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靖铖無法想象,一直對他極好的德妃會做這樣的事情,他甚至在想,會不會是有旁人利用德妃的手做的這些。


    可是,他還能夠自欺欺人嗎?


    如果說紫檀木的茶杯隻是巧合,那麽送子觀音呢?


    德妃可是親口說了,送子觀音必須要放在案幾上,每日祭奠才靈驗。


    每日祭拜便會燒香,香氣會散熱,散熱會有毒,而毒……


    莊靖铖想到此處,卻是再也無法為德妃找到半分的借口。


    可是他實在是想不出德妃有什麽理由害他。


    德妃膝下無子,唯一一個公主遲早是要嫁人的。


    而他是德妃養大的,和她有母子的緣分,將來他若登基,德妃必然會是太後,她又何須這般算計他?


    莊靖铖想不明白。


    尊敬多年的長輩忽然變成了敵人,他想心宛如刀割。


    他也不擔心木易騙他,因為木易還欠他一個救命之恩,而他們又是至交,木易是江湖中人而不是朝堂中人,根本無需和旁人聯起手來騙他。


    “能證實給我看嗎?”莊靖铖啞著聲音開口。


    心裏,多少還是抱著最後一絲的期待。


    “紫檀木茶杯的話比較麻煩,不過送子觀音的話倒是可以,那個內中有乾坤,隻要取出毒粉來,隨便找隻老鼠試驗一番便是。”


    “好,過兩日我會找借口將東西帶出來。”莊靖铖道。


    在事情還沒有得到完全證實的情況下,莊靖铖不想讓蘇瑾寒知道。


    畢竟德妃對蘇瑾寒也是好的,蘇瑾寒也是將她當成自家長輩的。


    莊靖铖想著,心裏不好受,猛然站起身來:“我走了,你睡吧。”


    木易應了一聲,倒是沒有追上去。


    他知道莊靖铖現在的心情肯定不好,但是他追上去又能說什麽呢?安慰什麽呢?還不如讓他自己安靜一會兒。


    再說了,莊靖铖從小到大,什麽迫害沒有遭受過啊,這次之所以失常,也是因為那個人是德妃,僅此而已。


    換個旁人,他現在想的,應該就是怎麽報複迴去了。


    這邊木易覺得莊靖铖肯定能夠走出陰霾,理智對待,那邊莊靖铖卻是站在自己的院子裏,看著屋裏投印出來的暖暖燈光。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德妃會有問題。


    甚至看到她對蘇瑾寒那麽好,他心裏也是歡喜的。


    可是今日木易的一番話,無疑將他所認知的一切都給顛覆了。


    心裏很不好受,莊靖铖覺得自己需要發泄。


    默默的站在院子裏好一會兒,莊靖铖覺得蘇瑾寒應該睡了,這才邁步朝屋裏走去。


    他到臥房的時候,蘇瑾寒靠坐在床頭上,而手裏捧著一本書,眼眸磕合,顯然已經睡了過去。


    莊靖铖見狀微微蹙眉,快步上前,將蘇瑾寒手中的書取了,動作輕柔的將她給放在床上。


    然而蘇瑾寒睡得淺,幾乎是在她的頭剛剛沾上枕頭,就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


    “你迴來啦。”蘇瑾寒嘟噥著開口,似乎想要起身。


    “別起來,晚了,睡覺吧。”莊靖铖壓著她的身子,低聲道。


    然而他這一開口,醉人的嗓音倒是將蘇瑾寒給熏醒了,本來迷糊的眼中,倒是多了幾分的清明。


    莊靖铖褪去外衣上了床。


    他渾身還帶著寒氣,也沒有主動去抱蘇瑾寒,怕將她給凍著。


    蘇瑾寒倒是沒舍得他這麽冷著,自動的滾到了他的懷裏,抱著他的腰肢,道:“和木易聊了什麽?這麽晚了才迴來。”


    她隻是隨口一問,可莊靖铖的身子卻不著痕跡的僵了僵。


    還好這時候蘇瑾寒的感知並不那麽敏銳,所以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


    “隨意說了幾句,倒也沒什麽有趣的。”莊靖铖隨口道。


    他對她說謊了,心裏有些難受,所以也沒有主動再說什麽。


    “睡了嗎?”過了好一會兒,莊靖铖又問。


    “嗯?”蘇瑾寒有些迷糊的哼了一聲。


    莊靖铖道:“木易那家夥喜歡咱們屋裏的紫檀木茶杯,讓我送給他,你的意思呢?”


    於是,蘇瑾寒的睡意又被趕跑了。


    “他想要紫檀木茶杯?”蘇瑾寒驚訝的重複了一句。


    想起白日裏木易對紫檀木茶杯奇怪的模樣,倒是沒有多想。


    “是娘娘所賜,會不會不太好?”


    “不會。賜給你就是你的,隻要你同意就好。”


    “那成,他要就拿去吧。”蘇瑾寒說。


    隨後又道:“可是他為什麽不跟我說呢?”


    蘇瑾寒有些不解。


    木易若是喜歡,和她說也是一樣啊。


    “許是不太熟悉吧。”莊靖铖淡淡道。


    “哦。”


    “睡吧,晚了。”莊靖铖在蘇瑾寒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低聲道。


    蘇瑾寒嗯了一聲,也沒多想,抓著莊靖铖的衣領便緩緩睡了過去。


    而第二日起來,她便發現紫檀木茶杯不見了。


    對於莊靖铖這麽快動作的舉動,她雖驚訝,但是也沒有多麽的詫異。


    過了兩日,用膳的時候,蘇瑾寒對莊靖铖道:“阿铖,娘娘賞賜的送子觀音不見了,這可怎麽辦啊?”


    蘇瑾寒每日都按照德妃所說的,衝著送子觀音叩拜,雖然她本身並不相信什麽鬼神,但是畢竟她也的重生也很稀奇,所以她拜的時候,也是無比虔誠的。


    但是今日早晨起身,她卻發現送子觀音不見了,這讓她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那畢竟是德妃娘娘親手送的,意義非凡啊。


    莊靖铖麵色不改,道:“我不小心打碎了,無法,咱們便是不要這送子觀音,也能很快的懷上孩子。”


    說著,莊靖铖的嘴角勾著一抹壞笑,看了蘇瑾寒的肚子一眼,道:“說不定,這肚子裏已經有了哦。”


    蘇瑾寒的臉色蹭的一下紅了,道:“吃飯呢,你耍什麽流氓呢?”


    那嬌嗔的模樣讓莊靖铖不由得大笑,又道:“不過說起這個,迴頭讓木易來給你把個脈。”


    “這才多久啊,我……我前些日子才來的小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蘇瑾寒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顯然是覺得多此一舉。


    莊靖铖笑了笑,“這家夥過些日子就走了,難得他在,讓他給你把個脈,看看身子有沒有什麽要補的地方,也方便,省得往後找旁人還不放心。”


    蘇瑾寒微微點頭,“那好吧,你迴頭和木易說一聲,麻煩他了。”


    “有什麽好麻煩的,他吃住都是咱們的,就診個脈,他賺了。”


    “噗嗤。”蘇瑾寒頓時笑了,道:“你還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要知道旁人就是想要木易去診脈,他還不定去呢,莊靖铖這一副施舍的模樣是什麽鬼?


    就在這個時候,騰策進門,喚了一聲主子。


    莊靖铖這時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碗筷,對著蘇瑾寒道:“外頭應是有事,我去一趟。”


    “嗯,好,你自己小心些。”蘇瑾寒笑意柔和,目送他離開。


    然而莊靖铖剛走,蘇瑾寒的目光就沉了下來,嘴角的笑容也完全收斂了,低頭看著碗裏的飯,哪裏還有半分的食欲?


    雖然莊靖铖什麽都沒有表現出來,不管是木易索要茶杯還是無意間將送子觀音給打碎,明麵上看起來都合情合理,但是這時間卻是太巧合了,巧合到讓蘇瑾寒不得不懷疑。


    而懷疑之下,再迴過頭來想,卻說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德妃有問題!


    蘇瑾寒私心裏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情的。


    畢竟一直以來德妃對她很好,很照顧,便是當初莊亞玲和她作對的時候,她也是護著自己的,這樣的德妃,好得讓人無法心生懷疑。


    可是如今莊靖铖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卻讓蘇瑾寒不得不懷疑。


    蘇瑾寒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不再多想。


    她寧願是自己想多了,想岔了。


    當然,不管是哪種結果,最終她總會知道實情的。


    所以蘇瑾寒沒有太多的糾結,命人將東西給撤下去之後,便先去休息了。


    另一邊,莊靖铖離開了院子之後,便從書房,通過密道,去了地下室內。


    那裏,邵南初已經在等他了。


    聽到動靜,邵南初迴頭看了他一眼,道:“來啦。”


    “嗯。”莊靖铖應了一聲,快步走到書案前坐下。


    “坐下說吧。”莊靖铖開口道。


    邵南初順勢坐在他的對麵,看著莊靖铖看似平靜的麵孔,微微偏頭,道:“你有心事?何事心煩?”


    他和莊靖铖很熟悉,熟悉得讓他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莊靖铖的情緒不對。


    而且他這次過來,也是莊靖铖突然找他的,所以他才會開口問莊靖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了。


    莊靖铖輕輕吐出一口濁氣,抬頭看了邵南初一眼,斟酌片刻,這才開口將這兩天的事情給說了。


    說完之後,莊靖铖似是鬆了口氣,苦笑道:“我真的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德妃。”


    雖然莊靖铖早就知道身邊肯定有人是叛徒,要害他,但是他懷疑過包括靳青在內的所有人,唯獨沒有懷疑過德妃。


    或許幼年時的關愛太過刻骨,他是真的將德妃當成自己的母妃一樣來敬重的,卻不想,最後卻發現,德妃才是那個藏得最深,害他最痛的人,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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