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在何遼鷗提起白秋落的時候,旁邊有個帶著鬥笠的路人停下了腳步,默默的站在一旁,聽著他們說話。


    安月兒等何遼鷗走了之後,也愉快的轉身離開,迴醫館去了。


    或許是心情太好,也或許是人太多,素來謹慎的她,卻沒有發現,她的身後跟著一條尾巴。


    那人默默的跟著她來到朱雀街,看著她進了醫館。


    看著白氏醫館四個字,他鬥笠下遮掩下的嘴角輕輕勾起,默默的笑了。


    心想,什麽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這就是!


    他蹲守恭親王府許久,一直遠遠的跟著邵南初,就為了找尋白秋落的蹤跡,可是怎麽都找不到她,而如今,不過是一個不經意間的路過,竟然讓他知道了白秋落的消息。


    雖然沒有看到白秋落本人,但是他很確定他剛剛沒有聽錯,對方說的就是白秋落三個字,再結合白氏醫館這個稱唿,他有很大的概率能相信這個白秋落就是他要找的那個白秋落。


    沒錯,這人就是一直潛伏在附近找尋白秋落的孟雲舟。


    他很想衝進去確認裏麵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白秋落,也很想立刻將人給帶走。


    但是他知道他不能。


    因為如果裏麵的真的是白秋落的話,那麽邵南初肯定不會放鬆對她的保護,四周看著平靜正常,說不準有多少侍衛和暗衛在看著呢。


    所以哪怕內心再激動,此時的孟雲舟都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從醫館的門口走過。


    孟雲舟在附近找了個酒樓坐下,準備打探白秋落的消息。


    讓他驚喜的是,不用他自己去打探什麽,就聽到有人議論白氏醫館。


    而對方議論的內容也讓他越發的確定了,白氏醫館中的人,正是他要找的人。


    畢竟一個十多歲的姑娘,又是大夫的,這世界上幾乎沒有第二個了。


    他按捺著內心的激動,要了一間酒樓二樓的客房,那個房間看向白氏醫館的視野有,卻又不是最佳的,不會惹人注目。


    白秋落並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著,依舊每天該幹嘛幹嘛。


    醫館的生意因為上次何遼鷗鬧出來的事情而再度跌迴穀地,又或者該說,醫館的生意從來就沒有好過。


    畢竟上次來買藥的那些人,都是何遼鷗找來的。


    白秋落倒也沒有多失望,倒是無所事事的掌櫃的成天長籲短歎的。


    這一天,天上忽然下起雨來。


    這是自從雨季過去之後的第一次下雨。


    白秋落站在窗前,看著綿綿細雨,腦海中浮現的卻是當初下雨之時,他們一家在小溪村時的場景。


    當時他們一家多開心啊,有老爺子,她爹娘,小盛,她,邵南初,他們一家子在一起,哪怕隻是聊聊天,都是覺得開心的。


    而如今,老爺子死了,她爹娘還有小盛被抓走了,而邵南初每日也很忙碌,唯獨她,開這個沒有病人上門的醫館,有時間在這裏傷春悲秋。


    白秋落想著,不由得自嘲一笑。


    窗外的雨打進窗戶,白秋落輕歎口氣,伸手準備關上窗戶的時候,忽而心中有所感覺,抬頭看向對麵。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這幾日,她總覺得有人在偷窺她似的,那種被關注的感覺格外的濃烈。


    然而當她的目光透過層層的雨簾看去,卻什麽也沒有看到。


    最終,白秋落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看錯了吧。


    關上窗戶,白秋落往樓下而去。


    她斜對麵的酒樓之中,孟雲舟在大雨滂沱的這時退了房間,悄然離開。


    雖然他並不確定白秋落的那一下反應會不會讓邵南初的人起疑心,但是保險起見,他卻不會再逗留。


    踏著風雨迴到了村子裏,孟雲舟的心裏是掩飾不了的喜悅。


    他很想找個人分享這種喜悅。


    甚至他都走到白子信他們的房間門口了。


    可最終,他還是掉頭走了。


    白子信和陳萍太在乎白秋落了,若是讓他們知道他找到了她,還要以他們的安危來要挾白秋落就範,他們肯定不會再這麽乖乖的聽話。


    保不準找個時間,他們就自盡了。


    不想橫生枝節,孟雲舟還是忍住了。


    ……


    是夜,暴雨傾盆。


    有人冒著大雨敲開了朱雀街的某間醫館。


    “大夫,快,快救救他,救救他。”醫館的門剛打開,背人者便衝了進去,大聲說著。


    大夫本也沒有睡醒,又被他這麽囔囔著衝進來,頓時滿心都是不悅。


    “囔什麽囔,要我救人總要先讓我看病人吧,病人都沒看到,救什麽救。”大夫絮絮叨叨的說著,朝著那人走去。


    “喲,這是發熱了啊,怎麽熱成這樣?”大夫探了探他的額頭,問。


    “他受傷了,又淋了雨,才會發燒。”背人者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道。


    “受傷了?傷哪兒了?讓我看看。”大夫問。


    背人者聞言直接扯開那人胸前的衣服,讓那人趴在他的身上,讓大夫看到了患者的傷口。


    那是一條猙獰得橫梗了整個後背的傷,傷口處還泛著白,顯然是被雨水淋過之後才會變成這樣。


    “這麽嚴重?這……這個我治不了,治不了,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大夫一看那傷口,頓時推脫。


    “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知道他是怎麽受的這麽嚴重的傷嗎?你就看一眼就說沒治了,你良心過得去嗎?”背人的男人眼圈都紅了,接連問道。


    “我不管是什麽人,也不管他是怎麽受傷的,我就告訴你,這傷我治不了,你另請高明吧。不過我看這傷,估摸著也沒人能治了,你還是趕快給他準備棺材吧。”大夫說著,又不斷的催他離開。


    “不用你催,我們自己會走。”背人的男人怒斥了一聲,重新背起那人,離開了醫館,站在屋簷之下。


    他知道自己背著的人傷得有多重,也知道那樣猙獰得可以見骨的傷口讓大夫恐懼,這一刻,他忽然懷念起那個隻短暫相處過的女子。


    若是她在,看到這樣的傷口,肯定不會束手無策吧!


    這已經不是他敲開門的第一家醫館了,但是這家醫館和之前的幾家說的話卻都是一樣的。


    一股濃濃的絕望在心裏繚繞。


    然而他沒有放棄,他還要帶著他的兄弟去找醫館,找大夫,除非他斷氣,否則他是不會放棄的。


    邁著沉重的步伐重新衝入了雨簾。


    男人又敲開了三家醫館的門。


    然而結果無一例外,都是讓他放棄。


    就在男人心生絕望的時候,他看到了“白氏醫館”四個大字,也看到了門口掛著的那副對子。


    尤其是“素手醫仙”四字橫批讓他微微撐大了眸子,眼中滿是怔忪,可心中卻不知為何,升起了一絲絲的希望。


    會是她嗎?會是白大夫嗎?


    此刻的男人,心中隻有這一個念頭。


    他再度不管不顧的衝到了白氏醫館門口,抬手不斷的敲門:“開門,快開門,求求你,救救我朋友吧。”


    他敲了好一會兒,屋裏才亮了燈,隨後眼前的門打開了。


    “大夫?你是大夫嗎?快救救我朋友。”男人再次背著他的朋友衝進了醫館。


    “這個,你沒看我們醫館的對子嗎?我們醫館的大夫是個姑娘,您看你是不是還要我們大夫給您朋友治病?若是願意的話,我這就去喊我們大夫。”


    一聽是個女子,男人沒有半點退縮,眼中的絕望反倒散開了些,變成了希望。


    “要,勞煩了。”男人感激道。


    “不用請了,我聽見動靜了,怎麽迴事?”


    在兩人說話的時候,一道清脆的女聲傳來。


    男人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迴頭。


    當看到那抹嬌俏的身影時,眼中不由得落下淚來。


    他噗通一下跪下,衝著白秋落道:“白大夫,你快救救宋統領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白秋落因為他這一跪嚇了一跳,一時間倒也沒有聽清楚他說什麽,忙上前扶起他:“你先起來,我先看看再說。”


    將那人扶起,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仔細看了好一會兒,隻是覺得有些眼熟,卻怎麽都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


    她上前被放在椅子上歪坐著的人轉過臉來,盯著那張寡白的臉,驚訝的聲音脫口而出:“娃娃臉宋知秋?你是單大叔的人?”


    她說剛剛看著那人怎麽那麽眼熟呢,合著是在小溪村救過的單振興的手下。


    之所以能一眼認出宋知秋來,除了因為她記性不錯,隻要見過的人基本都能記住之外,也是因為宋知秋的娃娃臉真的特別的顯眼,想忘記都難。


    “是的,小的正是單將軍的手下,我叫張宏亮。”


    “宋知秋這是怎麽了?”白秋落問著,已經伸手去探他的額頭。


    “這麽燙,他這是發燒了?知道他因為什麽發燒的嗎?”白秋落皺眉道。


    “傷口,他受傷了,傷口很嚴重,所以才會發燒。”張宏亮忙應。


    說著,張宏亮忙上前去,扯開了宋知秋的衣服,讓白秋落能看到他後背的傷口。


    白秋落看到傷口那樣嚴重,眼神頓時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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