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南初一眼就看出了白秋落的糾結,知道她是心疼自己的遭遇,不想救岑真這個曾經企圖傷害他的人。


    心頓時就軟成了一片。


    自從遇到她之後,他冰冷又麻木的心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被她溫暖,最後化作了一池柔軟的春水。


    若是以往,他或許會覺得自己太過優柔寡斷了,但是如今,他卻喜歡上了這種感覺。


    無他,隻因為給他溫暖的人是她,隻因為,他滿心裝的都是她。


    眼中浮現出些許淺淡的笑意,邵南初低低道:“別想太多,隻管放手救治就是了。他雖妄圖害我,但卻是不自量力,不是嗎?”


    白秋落聞言看他一眼,難得的從他的臉上看到了張狂和自傲之色。


    他素來淡漠,美則美矣,沒有情緒的時候卻更像是個冰雕,如今忽然情緒外露,著實迷得人移不開眼。


    張狂和自傲這種出現在旁人身上是貶義的詞,出現在他的身上,卻隻剩下滿滿的正能量,隻覺得這人本該如此。他的張狂是他隨性,他的自傲是他有足夠的自信的本事。


    “臭不要臉,這次是你運氣好,真救活了他,也不怕他再對你不利。”白秋落嘟噥了一聲,心裏的抗拒卻也少了幾分。


    “傻丫頭,他在我的手上,就算想要對我不利,也要看我願不願意,不是嗎?”邵南初搖頭而笑,“而且,能安然無恙不是我運氣好,而是我有實力,再而言之,就算沒有實力,那運氣本身也是實力的一種不是嗎?”


    “上天的運氣總不會賜予一個即將滅亡之人,你說呢?”


    白秋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心想,什麽岑真在他手上,明明他們兩都在岑真他爹的大本營裏呢,這麽自信,也不怕陰溝裏翻了船。


    不過她也知道邵南初既然堅持救岑真,肯定就是岑真還有用,便道:“知道了,治治治,我給他治就是的了,哼。”


    雖然答應了給岑真救治,但是白秋落還是表達出了自己的不滿,那一個哼可謂是態度明確了。


    隨後,白秋落也不再管他,安心的給岑真治療了起來。


    邵南初見她使小性子不搭理他,也不在意。


    正因為她在他麵前自在不拘束,這才讓他感覺自己也是個活著的人,一個普普通通的,有感情的人。


    會因為她的笑而笑,因為她的哭而難受。


    有些時候,即便是她使小性子,他也覺得美極了。


    畢竟他的落落從來都是個有分寸的人,再怎麽使小性子,該做的正事兒,她從來不會忘。


    她這樣明事理,知進退,怎能讓他不愛慘了她?


    白秋落專心致誌的處理起岑真的傷口之後,速度快了不少。


    而且因為邵南初說了岑真對他有用,所以她也算是盡心盡力了,將所有的傷口都處理得妥妥帖帖的。


    邵南初就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她動手術,看著她縫合。


    剛開始看到她纖細的柔荑在血糊糊的傷口中穿梭的時候,他還覺得有些不適,但是看了一會兒之後,卻又隻剩心疼了。


    他忽然很好奇她以前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是不是也如現在這樣,天天的和這些血淋淋的傷口打交道?否則她一個小姑娘又怎麽可能這麽坦然的麵對這一切?她的動作又怎麽可能這麽熟練?


    但是所有的疑問,他都不能夠問出口。


    他知道,這一切定是藏在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說不得碰不得。他要知道,隻能等她自己心甘情願的,親口告訴他。


    縫合的時間很快的過去,等白秋落將一切都搞定的時候,臉色已經浮現出了疲憊來。


    她抻了抻脖子,舒展了一下身子,這才感覺舒服了一些。


    就在這時,一隻溫熱的大手落在她的脖頸上,輕柔的揉捏著。


    “累了吧。”邵南初低低的問,聲音近在咫尺,溫熱的唿吸擦著她的耳旁而過,酥麻又滾燙得讓白秋落渾身不由得微微一僵。


    “嗯。”白秋落低低的應了一聲,緩緩放鬆僵硬的肌肉。


    隨著邵南初輕柔的安捏,白秋落整個人都緩了下來,隻覺得舒服得讓她想睡覺。


    但是看看她一手的血,嗯……還是算了吧。


    “南初,我好多了,先這樣吧,我讓岑山進來收拾殘局。”白秋落道。


    “好。”邵南初應了。


    這個時候,也該讓蹦躂了許久的岑山自食其果了。


    畢竟……在人最是喜悅的時候將人給摧毀,才是最殘忍的報複不是嗎?


    他從來不是什麽大方的人,膽敢惦記他的小丫頭,對他的小丫頭下手,那就要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


    現在,就是他衝岑山討債的時候。


    “岑大人,可以讓人進來收拾了。”白秋落不知道邵南初在想什麽,脫下滿是鮮血的手套之後,便去開了門讓岑山進來。


    岑山進來之後,直接來到床邊,自然也就看到了床邊放著工具的長案上的鮮血淋漓。


    不但有鮮血,還有被刮下來透著腐臭的血肉,血糊糊的,散發著臭氣和讓岑山無法接受的恐慌。


    他不敢多看,忙將目光移到岑真的臉上,見他臉色雖然蒼白,但唿吸平穩,胸膛的起伏有力,這才鬆了口氣。


    “來人,來將屋裏收拾幹淨。”岑山喊了一句。


    很快便有下人進來將東西都給收拾走了,還點了艾草香薰屋子,衝淡那股血腥味和難聞的腐臭味。


    岑山喊進來收拾房間的都是他的心腹,所以哪怕看到這般可怕的場景,也沒有半點驚唿,平靜得很。


    等下人退下去之後,岑山這才看向白秋落道:“白大夫,犬子的傷……”


    “傷口上的腐肉我已經刮掉了,剛剛你應該也看到了才是。傷口我也重新進行了縫合和清創,暫時已經沒有問題了。至於令公子什麽時候會醒,就要看他的身體情況了,暫時看著是沒有太大的問題。”白秋落說著,又問:“我讓熬的藥熬好了嗎?”


    “好了,已經好了,這就端上來嗎?”岑山一聽岑真沒事了,心花怒放,忙道。


    “那好,端上來先給他喂下去吧,快一點的話,晚上應該就能夠醒過來了。”


    岑山聞言忙讓人去端藥上來,小心的伺候著岑真喝了,這才鬆了口氣。


    “白大夫真乃神醫也,那麽多大夫都沒有辦法的傷,到了你的手裏就迎刃而解了,當真是妙手迴春啊。”岑山衝著白秋落誇道。


    白秋落對他的誇讚一點反應也沒有,哦了一聲,道:“隻是我剛好能治而已,算不得什麽神醫。”


    事實上,白秋落對於自己會給人做外科手術這事兒,半點的驕傲也沒有。


    她當初在現代為了成為科室的主刀付出的艱辛是旁人不敢想象的,這才哪到哪兒啊。


    而且在現代能動手術的人多了去了,比她厲害的人也多,她有什麽好驕傲的?這一點上,白秋落的心態一直都是平的。


    “白大夫今日辛苦了,本官已經讓下人收拾好了客房,還請白大夫移步,去客房洗漱休息一番,犬子的傷還要指望白大夫呢。”岑山客氣的說。


    白秋落看了一眼邵南初,見他沒什麽反應,這才應了。


    隻是幾人剛剛從裏間走到外頭的廳裏,便見闕峰帶著一隊捕快衝了進來。


    岑山原本帶笑的臉頓時沉了下來,看著闕峰道:“闕捕頭你這是做什麽?打算以下犯上嗎?”


    闕峰神色平靜,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的讓開了身子。


    門外,彭善軍緩步走了進來。


    “不是以下犯上,是捉拿貪官汙吏。”彭善軍看著岑山淡淡道。


    岑山顯然沒想到會看到彭善軍,瞳孔緊縮了下,失聲道:“你怎麽會……”


    本想說“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死了嗎?”的岑山在最後關頭停住了話頭。


    他斂了所有的情緒,衝著彭善軍行禮。


    “下官見過大人。大人從府城迴來怎麽也不派人通知一聲,下官也好派人迎接才是。”岑山衝著彭善軍行了一禮,這才笑道。


    兩人官位不過相差一階一品,並不用行跪拜之禮。


    彭善軍麵上浮現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道:“派人知會你一聲,好讓你安排人刺殺我嗎?”


    岑山聞言頓時麵色驚駭,“大人為何如此說?下官與大人同僚多年,下官是什麽樣的為人大人還不知道嗎?大人莫不是聽了什麽人挑撥的話語,誤以為下官要對大人不利?那可真是冤枉啊大人。”


    岑山開口便是喊冤,自然不會承認彭善軍所說之事。


    隻是他的心裏卻是無比的震駭。


    他之前求助了孟雲舟之後就沒再管彭善軍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孟雲舟的能力。


    後來孟雲舟也沒有派人來通知他彭善軍的事情,他一直以為彭善軍已經死了,卻不想他竟然逃脫了,還迴到了縣城,這忽然出現,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冤枉嗎?早兩日本縣令迴來的路上叫人給伏擊了,殺手被擒之後可是親口招供了是你派他們來殺我的,對此你有何話要說?”彭善軍冷聲道。


    岑山依舊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道:“那些人肯定是受人指使陷害下官的,大人,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您可千萬不能受人蒙蔽啊!”


    彭善軍見他一副悲憤的模樣,心中好笑,直接甩出一堆紙,丟在岑山的臉上,“是嗎?這次刺殺是有人汙蔑於你,那這些呢?也是有人為了陷害你提前準備的嗎?”


    岑山被紙摔了一臉,下意識的偏了偏頭。


    也是在這個時候,他伸手抓住了一張飄落的紙。


    然而看到上麵的內容,岑山整個人都僵硬了,死死的抿著唇,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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