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女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距離玉女峰頂還有百多米的地方,她全身上下多處地方受傷出血,誰也不知道在這少女柔弱的身軀之下到底蘊藏著多麽驚人的能量,因為一個承諾所以就算死也得把冰龍魄投入寒潭之中。


    身後三個極寒宮老者與極寒宮主像四匹餓狼一樣窮追不舍,餓狼也是色狼。


    白衣少女用盡最後的真氣終於來到了這寒潭邊上。潭水幽幽,這隻是一潭普通的水,並沒有任何出奇之處,極北之地這樣的潭水不知有幾千上萬處。


    那微微發福的極寒宮主見白衣少女這樣來到寒潭邊上,覺得事情似乎隱隱有些不妙趕忙笑道:“我說小鈴啊,你就別跑了,幾個叔叔是在和你玩呢,隻要你把冰龍之魄交出來一切好說,都好說。”


    白衣少女輕啐了一口道:“禽獸不如的東西!”


    那極寒宮主怒了道:“你這死妮子,老子老實告訴你吧,你那奸夫塵靈子死在大荒九大禁地之一死寂嶺的消息早就傳遍大荒了,你還是死了你那條心吧,隻要你把冰龍魄交出來,我以我崇高的人格保證你能繼續做你的聖女。”


    白衣少女腦中如雷鳴一般震動,怔怔了半餉在怔怔道:“他說的可是真的。”


    那三個老頭都做默認狀。


    在這一瞬間,白衣少女隻覺得這天地已經塌陷了。什麽冰龍魄什麽極寒宮,什麽都不重要了,自己,嗬嗬。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自己繼續留在這渾濁的世間還有什麽意思呢?


    淚水奪眶流過她美麗清秀的麵龐,她最後看了極寒宮一眼,最後看了這天地一眼轉身決然帶著冰龍之魄投身而入這冰冷的寒潭之中。


    一個長老見狀不妙馬上也跟著跳進了寒潭中,想要奪迴冰龍魄,隻是不到半柱香的光景,他一聲怪叫就從水中躍了起來,隻見他表情僵硬,身體似受了詛咒一般。最後像個木偶一般機械的走了幾步後,整個人像破碎的冰塊一般四散分離。


    潭水藍光大作,一潭普通的水此時看去如幽冥死水一般,傳出無數淒厲的怨吼。整個玉女峰都被這藍光籠罩了,天空中飛舞的藍色雪花都被印上了一層淡淡的藍色光芒。


    畫麵到這裏停止了,之後就是無窮無盡暗無天日的歲月。夜凜想想這樣無窮無盡的黑暗歲月這名叫婉鈴的女孩到底是怎樣熬過去的,這柔弱的女子怎麽會有這樣一顆堅強的心。


    這些畫麵飛快閃過夜凜的腦海,但夜凜人本身就聰明,對什麽事情都比較敏感。這畫麵雖短暫,但是夜凜卻如同身臨其境般體驗了當年的一幕幕。雖說不能感同身受,但這女子淒苦的命運卻是給夜凜的心帶去了很大的衝擊與震撼。


    良久,夜凜沒有說話。


    那女子悅耳的聲音卻響起道:“你都看見了,所以你不需要自責。這本不是你的錯,這到底是誰的錯我想了六百餘年也並沒有想通。也許這不是任何人的錯吧。”


    夜凜想起虛冰月失蹤的那晚自己輾轉反側的煎熬忍不住問道:“那前輩你這六百年來,對師傅可還曾想念。”


    女子銀鈴般的聲音笑道:“傻孩子,怎麽會不想呢。日夜鏤刻於心。你可知這潭水溫度遠遠低於冰點,卻不曾結冰的原因呢?”


    夜凜被這一提醒才想起這潭水的怪異,這潭水的寒冷沁入骨髓,卻不曾結冰。夜凜也沒用感覺到真氣的波動,說明這其間一定存在著不同尋常的原因,於是道:“前輩我不知道。”


    女子溫和道:“塵靈子天賦奇才,自創風迴柳舞劍若是練到至高境界有天地莫測之偉力。風迴柳舞劍的本源力量來源於生命,如果你是一個心中有所牽掛真心熱愛生命的人,那麽通過風迴柳舞劍,你可以隱隱接觸到這天地間的本源力量。塵靈子遠行前往死寂嶺前我曾聽到他說起,他很快也許就要破入寂滅境界了。所以我想憑小蟹哥的本事,一般人是很難暗算他的,我想他的死也許和這天地本源的奧秘有關,這些事情按照他的性子他是一定不會和你說的,我也不會和你多說,因為憑你現在的修為與認知了解多了對你有害無利。”


    女子接著道:“當初我是一心尋死的,可是我發現若我死了之後,豈不是連想念小蟹哥的機會都沒有了。剛開始的雖然我很想他真的很想很想。而且一想起來心就痛,我恨他為什麽把我一個人丟下,我甚至想忘記他,到後來卻發現我舍不得忘記他。我舍不得死不是因為我自己,而是因為我舍不得停止對他的想念。這潭水不結冰,就是因為我用小蟹哥交給我的風迴柳舞劍訣,通過天地本源之力將我的身軀分散為這些無數微小的浮遊生物,每一朵冰花出現的時候,這些小精靈就會輕輕地在冰花之上摩擦所以,潭水始終不結冰,結冰的時候也就是我的生機完全消散的時候。”


    女子突然柔和地笑道:“小蟹哥以前和我說過,就算他不在了他也會找一個和他一樣厲害一樣是水靈體的徒弟來保護我的。小蟹哥從來沒有讓我失望過,我不知道憑我當初那低弱的修為是怎麽樣日複一日年複一日的堅持了這六百年。但是我畢竟等到了,小蟹哥真的很厲害,他最會逗我笑。當初他這麽說的時候,我還打了他肚子一大拳說他胡說八道呢,沒想到真的會是這樣。”


    女子的聲音訴說這些往事的時候夜凜似乎又看見了那個在師傅塵靈子身邊天真可愛,笑得一塵不染的美麗少女。夜凜忽然覺得眼眶熱熱的很是想哭。


    夜凜是個孤兒,對於父母的感情他很是渴望,隻是慢慢已經變得陌生。隱隱之中他也許將塵靈子當做了自己的父親,而當他麵對塵靈子一生至愛的女子的時候,他也許隱隱將她當做了自己的母親,很想抱著她訴說自己十八年來所取得的每一點進步,很想告訴她自己十八年來受到的所有委屈。


    所有開心的,所有不開心的事情,夜凜都想告訴她。


    那女子似乎感到了夜凜的情緒低聲道:“孩子,你可以叫我一聲娘嗎?這六百年來,我最渴望的東西就是有一天,我和塵靈子能住在一起。我們的房子不需要多大,有桌子,椅子,床和板凳這些東西就好了。雖然我做的東西不好吃,但是我想每天塵靈子迴到家的時候能吃上我做的飯,盡管不好吃但畢竟是熱騰騰的。”


    女子聲音有些哽咽接著道:“我希望塵靈子每天清晨睜開眼就能看見我,我想做他心中的港灣。給他溫暖,我想照顧他。我也很想很想有一個孩子,我能看著他長大,看著他結婚生子。我想分享他的快樂和煩惱,我從十七歲那年遇到塵靈子就開始這樣想了,這六百年來從沒有變過。”


    夜凜的淚水已經奪眶而出大聲道:“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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