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恭親王府。


    邵南初迴京之後,簡單處理了一下幾件緊急的事情,便迴到了恭親王府。


    他剛進門,還沒到自己的院子,下人就前來請了。


    “世子殿下,王爺請您過去書房一趟。”一個小廝匆匆攔住了邵南初的去路,恭敬道。


    邵南初停下腳步看他,清幽淡冷的目光讓那小廝忍不住麵色微變,心中生寒。


    那是一種能夠穿透人心的目光。


    明明並不犀利,也不可怕,卻偏偏讓人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


    小廝下意識的倒退一步,企圖以此避開邵南初淡漠的目光。


    而邵南初此時卻是收迴了目光,淡淡道:“知道了。”


    說話間,已然腳步一轉,朝著邵晉東的書房而去。


    邵南初到達書房的時候,邵南庭也在,兩人正在說話,麵上都帶著笑意,看到邵南初進門,都是斂去了笑意,好像邵南初的到來打擾了他們父子之間的相處。


    明明,邵南初和他們也是親父子,親兄弟的關係。


    邵南庭先衝著邵南初打招唿:“大哥,你迴來啦。”


    “你找我?”邵南初淡淡的看了邵南庭一眼,沒有迴應,而是看著邵晉東開口道。


    “你這是什麽態度,沒看到你二弟和你打招唿嗎?理都不理,從小到大的禮儀教養學到哪裏去了?現在對著我連父親都不會叫了是嗎?還有沒有一點尊卑長幼了?”邵晉東見邵南初不但不搭理邵南庭,連父親都不叫一句,不由得開口斥責。


    邵南初看著邵晉東麵上的怒氣,心中猶如死水一般,半點波瀾也沒有。


    “抱歉,我從小自生自滅的長大,禮儀教養什麽的都是自學,達不到恭親王的要求還請莫怪。至於稱唿的問題,不是恭親王親口說的你不是我父親,讓我不要喊你父親嗎?看來恭親王真是貴人多忘事,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記了。”邵南初淡淡的開口道。


    若說以前他還會因為邵晉東的態度而覺得刺痛,而心中失落,如今的他早已變得冷熱不侵,刀槍不入了。


    不,也不該說是刀槍不入,隻能說,他原本心裏對邵晉東的期待已經沒有了,心中親情的空缺也被白子信和陳萍給填滿了,如今邵晉東對他而言,除了是給與了他生命的人,真的沒有半點感情和期待存在了。


    或許真的是他太冷血了吧,但是邵南初不得不承認的是,如今邵晉東對他來說,他存在的意義和重要性真的比不上白子信。


    邵晉東聞言氣得鼻子都快歪了,他怒視著邵南初,道:“你個逆子,不過一時氣話你也能記這般久,你想做什麽?啊?跟自己的父親記仇置氣嗎?”


    “不想做什麽,隻要王爺與我井水不犯河水便已足夠。王爺此番找我可有事情要說,若是沒有,那我先走了。”邵南初淡淡道。


    邵南庭在一旁幸災樂禍,麵上卻是擔憂的開口,“大哥,你別這樣和父親說話,父親待咱們嚴苛也是希望咱們能夠成才,咱們應該理解他的一片苦心才是。”


    邵南庭慣會拍馬屁,說出來的話自然是邵晉東喜歡聽的,果然,他一開口,邵晉東的麵色便有所緩和了。


    邵南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望你成才倒是真的,我就算了吧,現在這樣互不幹涉挺好的。”


    “找我到底有沒有事?沒有我走了。”邵南初平靜而冷淡的說著。


    或許是和白秋落相處得久了,彼此的氣場都會有所影響,如今邵南初對待不喜歡的人和事,偶爾也會直接而坦蕩的表達出來,而不是虛與委蛇。


    至少對著邵晉東和邵南庭,邵南初是真的沒有了虛與委蛇的心思。


    換句話說,就是懟起來毫不猶豫,不費勁。


    雖然並不傷心,但是邵南初也是有些自嘲的,普天之下,將父子做成他和邵晉東這般的,恐怕也就他這一家了。


    邵晉東看著邵南初冷淡中帶著些許不耐煩的神色,心中有些驚疑不定。


    他總覺得,邵南初此番變了不少。


    以前他哪怕不悅,不耐,從來也不會說出來,更加不會這麽明目張膽的表達出來,他也看得分明,不管他對邵南初是如何態度,邵南初對他這個父親總是心懷期待的。


    可是眼下,他似乎發生了什麽改變。


    邵晉東壓下心裏的情緒,讓自己的口氣緩和下來,道:“當年我曾說過,你們二人誰先娶妻,生下嫡長孫就繼承王府的家業,如今南庭早已成婚,後宅也有兩房小妾,如今有一個小妾還有了身孕,你卻還不娶親,是不想要家業了是嗎?”


    邵南初聞言心中冷笑,懶懶的抬眸,道:“便是我娶親生子了,你就會願意將家業交給我?”


    “你這是什麽意思?是在說我偏袒南庭嗎?此事當初當著眾多親朋麵前定下的,許下的諾言,我如何會食言而肥?邵南初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邵晉東聞言憤怒的一拍桌子,怒視著邵南初的模樣仿佛要將他扒皮抽筋似的。


    邵南初半點都沒有被嚇到,淡淡的迴答道:“你當初說的是誕下嫡長孫的人繼承家業,如今邵南庭的小妾不過是剛剛懷上身子罷了,還不確定是男是女,著什麽急?再者說了,自己的夫人娶迴家中多年都未曾懷上身孕,反倒一個妾懷上了,還挺開心?就不怕傳出去被人罵寵妾滅妻嗎?”


    邵南初嘴角的笑容頓時僵住,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邵晉東更是道:“邵南初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怎麽能這麽說你二弟。”


    “怎麽?我說錯了嗎?”邵南初依舊一副慵懶隨意的模樣,半點都沒有情緒波動,道:“事實如此,還怕人說?”


    一句話,噎得兩人臉色難看卻又說不出話來。


    畢竟正妻還沒有身孕,反倒是小妾有了,傳出去是一定會要讓人說閑話的,說寵妾滅妻還是輕的,邵南初所言也沒有錯。


    “一個妾,就算生了兒子,你敢正兒八經的說他是嫡長孫?”邵南初玩味的勾了勾唇角,淡淡道:“當然,敢不敢是你的事,你要願意這麽做我也沒意見。”


    邵南初說著,旁若無人的打了個嗬欠,道:“你們若是沒有別的事兒要說,我就先迴去睡了。”


    說著,也不管氣得跳腳的兩人,不管邵晉東憤怒的嗬斥著“放肆”“孽子”之類的話,直直的走出書房,離開了邵晉東的院子。


    靳青沒有跟著邵南初進屋,但是即便他在外頭,也聽到了邵晉東氣得跳腳的罵聲。


    靳青有些驚訝。


    每次邵南初和邵晉東還有邵南庭對陣,雖然看似不分上下,但是靳青卻明白,每次邵南初和他們對陣過後,心情都會不好,而邵南初的心情會受到影響,邵晉東和邵南庭卻不會,從這一點上來說,還是邵南初輸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邵晉東被氣得暴跳如雷。


    雖然他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光聽聲音就能猜想得到邵晉東的表情了。


    出了邵南初的院子好一段距離之後,靳青這才低低的問:“主子,你說了什麽,把王爺氣成了那個樣子?”


    “沒說什麽,不過是換了個態度對他罷了。”邵南初聞言淡淡道。


    “換了個態度?”靳青有些不解的呢喃了一句。


    邵南初想到白秋落,嘴角勾出一抹柔和的弧度,輕笑道:“嗯,換成落落被激怒時懟人的態度。”


    他嗓音含笑,說話間似乎能看到白秋落站在他的麵前,嘴角噙著輕蔑又不屑的笑容,直接又利落懟人的模樣。


    那樣子像極了被激怒了的貓兒,露出了鋒利無比的爪子,以最尖銳的模樣護衛自己。


    靳青聞言輕怔,反應過來後有些哭笑不得。


    白姑娘懟人的樣子他見過,犀利又直白,完全不給人留餘地,懟得人恨不得直接找個地洞鑽進去,再給他一次機會絕對不會選擇和她為敵的那種。


    如果是那樣的話,也難怪邵晉東會氣得跳腳了。


    畢竟邵南初和邵晉東他們雖然不對付,但是因為性子的原因,嘴上是從來都占不到便宜的,他更擅長的,還是不動聲色的給人下套,讓人坑得褲子都沒了,哭爹喊娘。


    而這樣的手段,到底因為邵晉東是他的父親而沒有用上,所以邵晉東是真的沒有在邵南初的身上吃過虧。


    如果切換成了白秋落懟人的模式,那邵晉東可是真的要被氣死了。


    靳青想著,不由得好笑。


    戀愛的力量可真偉大,他感覺邵南初和白秋落在一起之後,改變了很多,雖然看著依舊清冷淡然,但是在白秋落麵前就完全換了一個模樣,那溫柔似水的模樣甚至讓他恍惚覺得他是個假的邵南初。


    而且邵南初雖然依舊腹黑,算計起人來不動聲色,但是偶爾也會沾染上白秋落的習性。


    就好像他不時的能從白秋落的身上感受到邵南初的氣勢一樣。


    在靳青想著這些的時候,兩人已經走到了花園之中。


    邵南初正想拐向一旁的小道,迴自己院子去,卻看到了不遠處邵晉維腳步匆匆而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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