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紅了卓雲庭的白衣,若雪的白衣變成了若血的,他位於神案之側,目中帶著不解凝視著城以北,城以北什麽話也沒有說不過他的眼中仍舊帶著那種銳利如刀光芒絲毫不讓的與卓雲庭對視著。


    卓雲庭忽然笑了笑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太康則仍然處在那種被突然而來的事件所震撼的眩暈之中,他怎麽想也想不到,這位一向重心耿耿的大夏第一刀客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冗狄王仍然站在太康身側目中隱隱透出一分狂熱之色。


    林炎看到這一幕心裏的震撼自然是巨大的,他對卓雲庭有著特別好的印象,看著麵白如紙的卓雲庭立在血泊中,林炎的眼框不覺濕潤了。


    卓雲庭的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了他的臉上依然帶著那種柔和的微笑似在自言自語道:“你可知道這九天算尺的由來?”


    他不等任何人迴答道:“九天算尺上測九天下量九幽,隻要持尺之人法力足夠,甚至可以擁有逆轉時間的法則之力,當然這隻是傳說而已,傳聞從古至今也隻有上古伏羲大神擁有這樣的偉力,但是九天算尺之中確有我大夏立國以來諸多星算家畢生之心血精華。”


    他咳嗽了一聲頓時因為撕扯到肺上的傷口而使臉上露出一絲痛苦的表情,他頓了頓接著道:“我的師兄玉陽子就是我大夏現任星算師,本來你們巫族重現也並不是能夠驚動他的大事,隻因為他借九天算尺之力隱隱算出未來一角,一場大禍事與你們巫族有關,他想以及之力將這場災禍扼殺於萌芽中。我曾問他那未來一角是什麽,他卻從來不肯與我說起,連我也想不到原來你們做那麽多事情的目的原來是為了這把九天算尺。“卓雲庭用萬物春生訣強行封住傷口,而後默念口訣神案之上光芒紮線,耀眼的七彩光芒分別亮起一把晶瑩剔透長約三尺寬近一寸懸浮於神案之上,尺子表麵刻著古樸的星辰圖案,仿佛自成一片星空。


    卓雲庭再施法訣九天算尺就飄然降臨於卓雲庭右手之上,卓雲庭周身七彩光芒閃爍隱隱可見他的雙眸之中有星辰幻滅。他的一身染血白衣隨風飄動整個人的精神氣勢頓時深到了最高點。


    卓雲庭握持長笑道:“既然你們那麽想要這九天算尺,那來拿吧!”


    卓雲庭手持九天算尺周身異忙閃耀,整個人的氣勢陡然產生變化,不再若空穀幽蘭一般優雅平添了幾分豪邁之意,英俊的麵孔上掛著爽朗的笑容,仿佛時光倒退三十年,他迴到了那個大荒人族三傑睥睨天下的日子。


    巫卡箕坐於地,此刻的他看上去如同一具人皮包裹的屍體,他嘴角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人之將死也不知道他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這芸芸眾生從哪裏來又要到哪裏去,這一生拚搏為的是什麽,嘿嘿真是可笑可笑。


    城以北如刀般銳利的眼神凝視著卓雲庭,驕傲的臉上罕見露出一絲凝重之色。他依舊沒有說話,隻是右手金屬真氣噴薄而出形成一把長近七尺的氣刀來,他也笑道:“卓雲庭,昔日恩怨今日一筆結算吧。”


    卓雲庭並不說話隻是搖頭苦笑。


    城以北道:“老子的刀第一次殺的人是毒火門門主當時的大夏十大高手之一的火行裂,今日也許是老子最後一次用刀,你死在我刀下也沒有辱沒你,我死於你手也沒有什麽遺憾的。”


    卓雲庭道:“出招。”


    城以北右手氣刀噴薄而出,若一片金色煙花一樣豔麗多彩,而整座大殿此刻彌漫的並不是煙火的喜慶而是一種肅殺的氣氛。


    卓雲庭正立於原地動也不動,城以北縮地成寸般的向他奔來,城以北的刀法本已剛猛所著稱,在修行之人中他是少有的完全用以命搏命的打法來戰鬥的人。


    眼看城以北的氣刀僅差三寸毫厘就要刺進卓雲庭的心房,可是不知怎麽的,卓雲庭還是不動,可不知怎麽的,最後倒下的竟是城以北,他的刀竟沒有插入卓雲庭的心窩,倒反是卓雲庭施法從地上倒刺而出的堅硬枝條洞穿了城以北的身體。(..tw)


    城以北雙目圓瞪不可置信的看著卓雲庭。


    此時卓雲庭的麵色已如金紙,他看著城以北道:“就算我全盛之時對上你也未敢言必勝何況現在呢,我說過九天算尺有逆轉時間之力,我剛才所施地刺之術在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下本是無法趕上你出刀的速度的,所以若是正常情況我必敗無疑,而我已九天算尺微微逆轉了時間爭取到了這必殺的一擊,你也知道你的刀離我的心髒僅僅一寸之遙。”


    城以北臉上露出釋然的表情,他似乎在苦笑,用最後微弱的身音說道:“這一招叫什麽名字。”


    卓雲庭道:“就叫一寸光陰吧。”


    城以北道喃喃道:”一寸光陰、一寸光陰。“最後終究是閉上了眼睛。


    林炎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眼前所發生的一切,這是為了什麽,這些昔日的音容笑貌是為了什麽消失在自己的麵前,他們是為了什麽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畢竟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很多事情包括什麽人心險惡世事無常他並不懂,他也並不想懂,他不明白這樣殺來殺去有什麽意思,這一瞬間他對那個叫做冥的黑袍人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厭惡之情,都是他都是他把災禍帶到這片祥和的土地上。


    他感覺心髒似乎快要蹦出來了,他的唿吸開始變得急促,他的視線已經被淚水模糊,看著已經閉上眼睛的城以北和渾身浴血的奄奄一息的卓雲庭,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很疼很疼。


    他是那麽熱愛生命的一個人,看著別人死去在他的眼前他覺得比殺死自己更難受。他的世界觀似乎在這片刻之間受到的衝擊太大。


    卓雲庭看著倒下的城以北歎了口氣道:“何苦呢?何苦呢?”


    太康似已經恢複了鎮定他歎了口氣似乎想說什麽。


    就在這時候一陣破空聲響起。


    冗狄王目露狂喜之色。


    林炎身為火靈體靈覺遠勝常人,他並沒什麽聽到什麽,隻是他隱隱感知到有一股極端的危險正在靠近,似乎指向太康那個方向,他什麽都沒有想就衝了過去擋在太康身前,這一瞬之間他爆發出了驚人的速度。


    他想得並不多,他沒有想太康乃是一國之君若死了會造成種種嚴重後果雲雲,他想得很簡單,今天他絕對不要再看到任何人死在他的眼前,他深深的厭惡死亡。


    他討厭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比殺死他自己更讓他恐懼與難過。


    一支通體血紅箭尖呈幽綠色的箭急速射來,在空中隻劃過一道紅中隱隱見綠的光芒,空氣似乎已經被撕裂。


    林炎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一尖銳的物體刺穿,他感覺一直撕心裂肺的疼痛自後背蔓延至全身,他的身體被這巨大的衝擊力帶著向前一直飛起了七八丈遠,最後如同斷線的風箏重重跌落在地上。


    在他的身體飛起的那一刻,卓雲庭隱約看見他的臉上掛著心滿意足的微笑。


    夜凜拓跋雄以及獨孤柔三人剛剛趕到殿門口就看到了剛才那一幕,夜凜雙目血紅完全沒有平時那英俊冷酷的模樣,此時的他更像是自九幽而來索命的死神,拓跋雄的眼圈也紅了,這相識沒多久的小兄弟是個很善良很討人喜歡的家夥這是怎麽會事。


    獨孤柔則直接哭泣著往林炎的方向奔去,一把樓起林炎將他緊緊抱在自己的懷中。


    夜凜全身開始因為傷心交雜憤怒而發抖,一雙眼睛越來越紅,他一步一步的朝大殿中走去,他的腦中隻有一個念頭他要殺人,殺所有傷害過林炎的人。


    他筆直的走向卓雲庭,竟似忽略了太康與冗狄王的存在,卓雲庭眼中帶著悲傷疲倦之意如今他本是將近油盡燈枯了。夜凜看著卓雲庭勉強控製著自己的聲音不因激動而顫抖道:“為什麽會這樣?”卓雲庭閉上了眼睛半晌才睜開後道:”為了替太康陛下擋下剛才那一箭。“夜凜道走過去看著倒在獨孤柔懷中臉上仍然帶著一絲笑意的林炎哽咽著聲音道:“還有的救麽?”


    卓雲庭沉默不語。


    夜凜似乎像是突然失去了全部的力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開始放聲大哭。哭完後又開始縱聲大笑。


    周遭的人看見他這模樣心裏都很是不舒服,隻是他們大都知曉兩人親如手足的關係不敢上前去勸阻什麽。


    夜凜隻覺得腦中一下子變得一片空白,他忽然發現自己怎麽那麽傻*,為什麽要把林炎留下來,迴想去過去的一幕幕,那個永遠替自己分擔苦惱,那個總是在笑,那個隻記得別人的好,那個眼睛又大又亮的大男孩真的永遠要離開這裏了麽。


    想到這裏他內心一陣絞痛,他不敢往下去想了。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夜凜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下來,他本是一個性子極其堅韌的少年,隻是今日的打擊對他太大,他才會如此失態。


    他用劍支撐著自己勉力站將起來,心想一定是有辦法救治林炎的,林炎一定有救的。可是念頭一轉又想起卓雲庭何等人物那樣的人都束手無策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萬念俱灰隻想一劍割破自己的喉嚨。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這老天何曾睜開過眼睛,林炎那麽好的一個人憑什麽讓他死,為什麽不讓我死,腦中的想法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他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眾人看他時哭時笑,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都在心裏為他捏了一把冷汗,特別是太康這大夏國君今日若是沒有林炎這少年冒死相救此時自己隻怕隻剩一具屍體了,他心中的歉意之濃前所未有,又見夜凜似乎不願搭理自己礙於麵子他隻能靜默的站在一旁。


    隻見夜凜突然手指大殿頂端嘶聲竭力的大吼道:“老子日你媽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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