幡內的塗山君也定睛看去。


    外麵的那個東西帶著濃鬱的煞氣。


    但是不像是孤魂野鬼似的隨意逸散,那東西竟然收斂的很


    幹淨。


    雖然收斂幹淨,卻氣息駁雜,並不純淨。


    若不是因為塗山君對煞氣很敏感,估計也不會這麽快就察覺到那東西。


    溫嶽屏氣凝神,盯著門口。


    周身霎時安靜下來。


    緩緩起身。


    感受到懷裏魂幡的微微顫動,溫嶽左手持幡,右手摸到床頭懸掛的寶劍。


    魂幡在手溫嶽已經不緊張。


    先生的實力高他許多,就算自己不敵也能請先生出手。


    隻不過要控製好鬥法的波動,免得將梁都內其他的供奉招來。


    最好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


    何況,以他如今的體魄,縱然遇到鬼祟也絲毫不怵。


    溫嶽緩步走到門口。


    他能感覺到自己和門外麵的東西隻有一門之隔。


    但是他完全沒有聽到那東西的唿吸,好似門口聳立的根本就是一塊厚重的木頭。


    按理來說這個時間段,沒有任何人能進他的院落,因為這是他練功時間,早就已經吩咐過所有人。


    就連初九都搬到了耳室,以免打擾他練功。


    門外的東西緩緩的貼近,借著窗外的月光,隱約間看到個扭曲的影子,正趴在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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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矗立?”


    溫嶽厲喝,手中長劍悍然出鞘,直刺過去。


    長劍瞬間洞穿糊在門上的厚紙。


    隻不過就好似斬在精鋼上,長劍受阻的同時直接崩碎了劍尖。


    “不是人。”


    念頭隻是在溫嶽的腦海中閃爍。


    猛的揮殘劍。


    橫斬過去,眼前橫攔的門框登時碎裂。


    門外的東西披頭散發。


    怨毒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溫嶽。


    “人?”


    盡管眼前這東西看起來是人。


    但是溫嶽劍勢未收,反而再斬過去。


    嗖的一下,眼前的人竟然挪移出去三寸,躲過了溫嶽的劍鋒。


    “你不是煉髒境,你是先天宗師?”


    沙啞的聲音不像是說出來的,反倒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


    聽起來十分的刺耳,隱隱帶著動物的厲嘯。


    披頭散發的東西凝視溫嶽,他身上的勁裝漸漸鼓起。


    露在空氣中的皮膚煞白一片。


    青黑色的好似血管青筋的東西,像是蚯蚓似的蜿蜒攀爬。


    雙眼也不像正常人,黑色的血水充盈眼白,將整個眼珠都染成了黑色。


    咧嘴一笑,宛如惡鬼。


    話音即落,溫嶽持斷劍相對。


    上下打量,不動聲色的探尋道:“若有冤仇,報上名來。”


    “嘿!”


    此人伸出手,竟是一對好似白玉般的手。


    手指處凝聚黑色的角質層,延展到指甲上,形成了鬼手。


    “先天宗師又如何,你不會以為先天宗師就是我的對手了吧。”


    沈先生瞥了持劍的溫嶽一眼。


    隨即開始端詳起自己的這一雙手,眼中閃過火熱。


    他養了這麽久的東西,縱然是先天宗師,也要死在這雙鬼手下。


    溫嶽倒是沒有傻到將自己是練氣士的事情告訴他。


    靈龜胎息術掩蓋了自身的靈光和法力的波動,以至於眼前的這個東西將他認成了世俗中的先天宗師。


    “受死吧!”


    沈先生笑著,轟然奔襲。


    身形好似鬼魅,霎那間就來到了溫嶽的麵前。


    “嗡。”


    感受到手中魂幡的震動,溫嶽也露出笑容,靜靜的看著衝到他麵前的沈先生。


    沈先生神色頓時疑惑起來,難道這小子還有什麽底牌不成。


    竟然在兩人如此貼近的時候還能從容笑對。


    根本就沒有半分吃驚的樣子。


    先天宗師他不是沒有交手過,同樣死在了他的鬼手下。


    怎麽眼前這人,就有些不同了。


    不管如何,也不管溫嶽的底牌是什麽,既然溫嶽隻是先天宗師,那他注定要死在這裏。


    “瘸子就該好好的躺在床上等死,你不該站起來!”


    聲音隨風消逝,黑色指尖的鬼手直奔溫嶽的心髒。


    “嘭。”


    不知什麽東西橫攔在他的麵前。


    沈先生錯愕的抬眼望去。


    不,根本就不是攔住他。


    而是一隻大手,摁住了他的腦袋。


    硬生生的讓他的身軀在半空中懸停了下來。


    而大手的主人正站在溫嶽的身後。


    七尺餘的身高。


    冷峻麵容。


    肅穆青麵,獠牙深藏。


    猩紅鬼眼在狂亂的赤發下顯得霸道睥睨。


    破損黑袍難掩其魁梧健碩的身軀,虯結的肌肉宛如絞龍攀附在骨骼上。


    青黑色的皮膚厚重陰沉。


    沈先生感覺自己在顫抖,但是深究下去,其實並不是他的身軀在顫抖。


    而是他養的東西見到此鬼之後在顫抖。


    “逃!”


    這是唯一一個浮現在沈先生腦海中的念頭。


    他必須逃離。


    入目是冷笑的溫嶽。


    眼前的這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先天宗師,而是修行中人。


    甚至對方的道行高到他根本就看不出來。


    沈先生雙手直接抓住摁住他腦袋的青色碩大鬼手,想要掙脫開。


    但是塗山君怎麽可能會給他這個機會。


    硬生生將他提了起來。


    右拳攥緊。


    嘭的一拳。


    重重的砸在沈先生的臉上。


    他將將來得及用雙手抵擋。


    隻一拳,便將他砸的血肉模糊,雙臂像是骨折了似的耷拉在身側。


    鼻青臉腫之際,鮮血橫流。


    沈先生不免絕望,腫脹的眼皮壓迫眼睛,令他隻能從縫隙看到眼前出手的鬼。


    實在太強大了。


    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


    心中發狠,一口咬在舌尖上,滿口鮮血咽下去。


    隨著猩紅鮮血的補充,沈先生的手臂迅速恢複過來,就連身上的傷勢都在快速的愈合。


    “咦!”


    塗山君輕咦一聲,目光聚焦在沈先生的鬼手上。


    這一次,塗山君沒有重拳砸他。


    而是伸出手攥住著一雙白玉般的手掌,使勁一拽。


    兩隻手掌隨即脫落下來。


    本來白玉般的手掌頓時幹枯起來,變成了青黑色,皺皺巴巴的就像是缺失水分的老樹皮。


    兩隻鬼手靜靜的落在塗山君的手掌中。


    沈先生的手掌卻完好無損,身上那些黑色的血管青筋迅速褪去。


    果然不出塗山君所料。


    他的力量來源就是這雙鬼手。


    不然的話,此人的實力最多也就隻有煉髒境。


    塗山君看向溫嶽。


    溫嶽微微搖頭道:“先生,先不要殺他,讓我問出幕後主使是誰。”


    塗山君鬆開手,沈先生宛如爛泥般摔在地上。


    但是他不敢多待,一邊爬起來一邊說道:“我說。”


    “是內正司的鄭忠大太監要我來殺你。”


    “是他。”


    溫嶽並不意外,隻是稍有詫異,沒想到鄭忠竟然還能找到如此奇人異士。


    雖然看起來是左道旁門,但是對付先天宗師也綽綽有餘。


    眼見溫嶽神色不變,沈先生趕忙推銷起自己來。


    “我有用,我能幫你殺人,幹髒活兒,就是先天宗師也不是我的對手。”


    “我很有用。”


    溫嶽微微思索,他確實需要人手.


    但是此人來路不明,又沒有製衡的手段。


    若是不把鬼手歸還給他,他的實力最多也就煉髒境。


    但是歸還了鬼手,他跑了可怎麽辦?


    而且,此人還得知了溫嶽練氣士的身份,更看到了魂幡內的先生。


    溫嶽衝著塗山君微不可察的搖頭。


    沈先生正要奮起一搏。


    降下的鬼手一掌拍碎了他的腦袋。


    塗山君將此人的生魂拽出來扔進尊魂幡。


    就是溫嶽要保下此人,塗山君也會動手宰了他。


    留著不知根底的人在身邊實在危險。


    而且這人一身力量來自鬼手,待塗山君提取了技能種子,了解鬼手的用法,定然可培養出一位同階的高手。


    魂幡搖動,法力侵蝕。


    沈先生的身軀腐朽,血煞氣頓時被吸收幹淨。


    枯骨化作粉末,攤開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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