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耀已經年近七十了,但是因為他是武將,這麽多年來一直都有堅持鍛煉,所以不管是身材還是精氣神,都保持得很好。


    如果單單從他的背影來看,是絕對看不出他的年紀的。


    他站在邵南初的身邊,完全半點弱勢都不顯。


    孫耀衝著皇上拱手行禮道:“啟稟陛下,當年微臣想過要將事情給說出來。但是一個是當年微臣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再一個是這些信件,當年微臣隻有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在白毅宇的手中,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微臣隻能按壓下來,什麽都不說。


    不過這些年來,微臣一直都沒有放棄對真相的調查,而南初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白毅宇,得他信任,拿到了這些信件,又加上已經查到了當年相關陷害和涉案人員,加上此番有人陷害,南初這才敢將事情給提出來。”


    “邵愛卿見過白毅宇?什麽時候?他人現在在何處?”皇上依舊冷冰冰的開口問。


    這些問題邵南初私下裏自然是早就和他說過的,隻是眼下既然要演戲給旁人看,他便不能懈怠,所以問得也很是認真。


    邵南初聞言應道:“啟稟陛下,之前微臣失蹤那次,便是遭逢刺殺,流落到江南小溪村,恰巧被白毅宇的孫女白秋落所救。當時微臣並不知曉白秋落的祖父便是白毅宇,畢竟事發時微臣年幼,並未見過白毅宇。而當時的白毅宇已經泯然眾人,跟個普通的農家老者並無區別,沒有半點當初的風采。”


    “在養傷期間,隨著越發深入的了解,微臣與白毅宇的接觸越深,越發覺得他不是普通人,便接機試探。而白毅宇也在知道微臣的乃是孫耀的外孫之後,以他孫女對微臣的救命之恩作為交換,拜托微臣幫他查明當初的真相。所以微臣迴京之後,才會暗中調查此事,還有所收獲。”


    “白毅宇天人之姿,為何當年自己不查,不自證清白,還要等二十多年之後,讓你去調查?”皇上又問。


    這是個合情合理的問題。


    畢竟很多事情,事發當時調查,才會最有利,因為哪怕是再厲害的人,也無法將所有的證據和真相都給抹去。


    反倒是在多年之後,再要調查起來,會千難萬難。


    邵南初迴應:“因為當時白毅宇已經沒有辦法去調查了。”


    這話讓眾多朝臣頓時不解,但是聽到邵南初後麵的解釋時,頓時唏噓不已。


    “那些人綁架了外祖父的女兒,也就是微臣的母親,威脅他在邊境戰役佯敗,後來外祖父找到白毅宇,請他幫忙將母親救出,可白毅宇卻因為壞了對方的事兒被盯上了。對方綁架了他的妻兒,而且殘忍了殺了他們。”


    殺之一字,素來都是含著難以言喻的戾氣的,這會兒即便是在金鑾殿中提出,也不例外。


    “白毅宇妻兒被殺,萬念俱灰,僥幸逃脫,本想迴京找陛下派人手給他,讓他調查此事,卻不想對方已經將綁架我母親,逼迫我外祖父叛國的事情栽贓在了白毅宇的身上,以最快的速度將他給打成了罪人,成了叛國的罪臣,奸細。”


    “白毅宇心知他便是迴到京中也是死路一條,便想南下繞路前去尋我外祖父,請他幫忙調查。”


    至於為何南下繞路,在場的眾人都明白,因為如果真有這樣一撥人在害白毅宇的話,那麽離去邊境找孫耀的最近的路,肯定是危機四伏的,白毅宇一個書生,他能奪得開嗎?


    南下繞路雖然麻煩,但是好歹安全穩妥一些。


    想到這裏,眾人不由得驚歎白毅宇的智慧近妖,早早的將所有的事情都給考慮到了。


    “但是他的運氣不太好,哪怕南下,也沒能繞開對方派出的追兵追殺,躲閃間他不慎墜崖,雖然撿迴了一條性命,但是卻也因此而廢了一條腿。他養傷足足養了半年,傷好之後,腿已經殘疾,走路顛簸需持拐杖,這樣的他無錢無人,自感無力迴天,故而心生頹廢,借酒澆愁,最後娶了當時救了他的那戶人家的姑娘做妻,萬念俱灰之下做了個普通人。”


    眾多朝臣聞言頓時死寂一片。


    此時見過白毅宇的人腦海裏都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他廢了一條腿,隻能認命的蝸居在小山村中度過餘生的場麵。


    天子驕子和普通村夫的差距有多大?不過一場意外,一個懸崖罷了。


    一時間,眾人的腦海中紛紛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唏噓嗎?自然是唏噓的。


    眾人倒是沒有懷疑邵南初說謊。


    畢竟邵南初和白毅宇沒有什麽淵源,反倒當年的事情如果真的是白毅宇所為,那白毅宇還和他有仇,如果不是確定當年那事不是白毅宇做的,那邵南初此舉無異於在幫自己的仇人。


    又有誰會想不開,去幫自己的仇人?


    倒是皇上開口道:“雖然愛卿之言字字句句皆在情理之中,但是事情畢竟已經過去多年,找不出當時的主謀,找不到當年旁人陷害白毅宇的證據,那麽所有的話,就都隻是愛卿的一麵之詞。”


    辦案講究的是證據,而皇上當年可是親自下令要通緝白毅宇的人,如果就被邵南初幾句話輕而易舉的翻案了,那麽打的不是他自己的臉麽?


    “陛下,微臣年少時和白毅宇乃是至交,微臣願為白毅宇作保,當年之事,確實與他無關。”孫耀在這時一臉認真的開口。


    要知道,眼下的白毅宇依舊背著叛國罪臣的名聲,可孫耀卻毫不猶豫的開口要替他作保,可見孫耀對他的信任。


    而孫耀如今又是大將軍,他的話自然是極有份量的,便是皇上也是要多顧慮幾分的。


    隻見皇上微微頷首,道:“孫愛卿不必擔憂,若他當真是被冤枉的,朕自然會替他洗刷冤屈,眼下還是聽聽邵愛卿有什麽話要說吧。”


    邵南初聞言平靜的開口道:“方才呈給陛下的,便是證據之一。而另外還有一部分證據,還請皇上過目。”


    說著,邵南初又從懷裏取出一對的信件和紙張。


    張福海照例下來取了。


    而眾人則是齊刷刷的看著邵南初,見他從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掏出證據,尋思著接下來會不會還有意外發生?


    這次的等待更久,比剛剛看白毅宇和孫耀的通話信件更久。


    等皇上看完之後,臉色似乎冷了幾分。


    “這上麵的事情可否屬實?”皇上冷聲開口


    “微臣所搜集的證據,全部屬實,皇上若是不信,自可去查。”邵南初篤定的開口。


    皇上沉默片刻沒有開口。


    邵南初繼續道:“皇上這會兒派人去他府邸搜的話,應該能搜出證據來。”


    “張福海。”皇上當即喊了一聲張福海的名字。


    “是,陛下。”張福海應了一聲,快步走到皇上的身邊,附耳過去。


    皇上低低的交代了幾句,張福海點頭應是。


    隨後便見張福海親自帶著禦林軍護衛離開了金鑾殿。


    因著這個舉動,整個金鑾殿頓時多了幾分肅殺的意味。


    皇上卻在這個時候抬首,吩咐道:“來人,給各位大人上椅子,大家坐著等吧,想必此番不會那麽快出結果。”


    眾人聞言齊聲應了是,這才就著侍衛送上來的椅子坐下,彼此之間低聲交談著。


    他們自然是好奇皇上到底排張福海去了哪裏的。


    然而皇上從頭到尾就沒有多說一個字,他們自然也就不會知道了。


    唯一可能會知道的,估計就是邵南初和孫耀二人了。


    眾人想著,目光總是在不經意之間看向兩人。


    邵南初和孫耀神色不動,像是置身事外的二人一般。


    事實上,邵南初這會兒的心思早就已經飛了。


    他想他家落落了。


    眼下他更期待的是一會兒將事情解決了之後,去找他家落落時的場景,而不是在這裏和他們演戲。


    等待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又似乎轉瞬即逝,等張福海再迴來的時候,身後的侍衛押了個人,還搬了不少的東西。


    那個人眾人倒也認識,乃是從三品遊擊將軍鬱思林,早段時間剛剛迴京述職,是個很有前景的邊境將軍。


    有傳言稱,皇上要給他提官職,升正三品。


    甚至有要他留守京城的消息傳出。


    然而眾人怎麽也沒想到,這人眼下竟然被五花大綁的給綁過來了。


    “陛下,人已經拿來了,這些是在他家密室裏搜到的,這些信件請陛下過目。”張福海說著,命侍衛打開抬來的箱子,隨後又匆匆走到皇上的身邊,將他藏於袖間的信給取了出來。


    皇上接過之後,慢慢的看了起來。


    而地上箱子裏裝的東西卻是讓朝臣們吃了一驚。


    因為這些東西不是旁的,而是一箱箱的炸藥。


    要知道,炸藥是威力極大的東西,多用於邊境戰役之中,京城之內是嚴禁出現炸藥的。


    可偏偏,從鬱思林的家中搜出了這些東西。


    眼下,就算鬱思林和當年的事情完全沒有關係,就眼前這些炸藥,也夠他喝一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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