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靈山地下室中陷入黑暗的瞬間,蘇瑾寒便覺得自己心中的恐懼爆發了。


    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次經曆,這次,她直接陷入黑暗的刺激讓她猶如重新經曆了一遍前世失明的痛苦一般。


    所以,蘇瑾寒陷入了自己前世的夢魘之中。


    她害怕,她恐懼,她掙紮著無法醒來,在一次又一次的體會著光明和黑暗交替的同時,在一次又一次體會著被斬首,身首分離的痛苦之時,蘇瑾寒恨不得自己就此死去,再無意識。


    但是她的心裏卻始終保持了一抹執念,似乎有什麽人在等著她,等著她迴去,她不能就這麽不負責任的丟下他走掉了,否則他又該是何種的痛不欲生?


    這種掙紮讓她筋疲力盡。


    就在她無力得幾乎想要放棄的時候,耳邊響起了沉沉的梵音。


    浩蕩而又大氣的梵聲讓她從痛苦之中一點點的蘇醒過來,剝離了那些能夠讓人恨不得死去的痛楚,讓蘇瑾寒真正的鬆了口氣。


    可是,沒有了痛苦的折磨之後,她又有些茫然了。


    她是誰?她在哪裏?又該何去何從?


    茫然的念頭並沒有持續多久,耳邊猛然炸響了一道聲音:“癡兒,還不醒來。”


    真真猶如振聾發聵一般,幾乎是在瞬間,蘇瑾寒便唰的睜開了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頭頂的床幔。


    莊靖铖見她醒來,猛然站起身來,滿臉喜色。


    然而很快,蘇瑾寒便再度合上了眼睛。


    “瑾寒……”莊靖铖的一句唿喚的聲音甚至還沒來得及落下。


    “大師,這……”莊靖铖臉色難看的看向圓心大師。


    “無妨,過一兩個時辰便會醒來。”圓心大師淡淡道。


    “阿彌陀佛,此間事已了,老衲便先走了。”圓心大師唱了一聲佛號。


    “大師,我送你。”莊靖铖忙道。


    能知道蘇瑾寒不是蘇瑾寒,還能夠在被他連翻質疑之下保持仁心救治蘇瑾寒,莊靖铖不得不佩服。


    圓心大師真乃得道高人,他自然也不敢怠慢。


    雖然大師說事已了,但是誰也不能夠保證,會不會再有求到他身上的時候。,莊靖铖自然是客氣的。


    圓心大師也沒有拒絕,兩人一起出了門。


    蘇恆和白秋落還候在門口,莊靖铖衝他們微微頷首,示意蘇瑾寒已經沒事了,兩人這才鬆了口氣。


    白秋落鬆了口氣的同時,目光卻是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圓心大師。


    “晚輩送大師一程。”蘇恆忙道。


    “無妨,有莊施主即可。”


    蘇恆見圓心大師似乎還有話要和莊靖铖說,也就不上去湊熱鬧了,而是進屋查看蘇瑾寒的狀況。


    白秋落知道蘇瑾寒剛剛脫離危險,身邊親近之人的時間都不夠分,所以她也不會不識趣的上前湊熱鬧,便也笑著開口道:“既然瑾寒沒事了,那就最好了,我也先走了,等瑾寒大好了,我再來看她。”


    “好,多謝白姑娘對瑾寒的關心。我送你和大師出去。”莊靖铖客氣的點了頭。


    白秋落微微搖頭,道:“不用多謝,我和瑾寒本來就是好朋友,應該的。而且他也很關心瑾寒,讓你不要擔心別的事情,萬事他會幫你處理。”


    因為有圓心大師在,所以白秋落並沒有說出邵南初的名字來,但是她覺得,她就算不明說,莊靖铖應該也是明白的。


    果然,莊靖铖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光,微微頷首道:“我明白了。兩位這邊請。”


    “此番多謝大師了,還望大師不要怪罪之前晚輩的無理。”莊靖铖走在圓心大師的身邊,輕聲道。


    “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圓心大師搖了搖頭,並不在意。


    他的目光落在莊靖铖的身上好一會兒,微微皺眉,道:“施主似乎有……”


    “阿铖。”


    圓心大師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聲唿喊聲打斷了。


    兩人抬眼看去,卻是木易朝著這邊而來。


    白秋落站在他們身後,也看到了木易。


    “老禿驢,你怎麽在這兒?”木易看到圓心大師,頓時無比錯愕。


    “怎麽說話的。”莊靖铖沒好氣的開口,又對著圓心大師道:“大師,這是晚輩的朋友,他素來喜歡胡言亂語,還請大師寬恕。”


    “木居士自在灑脫,乃真性情,老衲自不會計較。”圓心大師微微一笑,道。


    似乎在他的眼裏和心裏,他已經得道,視一切如塵埃,已經沒有什麽事情能夠讓他動怒了。


    “老禿驢你又在那裏裝。”木易撇了撇嘴,眼前卻是一亮,盯著圓心大師道:“老禿驢,我聽死老頭說過,你的醫術高超,那你會不會解一種叫做月半的毒?”


    “月半?此毒乃是多年前西域流傳進來的,毒性劇烈,非解藥不能解,我解不了。”圓心大師微微搖頭,目光卻若有所思的掃過莊靖铖的身上。


    白秋落雖沒有說話,但是聽到他們的話,卻也是若有所思。


    她想到之前蘇瑾寒和她還有許安樂的吐槽,隱隱明白了過來或許是莊靖铖中了這月半之毒,而這毒很是棘手。


    當然,這也就是她的猜測,並沒有什麽實錘。


    再一個,這並不是刻意和她說的事情,她也沒那麽在意。


    “死老頭不是說你很厲害嗎?怎麽區區小毒也解不了?”木易頓時皺眉,有些喪氣。


    圓心大師也不在意,反倒好心的提醒,道:“令師尊能解。”


    木易頓時瞪眼,道:“你不知道嗎?死老頭早就死了。”


    “死了?”圓心大師難得的露出人性化的錯愕來。


    “是啊,死了。他死前傳書給我,說他在世外之地,怕是再也迴不來了,讓我每年記得給他燒紙。”木易認真的點頭。


    圓心大師聞言輕笑,又緩緩搖頭,倒是沒說什麽。


    “施主可否借紙筆一用?”圓心大師看向莊靖铖。


    “自然。大師這邊請。”莊靖铖微微頷首。


    白秋落見他們都是熟識之人,倒是沒有上去湊熱鬧的意思。


    “我就不跟著幾位湊熱鬧了,這就先走了,等瑾寒好些你差人說一聲,我來看她。”白秋落道。


    “好,那就怠慢白姑娘了。騰策,送白姑娘出府。”莊靖铖微微頷首,說。


    事關他身上月半之毒的大事兒,莊靖铖也不敢掉以輕心。


    騰策帶著白秋落和安月兒離開之後,莊靖铖親自帶著圓心大師和木易去了書房。


    不一會兒,圓心大師將寫好的紙條放在一個袋子裏,遞給木易,道:“此物居士暫且收好,可在居士手段用盡之時打開,屆時自有解決之法。”


    “神神道道的,什麽意思?”木易皺著眉,很不耐煩的問。


    “居士無需多問,隻需按照老衲的吩咐去做便是。”圓心微微搖頭,拒絕迴答。


    木易追在他的身後,道:“你總該告訴我和誰有關吧?不然我怎麽知道什麽時候能開?”


    別看木易雖然叫圓心大師老禿驢,但其實也是很相信他的。


    因為他家死老頭,也就是他的師傅曾經說過,圓心大師是當世有數的得道高人之一,他既然做了這個舉動,便不會是無用之功。


    圓心大師淡淡道:“與莊施主的病有關。”


    木易頓時一呆,啊咧,剛剛不是說治不了嗎?


    他正想再問,眼前的圓心大師卻像是開了卦似的,三兩步就已經走出了老遠,將他和莊靖铖遠遠的甩在了身後。


    莊靖铖見狀,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犀利之色。


    這個大師,不簡單!


    就這一身無形無影的輕功,就足以讓許多人望其項背了。


    木易此時卻沒有那麽好的耐性,直接就要打開袋子,看看裏頭寫了什麽。


    然而遠遠的卻傳來了圓心大師的聲音,直接傳入了木易的耳中。


    “木居士,時機未到,不要妄動,否則,恐有變數。”


    木易放在袋子口的手頓時僵住了。


    木易瞪著眼看向圓心大師離開的方向,此時哪裏還看得到他的人影啊。


    憤憤的低罵了一聲老禿驢,木易這才不情願的將袋子給收好。


    “哎,他來幹什麽?”


    “救人。”


    “咦,他特地來救你家那個?還真是稀奇了。”木易嘟噥一聲,想不明白的晃了晃腦袋。


    “你來做什麽?”


    “我來……”木易忽然頓住。


    他其實就是想來找莊靖铖去找圓心大師來救蘇瑾寒的。


    隻是,如今人救了人都走了,他還說什麽?


    於是,木易鬱悶道:“沒事了。”


    討了個沒趣的木易索性直接走了。


    莊靖铖重新迴到蘇瑾寒的院子裏,蘇恆問起圓心大師方才在的時候的情景,莊靖铖挑了些能說的說了。


    得知蘇瑾寒兩個時辰之後就會醒來,雖然心裏有所困惑,但蘇恆還是命令下人去準備東西,吃的喝的用的,務必要在蘇瑾寒醒來的第一時間讓她什麽都不缺。


    蘇瑾寒果然如同圓心大師說的那般,在兩個時辰之後醒來。


    一番噓寒問暖和兵荒馬亂之後,蘇恆終於將時間空出來給莊靖铖和蘇瑾寒兩人,被清空了的房間裏,隻有蘇瑾寒和莊靖铖默默對視著,注視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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