為傳奇或者被視為威脅的霧隱又能有多大的實力。


    合理的見微知著,並不代表以偏概全。


    “在我迴答你的問題之前,我可以先選擇問南襄王閣下一個問題嗎?”蕭成歎了一口氣,既然敵不動那就我先動。


    “為什麽南襄王,你,當初並沒有選擇繼續通緝我,而是直接將我的罪名掩蓋過去,以至於現在我依舊可以活生生地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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