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王景等人完全懵逼的一刻。


    終於確信……這小丫頭是真的不管你什麽影響,今日就真是帶兵來砍人的!


    不過眾人見狀卻是紛紛呆滯在原地,渾身僵硬無從動作……連逃跑的意思,都沒有。


    ……也正是因為最大的“底氣”竟然被對方的身份無形之中破解了,於是,最大的恐懼也隨之而來,動彈不得……也就無可一言了。


    不過片刻後,隨著帝國最新銳的高級戰船快速迫近而來,王景等人還是迅速警覺起來。


    裴寂渾身一個激靈,猛地轉頭看向眾人,焦急大吼,“王兄,我還須等快走!”


    李天城崔白鶴等人連忙往船尾逃竄而去,而王景……


    王景遠遠望著對麵船上的少女,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麵色慘淡無比。


    相比倉皇離開杭州之時,臉色還要慘淡的多……說到底,王景等人最大的心理倚仗,還是在東南岈這個地理位置,以及這個地理位置對應的,理所當然的海寇經濟……


    算準了李二無法在東南岈登陸,也就處理不了海寇。


    雖然有些不太體麵,不過……能以海寇經濟發家,那說明日後還是能找到機會重振五姓七望雄風。然而此刻這情況……


    尼瑪,這李二的武德屬實了得。


    王景臉色黑沉無比,心仿佛在滴血,沒想到此番杭州的財源沒了不說,連這個僅有的……也是眾人報以大期待的迴血機會,竟然也沒了。這感覺……簡直痛徹心扉有沒有。


    痛徹心扉,痛徹心扉……


    ……


    隨著時間進行。


    阿絲敏的進攻指揮當然不能說淩厲之極。


    相比李二這樣的軍事天才,相比名列淩煙閣的李孝恭,李績,柴紹……等一眾名將,阿絲敏的軍事理解當然還沒那麽高,經驗更談不上真正的豐富,不過……


    相比大唐國中各路學院裏的士子,阿絲敏則又正如王景等人所料,武德豐沛這一塊卻是絕不落於人後,幾番調遣之下,戰船迅速對王景等人的船舶形成了將近合圍的態勢。


    阿絲敏不等對方有什麽反應,直接下令所有戰船開火。


    一時間火炮聲在海麵上轟鳴而響,連綿成片。


    這個時代的大海上還不像後世,動輒一發導彈毀天滅地。


    火炮這種東西隻要出現,那就是整個天下無人敢於不懼。即便李二親自率軍,帶著軍隊麵對火炮這東西,也決然不敢硬搦其鋒芒。


    而此刻對方的領軍之人還是一群士人……和李二的軍事素養有天壤之別。


    阿絲敏是不知道對方便是大唐出身的豪門五姓七望圈子,但巧得很,手底下的火炮卻也不懂那許多……


    一時間巨響聲交織,海麵上不時被火炮、手雷炸出衝天水柱,每每高達數丈。


    別的不說,就這水花的高度,那就……


    不過攻勢盡管密集。


    這個時候的王景等人也的確是肝膽俱裂,不過……


    對於王景此人的成分來說,錢莊被騙光金銀的悲傷之感還要超過死到臨頭的恐慌,此番相比其他人尤其是裴寂卻也要鎮定許多。見到海麵上巨大的水柱接連衝擊而起,王景極為緊張,但還真就反應了過來,連忙高聲大喝,“棄船……棄船!”


    王景睚眥俱裂,聲震如雷……當然比起連綿不斷的火炮還是差了一點,不過也的確提醒到了裴寂、李天城、崔白鶴等人,眾冠蓋反應過來,連忙拉住身邊到處亂竄不知所謂的兵卒……不對,是海寇嘍囉,叫其立刻放下小舟。


    如今的大海上混的各路好漢對航海,尤其是長距離航海已經有所熟悉,乃至於有了一套章法出來,而其中最緊要的一點便是長距離航海之時,船上必須隨時備上用於逃生的小船,這小船往往以過去的“鬥艦”一類窄體、狹長的小船為原型改造而來。


    用這種原型來造逃生小船的道理也簡單,因為大船遇到將要沉沒的情況,海戰和海寇劫掠隻是少數情況,多數的情況則是海上的風暴問題。


    風暴肆虐嚴重的時候,船帆往往保不住,分分鍾桅杆都沒了,更別說調整船帆……而這種場合,便於劃船的鬥艦當然就會被用上。


    話又說迴來,鬥艦這種東西在三國時期的東吳就已存在,正所謂“門泊東吳萬裏船”。本就是因為狹長的形態便於安排最多的人來劃船,這鬥艦才因之而大行其道的。


    王景對此卻也是有所了解,在對方的黑鐵船隊開始合圍時,腦海裏電光火石之間便想到了這東西,急忙之間便有了這聲爆喝。


    而王景這一嗓子也將在場的幾名老者紛紛叫醒,雖是計策失敗,但好歹此刻能逃竄……


    不過上逃生船的時候,崔氏之主老者突然想到一件事,望著紛紛登船的王景等人恨聲道,“王兄,這紅石島上可還有……”


    崔白鶴望著王景,話裏的意思當然便是說大夥手中還有這許多“肉票”,何故要懼怕一個李二?不過王景聞言卻是一聲苦笑。


    “崔世兄,此事隻怕是來不及了……我等若要去那紅石島上引爆埋伏的手雷,隻恐這唐軍……”


    說話間王景臉上滿是苦澀,整個人都好似丟了魂一般,但這話卻是明明白白說了出來……


    崔白鶴此刻終於,人如其名,臉色一片慘白。


    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慘白!


    原本以為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能扳迴一局,甚至大概率可以找李二要迴錢莊一事遭受的損失,結果……結果卻竟然是這樣。


    崔白鶴慘笑一聲,嘴角有一絲血跡流下……


    崩潰,這次就是徹底崩潰。


    連幹掉人質惡心這李二一波的可能性都沒了!


    先是在杭州的錢莊出事,然後……然後以為能找迴資產,接著以為能……至少能惡心李二一波,最好隔空在長安整一出暴動政變啥的,結果這,這……


    崔白鶴一聲長長的慘笑,口中不由自主的念出了那句千古名言……


    “我計不成,乃天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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