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視著白秋落詢問的目光,看著她滿眼將性命托付的信任,邵南初眉目生暖,衝著她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就岑火蓮那點三腳貓功夫,他還真沒放在眼裏。別說他就在這邊了,就是他不在現場,暗中的安危也會護著白秋落,不讓她受傷的。


    白秋落看到邵南初的反應,頓時鬆了口氣。


    她轉頭看向岑火蓮,道:“好,我可以答應你,用自己來交換彭瑩,現在我過來了。”


    “好,你現在就走過來。”岑火蓮顯然沒想到白秋落會答應,眼前頓時一亮,大聲道。


    白秋落也不含糊,直接邁步朝著岑火蓮走了過去。


    看著越來越靠近的白秋落,岑火蓮眼中的光芒大盛。


    白秋落走到岑火蓮的近前,岑火蓮頓時一鬆手將彭瑩給推了出去,另一手則快速朝著白秋落伸出,要將她抓到跟前來。


    白秋落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而這個時候,一枚暗器破空而來,後發先至的釘在了岑火蓮的手上。


    “啊,我的手……”岑火蓮頓時發出一聲慘叫。


    白秋落將彭瑩扯到身邊之後,向後退了好幾步,這才抬眼去看岑火蓮的情況。


    隻見她原本白皙的手掌此刻被暗器穿了個透,留下一個血窟窿,正不斷的往外冒著血,顯得很是可怕。


    邵南初沒有要岑火蓮的性命,可是這廢了她一隻手的舉動卻更讓人感覺絕望。


    女子愛美,平素身上有點什麽小口子都會心疼得不行,就怕留疤不好看。


    而邵南初剛剛那枚暗器沒有要了岑火蓮的命,卻廢了她一隻手,留下了一個抹不去的疤,這對她來說是極其殘忍的事情。


    加上岑火蓮本身也是一個沒有自己獨立能力的人,離了岑山和岑夫人的庇護她都活不下去了,就算此番彭善軍沒能要了她的命,她身上帶著這個疤,她恐怕也不知該怎麽活著麵對旁人異樣的眼光了。


    這對她來說,怕是比死還要更殘忍。


    白秋落想著,歎息一聲,牽著彭瑩往後走。


    彭夫人見彭瑩安全了,喜極而泣的衝上來抱住彭瑩,嚎啕大哭。


    “瑩兒,瑩兒,我苦命的女兒……”


    彭善軍也很激動,大手一揮示意他身後的衙役去將岑火蓮拿下,而他自己也是快步朝著彭瑩走去。


    然而衙役衝向岑火蓮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混亂,彭善軍也滿心歡喜的跟著衙役往前走。


    然而走出不過幾步,彭善軍就停了下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上麵插著一把沒入腹中的匕首,隻剩下匕首的柄還在外頭,鮮血從傷口處肆意飛濺。


    這個時候,衙役已經全部圍到了岑火蓮的身邊,將她給控製了。


    “大人,犯人已經控製住了,您……”有衙役開口說著,抬頭看向彭善軍。


    “有刺客,大人受傷了。”旁邊有人驚唿一聲。


    白秋落原本在站在彭夫人的身邊看著母女相擁的畫麵,聞言忙迴頭看去。


    隻見彭善軍的肚子上插著一把匕首,鮮血橫流,而他本人這時似乎還有些茫然,手落在傷口處,按壓著傷口處流出的鮮血,他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惜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鮮血從他的嘴裏湧出,整個人已經轟然往後倒去。


    白秋落麵色凝重,掉頭就往彭善軍那裏跑。


    邵南初的臉色也不好看,他剛剛注意力都在白秋落的身上,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白秋落跑到彭善軍的身邊蹲下,仔細檢查著他的傷口,麵色凝重。


    彭夫人這時也已經迴過神來,將彭瑩塞到下人的懷裏,不讓她看見血腥的場麵,自己則是跑到白秋落的麵前焦急的問:“白大夫,大人他怎麽樣?要不要緊,有沒有傷到要害?”


    白秋落初步做了檢查,麵色無比凝重。


    “傷得很重,先把人帶迴去,仔細檢查再說。”白秋落沉聲道。


    隨後,在眾人帶著受傷昏迷的彭善軍匆匆離開,迴了縣衙。


    剛到門口,彭善宇正巧出來,看到一身是血的彭善軍頓時大吃一驚。


    “天哪,大哥這是怎麽了?怎麽流了這麽多血?”彭善宇吃驚的問,麵色焦急又擔憂。


    “你大哥遇到刺客了,傷得很重。”彭夫人哭著道。


    今天一天,彭瑩和彭善軍接連出事,著實讓她心力交瘁,這會兒眼睛都哭腫了。


    彭瑩還好,有驚無險的從岑火蓮的手裏救迴來了。


    但彭善軍卻傷得很嚴重,這渾身的血讓彭夫人都不敢多看一眼,害怕多看他一眼,他就沒了。


    “怎麽會這樣,是誰這樣膽大包天,竟敢刺殺大哥!”彭善宇震怒道。


    “當時太混亂了,誰也沒看到兇手是誰。”彭夫人搖了搖頭說。


    “當時是個什麽情況,大嫂你給我說說,我去把兇手揪出來,現在距離事情發生的時間還短,等久了就更難找到兇手了。”彭善宇抓著彭夫人說。


    “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把彭大人送進去。”落後一步推著邵南初來的白秋落見一行人堵在門口,不悅的說。


    彭善軍受的傷這麽嚴重,這些人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裏停留,腦子怎麽長的?


    “是。”幾個衙役應了一聲,不敢耽擱,趕忙抬著彭善軍進屋去了。


    彭夫人因為正和彭善宇說話,所以沒跟著進去。


    “白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大哥,他可不能出事兒啊,他出事了我們怎麽辦,這縣城的百姓可怎麽辦啊。”彭善宇衝著白秋落道。


    白秋落微微點頭道:“你放心,我自然會盡力。隻是彭大人傷得很嚴重,內髒或許都破裂了,能不能治好,我因為不敢保證。”


    彭善宇聞言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暗光,最後變成滿臉的沉痛:“請白大夫一定要盡力治好我大哥,拜托了。”


    “我會盡力。”白秋落見狀微微點頭,推著邵南初往裏走。


    走出好幾步,白秋落還聽到身後彭善宇正在和彭夫人說話,問的是彭善軍當時遇刺時的場景。


    “怎麽了?”邵南初見她停下腳步,迴頭問她。


    “沒什麽。”白秋落收迴目光,推著邵南初往前走。“就是覺得這彭善宇有些奇怪。”


    “哦?怎麽奇怪了?”邵南初聞言心裏一動,問道。


    “正常人遇到家人受傷這種情況,不是該先擔心親人的傷情嗎?怎麽這彭善宇倒是先想著要查刺客了?”白秋落有些不解。


    “而且我剛剛和他說彭善軍的病情的時候,他的反應雖然看著很沉重,但是似乎不怎麽關心能不能治好彭善軍,反正感覺怪怪的。”白秋落嘟噥。


    邵南初聞言眼中閃過些許若有所思。


    白秋落很快將腦海中的念頭給拋棄了,嘟噥道:“可能是我想多了吧。他關心現場的事情,也是怕刺客跑了,從理智的角度來說,也沒毛病。畢竟他也不是大夫,留在這兒也幫不上忙。”


    簡短的和邵南初對話之後,兩人很快的來到了早就命人先一步迴來準備好的房間。


    彭善軍已經被放在床上了。


    白秋落將所有下人都給趕了出去,隻留下邵南初在房裏幫忙。


    目光凝重的盯著彭善軍的傷口,白秋落將傷口周圍的衣服剪去,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傷口的位置,發現這位置選得很是刁鑽,分明就是打著要置彭善軍於死地的打算。


    因為隻要匕首的長度足夠的話,這一擊完全是可以造成脾髒劈裂的,如果她不在,彭善軍這傷完全可以宣布死亡,沒救了。


    因為古代的中醫雖好,但是在外科手術上真的是欠缺的,連傷口縫合都做不到,更別說做內髒修複了。


    遇到她算是彭善軍的運氣好。


    當然,也好得很有限。


    她雖然能夠進行內髒的修複,但是在這條件簡陋的古代,進行內髒修複的手術完全就是在拚命,拚運氣了。


    而且彭善軍也不像她救治過的另外幾個外傷患者,有強健的體魄和強大的自我修複的身體機能,作為一個文弱書生的彭善軍,這樣的傷,和判死刑也沒什麽區別了。


    白秋落沒有把握動這個手術,便向邵南初說明了危險性和可能發生的壞情況。


    “南初,你說我該不該給他動手術?”白秋落低低的問。


    她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眼下也是情況實在是太嚴重了,她身邊又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她便不想將所有的壓力都壓在自己身上了。


    “放心去做,別怕,有我在呢。”邵南初看出了白秋落心裏其實已經有偏重了,隻是有些躊蹴而已。


    他牽了白秋落的手,道:“你當初給小盛動手術的時候,華國華不也覺得你異想天開麽?既然你當初有勇氣做下動刀子的決定,今天便也無需害怕。”


    白秋落聞言心裏一鬆,嘴角揚起一抹笑容來。


    “我明白了,謝謝你,南初。”白秋落笑著道謝,湊上前在他的臉側吻了吻,然後轉身忙碌起一會兒要動手術的東西。


    她因為彭善軍的身體弱,又是第一例內髒修複的手術,條件簡陋,沒有把握而遲疑。


    可轉念想想,她當初用現代的外科手術來救治這個年代的人,本身也是一種挑戰禮教的大膽行為,當初她敢,如今怎麽就慫了?


    意識到是她的心態發生了問題,又有了邵南初的鼓勵,白秋落很快的調節好了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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