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這位沒睡醒的男人,朝我晃晃悠悠的走來,我趕忙抬腳想往邊上躲躲,可蹲了太長時間我的腳已經麻了。


    其實也不能怪人家,到處都黑燈瞎火的,不往亮地兒走還不摔著?


    理解歸理解,眼瞅著他離我越來越近,褲子還在慢慢褪下,我不能再忍下去了。我閉著眼睛,小聲說:“那個……”


    這兄弟本來沒睡醒,冷不丁聽見一個聲響,被嚇得大喊一聲。他這一喊不要緊,剛被嚇唬完又在打盹的禿老三,以更高一倍的嗓子叫喊起來。這一嗓子,才真讓我領略到什麽叫驚天地泣鬼神,音之高、氣之長我都聞所未聞,單說這跌宕起伏拐了八十道彎就讓我認定,找這麽個人守夜真太合適不過了。


    拜他所賜,各個帳篷陸續有火光閃動。大家全都衣衫不整的,拎著家夥都跑了出來。等他們都圍到我身邊,都一臉怒容的盯著我。我再看他們,一個個胡子拉碴,不修邊幅,不要說跟天界的仙君們相比,甚至比玉場官邸的小廝們都潦草了許多。再加上在跳躍的火把的照耀下,他們像極了傳說中的劫道土匪,兇神惡煞。


    原本拎著褲子的年輕人,最先清醒過來,他提好了褲子,湊近我看了看:“你,是什麽人?”


    我挪了挪僵硬的雙腳,歪坐在地上,從懷裏掏出梅姑寫給這裏管事的信件。年輕人接過去,撓了撓頭:“我不認識字。有人叫掌事大人過來不?”


    “大晚上不睡覺都在吵什麽?”人群之後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伴著哈欠聲傳來,大家自動讓出一條路,讓說話之人通過。


    他走近後我才看清楚,是個精瘦的老頭。不同於醉仙宮掌櫃那種幹癟的瘦,他這是常年戶外勞作的那種。就憑他整齊的穿好衣服猜出來,我猜他應該就是這裏的掌事仙人。


    “你從哪來?”他一見我是個瘦弱孩子樣,倒也沒責備我攪了大家的清夢。待年輕人將信件交給他,他粗略的翻看了一遍便說:“原來是老爺新招來的工人啊。成,你今天先住下,明天咱們再細說。”


    我終於站起來:“謝大人,我住在哪裏?”


    他揉著惺忪的眼睛,掃了一圈,最後指著出來撒尿的年輕人說:“阿拓,正好你們帳子少個人,就讓他跟你們睡去吧。”


    “好嘞!”這阿拓也不見外,上來摟著我的肩膀說:“剛才嚇著你了,今天晚上哥哥摟著你睡給你壓驚。”


    周圍這幫糙漢子們,稀稀拉拉的笑了兩聲,紛紛朝著自己的帳篷走去。我被阿拓強拉著鑽進他出來的那個帳篷。裏麵有幾個黑影正在打唿嚕,其中一個醒來嘟囔一句:“你小子快把簾子放下來,省的灌風。”另一個問:“啥事啊!吵吵半天。”


    阿拓說:“嘿嘿!我剛撿了個大活人迴來。哥幾個繼續睡吧!明天再說。”


    那些人嘟囔著翻個身又睡死過去。


    阿拓果然在自己身邊騰出一塊地方,悄聲對我說:“兄弟,大家白天都累壞了,你先將就一下。明天等老大給你分睡的地兒。”他說麻利的幫我把鋪蓋鋪好:“你的鋪蓋好涼啊!要不然你鑽我被子裏來吧。”


    “不用了。”我雖然凍得打哆嗦,還是咬牙表示自己睡慣了涼褥子。


    阿拓倒也實誠,不再多說倒頭就睡。


    我也慢慢躺下,縮成一團。這裏又臭,又嘈雜,想起幾個月前我何等尊貴的生活,淚水終於不爭氣的流了出來。這是我第一次控製不住的蒙頭痛哭,就算一直想著月亮也無濟於事。


    要是靖瀾知道我現在的境遇,會是作何表情。是嘲笑還是心疼?我好希望身邊躺著的是他,而不是別的臭男人。我也好希望他能再像在瑤池那樣抱緊我,像成婚前一夜那樣拉著我的手哄我睡覺。


    靖瀾……


    第二天,眼睛腫得有些睜不開。我習慣性的跟太陽一起起床。借射進帳篷的光,把以各種放肆睡姿睡覺的“室友”統統掃視一遍。終於抵不住心中的反感,衝出帳篷把臉紮進水槽的涼水裏。


    身後一粗獷聲音響起:“你就是新來的吧!起的很早啊。”我急忙抬起腦袋迴頭,看見一虎背熊腰絡腮胡的大漢。拿袖子擦擦臉,忙抱拳道:“見過前輩,我名叫……愛玉。”我故意把名字反著念,若用原名實在是太像個姑娘了。


    這大漢有些發愣,也一抱拳說:“在下名叫阿山。咱們昨天一起睡在一個帳篷裏。蒙兄弟們抬愛,叫我一聲大哥。你有什麽需要跟我說便是。”他頓了頓又問:“兄弟的嗓子為何如此尖細,難不成……”他視線慢慢滑向我胯下,我當即明白他是把我當成個閹人了。


    我連忙擺手,並胡謅了一個理由:“我小時候跟一個戲班子學唱戲,結果聲音就變不過來了。”


    山哥深以為然,臉上擺出“總比太監了好的神情”,很豪爽的對我說:“兄弟放心,我待會跟大家說明,誰也不會笑話你的。”


    昨晚那管事的仙人慢悠悠的走來,對山哥說:“看你們處的不錯,這小夥子暫時就劃在你們帳下了。”


    帳篷裏又鑽出一個尖嘴猴腮的瘦高個和一個渾身肌肉但神情安詳的矮子,那瘦高個一聽要多加一個人便叫喚到:“管事的,這樣不妥吧?工錢是俺帳篷分的,加一個人我們每人就少分一份。何況我們幹得都是最危險的挖礦,他這麽瘦弱拖我們後腿是小,死半道上可怎麽辦啊?”


    山哥大喝一聲:“猴子,你別瞎說!”但我看的出,在場所有人都有此疑惑,包括山哥。這時候再不表現,有可能再把我退迴去。於是我上前一步,說道:“我的力氣不遜於你們,要不咱們試試看。”


    話雖這麽說,但心裏著實沒底。因為我沒有了仙氣,蠻力也是大打了折扣。


    猴子當即指著那石頭水槽說:“你要是能舉起這個。我就服了你。”


    這石槽長四五尺,寬一尺半。尺寸雖說不太大,但我看得出,這是塊石頭本身就不輕,我還真不一定能抬起來。


    阿拓鑽出帳篷接話道:“猴哥,先別說別的,你都未必能抬起來吧?”


    猴子臉一紅:“咱不說我,先說他。”


    阿拓站在石槽邊,問我:“你成麽?”


    事到如今我怎麽能打退堂鼓?當即迴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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