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的怒江咆哮著向下遊急泄,黑澤等人以及寒生均猝不及防,望著波浪翻滾的水麵,一時間都愣住了。


    "此地怎麽會有河童呢?"黑澤驚訝的說道。


    "河童是什麽?"寒生愕然,《屍衣經》裏沒有記載,自己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東西。


    "河童的,日本-居住在河川的孩子-,就是水鬼的幹活,河邊拖人下水溺死的,臭臭的,吃內髒的,力氣大的很。"鬼塚解釋道。


    "如何才能製服河童?"寒生焦急的問道,老祖眼下渾身僵硬不能動,被河童拖下了怒江,惟有死路一條,最後恐怕連內髒都會被吃光了。


    "猿,山猿,河童怕怕的。"鬼塚說道。


    河童怕猴子?寒生似有不信,但現在怎麽辦?老祖在哪兒呢……寒生緊盯著江麵,心中焦急萬分。


    二十餘丈寬的江對麵34;嘩啦"一聲響,一身褐毛身材矮小的河童抱著半裸的老祖竄出了水麵,


    寒生大驚,情急之下蠅眼驟然發動,湍急的江水仿佛停滯了,他34;嗖"的跳進了怒江,腳尖點水竟然閃電般的跑過了江麵……追進了茂密的叢林之中。


    黑澤、鬼塚以及黃建國等人驚愕的嘴巴都閉不攏了。


    "這小子的功力這麽厲害啊。"黑澤瞠目結舌的支吾道。


    "輕功的厲害,我去追蹤,你們慢慢的渡江。"鬼塚說道,發動體內屍氣,汗毛孔內噝噝作響,身子頓時如同薄紙一般輕輕的飄到了江麵上,雙腳並未沾水,一路晃晃悠悠的走過到了對岸,然後迴頭擺擺手,尾隨進了緬甸境內茂密的原始叢林中。


    黃建國感到萬分驚訝,恭維的對黑澤說道:"日本武士的功力顯然要更高一籌。"


    黑澤微微一笑,命令道:"老鬼、小塚,你們立刻準備設法渡江。"


    老鬼、小塚隨即行動了起來,砍來些毛竹迅速紮起了竹排,然後請黑澤和黃建國登上竹排,朝對岸劃去。由於水流湍急,竹排被衝往下遊,待到緬甸一側登岸時,已經距離鬼塚追蹤之地有好幾百米遠了。


    登岸後,小塚揮舞著半截武士刀在前麵開路,眾人魚貫進入了熱帶叢林,追蹤而去。


    這裏是真正的原始熱帶雨林,寒生感到陽光黯淡了,抬頭已經望不見藍天,地麵上生滿了苔蘚,密不透風的叢林中頓時感到異常潮濕和悶熱,腳下到處濕滑滑的,幾乎每根草葉之上都有火柴棍大小的旱螞蝗,尾部黏在草尖上,褐紅色的身子扭曲著將頭頂的洗盤都探向了他這個熱血的人類。前麵粗大的望天樹竟達七八十米高,板狀的樹根,樹身上寄生著好多奇形怪狀的植物,有的藤類植物甚至通過絞殺其它植物而獨自茁壯生長著。主樹的葉子十分巨大,像是臉盆一般掛成一串串的,到處可見長達數百米手腕粗細的大藤,穿梭懸掛於樹木之間,令人難以通行。


    一株望天樹下有一小塊空地,河童將僵硬的老祖靠在了板狀的樹根上,老祖漲紅了臉,紫色的痘痘有的已經破頭出漿,袒胸露乳,褲子半褪,露出了黑胖的腹部和些許斑白的卷毛……河童湊近跟前仔細的觀看著。


    "走開!"一聲清脆的嗔罵,河童立刻低頭老老實實的站開到了一邊去。


    寒生撥開樹葉望去,急忙揉了揉眼睛,最後證實自己沒有看錯,那個替老祖提上褲子俏麗之極的女人竟然就是明月……


    寒生走了過去,明月抬頭驚訝萬分的看著他:"寒生?怎麽是你……"


    "哈哈,寒生小兄弟,我們又見麵了。"盧太官自樹後轉出,朗聲笑道,身後跟著四個手握短槍的黑衣彪形大漢。


    "盧先生!"寒生驚喜的說道。


    原來自從離開"伏匿穴處"水中暗道,浮上了桃花江後,他們迴到了禿石停車處,會合了那四名保鏢,連夜找了一隻大水壇,裝滿了水後將河童藏在了裏麵,放在越野車的後備箱內,然後馬不停蹄的一路奔雲南而來,途經昆明、楚雄、大理,越瀾滄江至瀘水,再偷渡怒江進入了緬甸境內,準備直奔野人山而去。


    在怒江邊的緬甸叢林裏準備露營的時候,他們發現了對岸的篝火,明月和盧太官認出了那夥人中有一個被挾持的人質竟然是老祖,於是便派精通水性的河童去將老祖擄了迴來。


    "那都是些什麽人?"盧太官問道。


    "日本人,還有黃建國。"寒生迴答道。


    "黃建國?"明月吃了一驚。


    "是的,他已經完全投靠了日本人。"寒生說道。


    "日本人來這兒幹什麽?你和老祖怎麽也到了這裏?"盧太官詫異的問道。


    寒生於是簡單的說了一下老祖被日本人抓走,自己一路尾隨而來,忽略了有關丹巴預言的起因。


    "老祖的武功不弱,竟然栽在了他們的手裏,那些日本人到底是什麽來路?"盧太官疑惑道。


    "有黑澤副總領事、鬼塚教主……"寒生說道。


    "教主?"盧太官不解。


    34;什麽-截屍教-,那家夥原是日軍米久留師團55聯隊的一名少佐。"寒生迴憶著說道。


    "米久留師團!"盧太官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


    盧太官的眼睛濕潤了,口中喃喃道:"米久留師團……"


    寒生默默地望著沉浸在痛苦迴憶之中的盧太官。


    "米久留師團也稱-九州兵團-,綽號39;劍-,官兵全部由北九州礦工組成,作戰兇猛,紀律嚴明,兇殘無比,-七。七蘆溝橋事變-就是由該師團發動的,上海淞滬會戰、杭州灣登陸、南京大屠殺都是他們幹的,多次獲得日本天皇獎賞。一九四二年新加坡戰役中,米久留師團以三萬兵力俘獲八萬英軍,自己隻損失了100人,震動了英倫三島,被稱為-常勝師團-,最終在胡康河穀與中國遠征軍相遇。野人山啊……埋葬了中國遠征軍三萬多將士,胡康河穀每一棵樹下都撒下了中國士兵的白骨,6000名傷員為了不拖累大家,朝長官要來汽油,集體自焚了……"盧太官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徑自34;嗚嗚"的失聲痛哭了起來。


    "盧先生,你同米久留師團做過戰?"寒生敬佩的說道。


    盧太官擦去了淚水,點點頭說道:"嗯,正是與米久留師團的55聯隊,我從此變成了一具血屍。"


    "那米久留師團後來呢?"寒生問道。


    "是孫立人將軍,他消滅了米久留師團大部約有兩萬多人,為那些長眠野人山的中國遠征軍亡魂雪恥報仇了,其餘殘部乘運輸船逃迴時,在台灣海峽被美軍的潛艇擊沉了,葬身海底。"盧太官答道。


    "孫立人將軍,真是了不起。"寒生由衷的景仰道。


    "可惜將軍還在被軟禁在台中,日夜都在緬懷著那些埋骨異國的遠征軍亡靈,一代名將就此隕落。"盧太官感慨萬端的唏噓不已。


    "那個矮個子截屍教主鬼塚正是與你交過手的55聯隊少佐,他一定殺害了不少中國人。"寒生沉吟說道。


    "他們也要渡過怒江麽?"盧太官問道。


    寒生點點頭,道:"是的,他們會對我和老祖窮追不舍的。"


    "好啊,讓他來吧,我盧太官要和他算一算舊賬了。"盧太官恨恨說道。


    "他是個陰人,十分的厲害,你可一定要小心。"寒生提醒他說道。


    "管他是什麽陰人,我盧太官才不在乎呢。"盧太官滿懷豪氣的說道。


    "是麽?你,血屍的,我,專門殺屍的,冤家路窄,你的,倒黴了。"頭頂上傳來了鬼塚陰森森的話音,一個黑影自高高的望天樹上慢慢的飄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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