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5


    斐辭反而走前一步,盯著百裏郅。(..tw無彈窗廣告)


    百裏郅怔了怔,站了起來,很是平靜的開口。“李贄自謂天資,卻是不甚通曉醫術,斐將軍將我帶了來,是要提點我,怕我在皇上麵前擺弄是非麽?”


    斐辭:“他是我弟弟,斐辛,在五年前失蹤的。斐家找了他很久,以為他死了,他也確實死了,隻是死在了前天。”斐辭的麵目在此時沒有悲辛的意思,似乎方才的焦急緊張都是百裏郅的錯覺,他走前這一步,身上的威壓讓百裏郅很不舒服。


    百裏郅勉強地笑了笑:“這些沒必要說與我聽,我隻是隨將軍過來督查長安的巡防。我自然也不必要說,君子不立危牆,我為什麽要憑白被斐將軍忌恨呢。”


    斐辭的手忽然動了,拔出腰間的寶刀,百裏郅大驚,怒喝一聲:“你做什麽。”刀出鞘到刺下,隻是一瞬間,根本由不得百裏郅阻攔。


    斐辭手起刀落,刺中了歪在牆邊的少年心口,少年死時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百裏郅跑上前,又生生的退了迴來。他眼睜睜的看著發生的一切,他的功法還不得複原,他本來是要救的這個崔氏少年的,他本想將親眼看見崔易辰死去的歉疚來彌補,他算定斐辭至少在此時有心思恍惚的時刻,而他錯了,斐辭根本就沒有人的心腸。


    “他在這待的時間太久了,不知道崔家已經不存在了,聖上有旨誅殺崔家滿門,不留活口。李兄,我隻是奉旨行事。”斐辭抹去刀上的血痕,臉上掛著寒意。


    “李兄,沒有什麽人能一直偽裝自己的內心,我的眼睛又沒有瞎,密室就你我二人,你瞧得見我的在意,我也能瞧見你的在意,我的在乎顯然有理由,而李兄你呢?”


    斐辭的眼神很是銳利,他像是要抓住百裏郅的破綻。


    百裏郅壓抑著內心的憤怒,他沉聲凝氣說:“斐將軍,你是斐家的當家人,皇上不避諱讓你來到這,讓你注視著這裏,你親眼看著自己死去的弟弟,而你的反應就是質疑我?”


    斐辭將刀收迴鞘裏。“在這兒所有的世家子弟都得死,他們這麽活著和行屍走肉沒有區別,就算再練下去,也活不了幾天,你進來時沒見到崔家的孩子那是什麽眼神,根本就是有辱家族的身份……”密室裏的血腥氣息不知什麽時候彌漫開來,他又重複了一句。“他們不該活著。”


    正在這時,百裏郅聽見隔間的房室有沉悶的聲音出來,那是被遮掩住的殺戮的聲音,他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扯住斐辭的衣襟:“你瘋了!!!”百裏郅的族人也在那裏。


    “你聽錯了,他們都是忍受不住魔功的煎熬,痛苦而死。”


    斐辭他的內心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皇帝是見到魔功在自己身上的效果,想要按貓畫虎,擄了不少世家子,還將他弟弟擒了來,可是世家直至今日早已腐朽不堪,各家的子弟有幾個能當大任,又有幾個能和他這般忍受非人的痛苦,他一一細查之下還活著的都是筋脈俱斷,熬不了幾天的廢人。


    皇帝根本不介意他看到這一幕。


    世家在這個時代已經是大廈欲傾,不可挽迴了。


    皇帝的警醒和嗤笑,他斐辭是記下了。


    斐辛,家裏早已當他死了,他也當弟弟是死了。衣冠塚的墓碑上是他斐家才華橫溢的二公子,這裏的隻是一具受了無盡折磨的屍體。


    斐辭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傷心,這裏不是開始也不是結束。


    百裏郅鬆開了他,他知道自己的表現過激了。他想不到皇帝調教了斐辭這些年,斐辭還真的六親不認,禽獸不如。


    待有一日百裏郅也會讓他受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滋味。


    “斐將軍的寒槍之名,我這文弱書生之流確實不能比肩。”百裏郅逼迫自己蹲下來,合上崔家少年死不瞑目的眼睛,他想要記住那少年的容貌,最後他抬手略略整理了少年的儀容,他能做的微不足道,他看著少年僵冷的臉上未消的稚氣,想著隔壁同是這般年紀的自家的子侄。(..tw)“我看著人死,覺得天地不仁,我看著殺戮,覺得萬事不公。”


    他話語裏的激憤,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來。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此時不足以做到什麽,但他更清楚將來他肯定會將這一切迴報,不差一分一毫。


    斐辭打開密室的門,將百裏郅讓了讓,他說:“督查檢驗已經結束了。”


    百裏郅站起來,什麽都沒做,幹笑了一下,順著他的意走了出去。


    各有目的,各懷心機,這裏的屍體他們不會再處理,他們在乎的隻有還活著的親人,死去的人無論那是怎麽樣的血濃於水,他們也已經顧不到了。


    無情,這二人都是世家最後的俊傑,他們也完好的保留著世家先祖開國奪權的冷血和理智。


    而另一個疑惑也不約而同的出現在這兩人的腦海裏,皇帝將鐵狼軍的底牌打出來,藍圖之大,謀算的深遠,當初皇帝花費的心血可想而知,然而又是這樣的匆忙,這些人還需修煉,在現在並不能夠給修真界帶來致命的威脅,李贄根本不是墨家的人,哪怕他的天資再聰穎,機關術融會貫通也需要時日。皇帝即使是考驗斐辭的忠誠來應對日後的調動支配,可他這般粗暴直接將瀕死的世家子弟拋出來,他的做法還是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這些皇帝自然是做了考慮,但是他沒有猶豫。他是如此的急需力量,那麽什麽緊迫的事情正在發生……


    花朝節,再有兩天就要到來了。


    水燭待到天色欲暗,出了宅院。她感知了下周邊的環境,偷偷監視的人似乎就一個兩個,她心下一喜,隔著幾個路人就甩開了,正當她得意呢,卻瞅著街上的護衛似乎多了起來,神情嚴肅的搜戶查房,聽路人說在抓一個賣機關玩意的少年,水燭吃了一驚,她見到那個男孩是下午的事,他和她約好是待到晚上要給自己看些新奇的玩意。


    她未與百裏郅說,百裏郅和她的關係似乎越來越好,她的心反而是不安定的。


    就在百裏郅以為他們是同甘共苦關係的時候,她卻把秘密藏的更深了。


    這日下午她察覺到男孩對她的不同,他並沒有真把她當做惠顧的客人,她在猜測,事實上他是把自己認作什麽人了。他在給她的那些機關玩意裏,有一枚木質的平安扣,能看出那是他臨時趕製的,她是直到迴到家中才發覺。


    她這才想起原來他對自己貌似親切的話語裏有著警告的意味。


    他說這機關鳥是能記住路的。


    水燭皺著眉頭,她跟斐辭的約定之一,就是不要在長安惹麻煩。


    她想了想,忠人之事,也許應該出來跟他見見。


    她看著街邊的金吾衛,馬上就要抓狂的架勢,心想果然是麻煩事,她想縮迴去,卻忽然覺得腳下一痛,一枚木質的小球打在腳上,她很無奈,隻得順著那木球的來路走了過去。


    說來也奇怪,她撿起來的木球就在她走過去的時候,忽然從她的手上跳了下來,一路飛滾。水燭追在後麵,昏暗的天色,誰又能發現一枚沒有聲音的小東西在地上呢。


    不知走了幾條巷子,路麵越來越窄,水燭不得不對付路麵上的高低不平而抬腳跨越,小球倒是歡快的一路向前,水燭還必須注意自己身上的花衣衫,斐梓特意叮囑給做的衣裳,總不能一天上身就弄髒了,於是水燭變得不耐煩了。


    墨家少年蹲在角落的最黑暗處,他的手輕輕接住了跳動的小球,望向來人。


    四周安靜極了,沒有人聲,倒是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明月掛在天上,今天是十三,月亮近圓了。


    他打量著水燭。


    水燭采取敵不動我不動的態度,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無畏無懼,因為她根本不認識他。


    “你是什麽人?”


    水燭張了張嘴,覺得這個問題不好說。她將木質的平安扣拋給他。


    “你是因為這個找我的?”她想著自己是夠倒黴的,逛個街還被盯上了。“可是你怎麽知道我有這個?”木質的平安扣和書生給她的那枚除了材質,一般無二。她收藏的很好,她確定她沒有在人前顯露過。


    墨家少年從她的話語裏聽出了端倪,這不是要找的人,當時他在城外設伏,就是有著平安扣的神秘人找到的自己,然而他在長安並沒有找到當時給他留下信息的人,他們的聯係中斷了。


    這很讓他不平,他自然是有心曬著對方,謀定後動,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對方反而是沒有音訊,有這麽不上心的上家麽。


    所以他不得已擺出地攤來,引人上鉤。


    魚沒撈著……


    他確信自己是沒有看走眼,平安扣是同一個,他跟神秘人接觸的時候並不那麽你情我願,盡管他點明自己是墨家最後一代的傳人,他說的話也還是很難讓自己取信。他怎麽可能固定皇帝會出現在城外,在哪個時間,最後也確實出了差錯。


    當時,神秘人對墨釋說:“讓你信我並不難……“


    墨家少年叫墨釋,墨釋瞥了他一眼,聳聳肩膀。


    “把我的平安扣還來吧。”神秘人說道。


    墨釋無所謂的神情繃不住了,他吃驚不小,他除了是墨家後人以外,他還有一個混生活的身份――神偷。


    他就在和神秘人相處的片刻,就把他懷裏的東西勾了來。


    小偷自然不會有個什麽榜單,但他敢說自己在這方麵是天下第一,他的手快,在機關術上練的功夫在偷盜上是觸類旁通,他出手決不會讓苦主察覺。


    也就是這樣,他心服口服,信了神秘人的言辭。


    而他在長安城中這幾日混慣了,隱在人群裏,自然也幹了幾迴買賣。


    斐梓給水燭做的衣衫,真的很紮眼,墨釋見她在街上來來迴迴幾次就上了心。


    他開始倒是沒近身去偷,他的習慣是先要驗驗成色,平安扣一直好好的就在水燭的身上,他是墨家傳人,手上的寶貝稀奇的多了,他有透視鏡他會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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