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被一把抱在懷裏的時候,還有些發懵。


    邵南初站在一旁沒有阻攔,因為他早就認出了來人。


    這時,震天的哭喊聲響起:“秋落,外婆的乖外孫女兒,你沒事就好,你沒事兒,就好。你都不知道,外婆聽到小溪村被屠的時候,心裏有多恐慌,現在看到你,外婆就放心了。”


    白秋落這時才反應過來,眼前這人是她的外婆。


    雖然她和外婆一家接觸的時間很短,感情也算不上多親厚,但是她對他們的印象還是很好的,因為當初外婆李氏對她和迴娘家的娘是極好的,後來也堅持為娘撐腰。


    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太多太雜又太震撼,所以白秋落壓根沒有想到外婆一家人身上去。


    這會兒被老人抱著,感受著她滿心真切的擔憂和關心,心裏也一點一點的被溫暖著。


    她抱著老人,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道:“外婆,我沒事兒,您別哭了,大家都看著咱呢,咱不哭,停下來好好說話,好嗎?”


    “老婆子,別哭了,在大街上呢。”一旁站著的陳誌明也在這個時候開口道。


    白秋落抬眼看去,見外公陳誌明,大舅舅陳華興和二舅舅陳華達都站在不遠處,紅著眼圈看她。


    雖然三人都沒有落淚,但是眼中的關切卻半點都不少。


    直到這個時候,白秋落才恍惚覺得自責,是她疏忽了。


    發生了幾個村子被屠戮這麽大的事情,附近的村落肯定早都傳遍了,而小溪村正是其中一個村,外公他們所在的大山村雖然離小溪村比較遠,但是這樣大的事情,經過幾天的發酵,肯定也已經傳到了他們的耳中,他們肯定是擔心他們一家的。


    這恐怕是收到消息之後嚇壞了,直接往小溪村就來了,今天他們應該是先趁著青山鎮趕集來碰碰運氣的,不然這會兒,他們該在小溪村了。


    “好,我不哭,不哭。”李氏連連應了,忙鬆開白秋落開始擦眼淚,然而她一邊擦眼淚一邊掉,看著白秋落的眼中滿是模糊的淚光。


    白秋落知道這樣的擔憂才是最真切的,也不嫌棄老人哭得一臉鼻涕一臉眼淚很是狼狽,取出懷中的帕子,一點一點擦去李氏臉上的淚水和髒汙:“外婆您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兒麽,沒事的,啊。”


    李氏聞言直點頭,忍著眼淚道:“你爹娘他們呢?”


    白秋落聞言微微沉默,“外婆,這是在街上,大家都看著咱們呢,咱們去我的住處說好不好?”


    “好,好,走,咱們這就走。”李氏連連點頭,抓著白秋落的手不鬆開,仿佛怕她一鬆開白秋落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一行人一路往醫館而去。


    “你……你是南初,你的腳這是好了?”李氏和白秋落在前麵走著,邵南初提著東西,跟陳家三父子走在後麵,話是陳誌明問的。


    邵南初看向陳誌明,麵色溫和的點頭:“是,已經好全了,多謝外公關心。”


    雖然邵南初斂去了一身的氣勢和威壓,但是他久居高位,一身矜貴早已刻在了骨子裏,平日裏他坐在輪椅上,比人矮了一截兒,大家下意識的都去同情他了,加上他的刻意收斂,讓人覺得他就是個弱者,不會過多的去關注。


    但是這會兒他的腳好了,往人麵前一站,那頎長的身影和英俊完美的麵容就已經叫人自慚形穢了。


    便是不用任何的氣勢,光那張臉,那身高,就讓跟在他身邊的人倍覺壓力了。


    就好像他是那朵開得嬌豔的花,而旁人就都是綠葉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陳誌明連連說到。


    陳家三父子下意識的離他遠了些。


    邵南初也不在意,臉上依舊神色淡淡,不緊不慢的跟在白秋落等人的身後。


    快到醫館的時候,邵南初往旁邊看了一眼,那裏是原本孟雲舟開醫館的地方,此刻大門緊閉。


    邵南初微微眯了眯眼睛,腳步未停,跟著白秋落等人進了醫館。


    此時的醫館正是忙碌的時候,白秋落等人一進門便有藥童道:“看診請在這邊排隊,拿藥到這邊來,哎,白大夫?”


    藥童說完話才發現是白秋落,忙尷尬的笑了笑。


    白秋落也不在意,道:“你忙吧,這是我外公外婆和兩個舅舅,我帶他們到後院說說話。”


    “哎,好嘞,您去吧白大夫。”藥童道。


    白秋落微微頷首,帶著人去了自己的房間。


    邵南初沒跟著去:“落落,你和外婆他們說話,我去放東西,然後有些事兒要辦。”


    “好,你去吧。”白秋落應了。


    進了房間之後,白秋落讓他們圍著桌子坐好,給他們各自倒了一杯水,這才道:“外公外婆大舅舅二舅舅,我有件事兒要和你們說,你們聽了之後,千萬要冷靜。”


    陳誌明李氏他們聽了,臉色頓時一白,李氏更是晃了晃身體,麵色倉皇。


    “你說吧秋落,我們……我們都做好準備了。”陳誌明扶了李氏一把,沉聲道。


    “大家也都知道,小溪村被屠了,這事兒我就不多說了。屠小溪村的是一群來曆不明的黑衣人,幸運的是,當時南初為了防備他的敵人派了不少人在暗中保護我爹娘他們,所以他們沒有遭黑衣人的毒手。隻是在撤離的時候,我奶為了保護我爹,死在了那群黑衣人的手裏。”


    “什麽,你奶能護著你爹?我咋不相……信呢……”陳華達聞言下意識的反駁。


    他的性子急,也沒個忍耐的,等他看到陳家幾人齊刷刷製止的眼神時,話都快說完了。


    “那個,秋落,舅舅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陳華達撓了撓腦袋,臉色有些尷尬。


    王氏再怎麽不好,說到底也是白秋落的奶奶。


    “沒事兒,舅舅說的是合理的懷疑,我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白秋落微微笑了笑,並不在意他的態度。


    隨後又道,“但是不幸的是,在撤離的時候,他們遇到了南初的對手,他們正巧也派人來小溪村,想要抓我要挾南初。見暗衛護著爹娘他們,便和那些黑衣人左右夾擊,綁走了我爹娘。”


    “所以你爹娘他們現在是被綁走了?”陳誌明問。


    白秋落微微點頭。


    一旁李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頓時嘩啦嘩啦的掉了下來。


    “我苦命的閨女兒啊,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在白家被磋磨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過了幾個月的好日子,就又被人給綁走了,你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麵對李氏的哭嚎,白秋落沒有辯駁,這是事實,她也無法辯駁。


    她之所以將對方綁架的主角放在自己身上,也是怕外公他們對邵南初有意見,不過如今看來,想要沒有意見也是難的。


    而她或許在現代的時候從事的是醫生的職業,經常會要碰到各種各樣的病人家屬,應對得多了,所以看問題的時候,不單單從自己的角度出發,也會更多的從對方的角度去想,兩邊的角度都想過了,才會更加的體會到彼此的不容易,更加的包容。


    但是陳家一家子不是,她不能那樣去要求他們,她隻希望事情不要鬧得太難看就好了。


    不過白秋落還是低估了陳家一家人的品性。


    陳誌明等李氏哭了一會兒才道:“好了,別哭了。女兒和女婿這還沒死呢,你就嚎上了,你是巴不得他們出事兒是吧。”


    麵對陳誌明的惡聲惡氣,李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白秋落怕她背過氣去,忙伸手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輕聲道:“外婆您緩緩,別哭了。”


    李氏抓著她的手,抽抽噎噎的,總算有了忍耐下來的意思。


    陳誌明看著白秋落道:“那南初有沒有說過救你爹娘他們?他現在是怎麽打算的?”


    白秋落輕聲道:“南初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會有消息的。對不起外公外婆,要不是我救了南初,要不是我和南初的關係,我爹娘也不會出事,都是我不好。”


    白秋落將一切的責任都往自己的身上攬。


    陳誌明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傻丫頭,別說傻話,這和你有什麽關係?你救他是因為你善良,你和他在一起,那是因為你到了該成婚的年紀,情竇初開。而且南初也是個好孩子,氣度不凡,對你也好,怎麽能說是你的錯呢?”


    陳誌明他們在白子信他們剛搬過去老宅的時候,去去幫了忙,住了幾天的。


    那幾天的時間,邵南初是怎麽對待白秋落的,他們也是看在眼中的,自然不會輕易的遷怒。


    “而且話說迴來了,若是沒有南初派人暗中保護,或許你爹娘他們也和其他死在黑衣人手裏的村民一樣,被殺了。雖然他們現在被南初的對手給綁走了,但好歹人還是安全的,隻要南初能將他們救迴來,那就是蒼天之幸了。”


    白秋落聞言微微驚訝。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陳誌明看事情會這樣的客觀,這樣的合情合理。


    “外公,您真的不怪我們嗎?”白秋落輕聲道。


    “不怪,想想那些死掉的村民,我反倒慶幸,如果不是南初,你爹娘他們肯定也死了,現在好歹還有希望不是嗎?”陳誌明輕聲說。


    白秋落又看向李氏和兩個舅舅,見他們都用力點頭,心裏一陣感動。


    她真的沒想到,外公一家,是這樣明事理的人。


    如果換成是以前的王氏,恐怕出事之後,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撕了她吧。


    所以人和人之間也是不一樣的,同一件事情,不同的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的心胸和氣量,最後處置的結果也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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