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不是很好。夫人體內的毒素蔓延得很快,我用盡全力也隻能減緩蔓延的速度。”孟東海沉聲道。


    “一直都在昏迷嗎?”孟東海又問。


    問話間,已經坐在床邊探手把脈了。


    “是的,一直在昏迷,用藥也無效,隻能以針灸減緩。”孟東海說。


    華國華沒有說話,安靜的感受著脈搏的跳動,沉吟片刻,他站起身朝著外間的桌子走去,上頭鋪著筆墨紙硯。


    “秋落,你去抓藥,然後守著藥壇煎藥,上麵寫好時辰的。”華國華將藥方寫好之後,遞給白秋落。


    白秋落接過,應了一聲好。


    因為褚夫人的病來勢洶洶,所以孟東海來的時候,已經帶了很多的藥材過來,所以並沒有短缺。


    白秋落將藥抓齊之後,就去廚房煎藥去了。


    “華老大夫,讓一個小丫頭去煎藥,是不是不太妥當。”白秋落走了之後,李朝然不由得問。


    華國華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秋落是老夫的關門弟子,在老夫身邊學習醫理,雖還未曾出師,但是煎藥這種小事,還是難不倒她的。怎麽,李管家有意見?”


    李朝然忙道:“沒有,原來是老爺子的高徒,之前我見過她一麵,當時還不是,所以有些疑惑。”


    說話間,李朝然的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床上躺著的褚夫人,眼中埋著擔憂。


    “華太醫收了白姑娘為徒?怎麽之前沒聽說?”一旁的褚行有些驚訝。


    “褚員外還是喊我名諱吧,老夫可不是什麽太醫,受不起。”聽到太醫兩個字,華國華的眼中閃過一抹黯淡,冷淡的開口。


    “是褚某唐突了。內人的病不知是否嚴重?”褚行歉意一笑,轉而問道。


    “重不重要用了藥之後才知道,誰也不能在這時下定論。”華國華迴答得滴水不漏。


    另一邊,白秋落打好了水,將藥材放在藥壇裏開始熬。


    她坐在台階上,目光有些放空的看著院子裏某個點。


    那裏有個跟她差不多大年紀的男孩子,正在挖泥巴。


    挖泥巴!


    白秋落有些無語。


    這年頭的小鬼也太無聊了吧,都沒東西玩了嗎?這麽大了還挖泥巴。


    就在她想著這些的時候,那孩子卻快步跑到了她的身旁,一雙大眼睛特別幹淨的看著她,“姐姐,玩。”


    或許是他的眼神太幹淨了,哪怕身上髒兮兮的,但是白秋落卻對他生不出惡意來。


    “玩什麽?泥巴嗎?”白秋落將他落在胸前的頭發挽到耳後,柔聲道。


    “嗯。”他笑了,咧著嘴,露出一口白牙,顯得特別幹淨。笑的同時還特別用力的點頭,似乎要這樣來表明自己的意願。


    “姐姐還有事情,沒辦法和你一起玩,你自己去玩好不好?”白秋落覺得有些奇怪,這孩子的智商似乎有些不在線?剛剛那個笑容和他的神態,都透著一股子傻氣,是她感覺錯了嗎?


    “姐姐,玩,走,玩。”他攤手,掌心安放著一個泥人,見白秋落不搭理他,他又伸手去抓她,力道大得讓被抓的白秋落直皺眉。


    “哎,真不行,我還有事……”白秋落一臉的無奈,看著他泛紅的眼眶,卻舍不得拒絕。


    就在怔愣的時候,一旁跑出來一個家丁,牽住了他。


    “白姑娘對不住,我家大少爺他這裏有問題。”那家丁指了指腦袋,又道:“您安心煎藥就是,我帶他去玩。”


    “原來這樣,好的。”白秋落下意識的點頭。


    難怪他表現得那麽的奇怪呢,單純得過分,原來是個傻子。


    可是,為什麽她感覺怪怪的?


    就在白秋落困惑的時候,抬眸看到了一個眼神。


    那孩子轉頭看她時,奇怪又帶著幾分憤怒,但是掃過藥壇時的目光,卻帶著幾分可惜。


    白秋落心裏頓時一緊。


    為什麽,她會覺得那個目光,那樣奇怪?


    然而不等她再看清楚,下人已經牽著他出了這個院子。


    白秋落隻能壓下心裏的困惑,老老實實的坐在藥壇邊上守著藥。


    等藥熬好了之後,她端著藥往褚夫人的房裏去。


    剛剛跨進褚夫人的院子,卻被裏頭驟然衝出來的巨大力道給衝撞得倒退了幾步,手裏的托盤頓時翻了,滾燙的藥汁灑落,濺到她的手上,也潑到了撞她那人的身上。


    “你沒事吧?”白秋落顧不得自己手疼,忙問。


    撞她的人是褚俊才,也就是剛剛碰到的,那個傻了的大少爺。


    褚俊才似乎知道自己闖禍了,一臉無措的看著白秋落,緊抿著唇,眼圈紅紅的,都快哭出來了。


    屋裏眾人聽到動靜,紛紛出來。


    褚行一看到站在白秋落對麵的褚俊才,頓時緊張不已,大步走到褚俊才的身旁,抓著他問:“俊才,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沒人,姐姐……”褚俊才指著白秋落,話都說不清楚了。


    白秋落見褚行看她,便開口解釋道:“方才我端藥進來,大少爺剛好跑過來,所以把藥給灑了。大少爺身上潑到了,還是找人看看有沒有燙傷比較好。”


    褚行聞言忙命人帶褚俊才下去更衣。


    “白姑娘你沒事吧?我這孩子他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好了之後就一直這般,也不喜歡有人給他看病,一有大夫來就發脾氣,大吵大鬧的,也沒法治……”褚行歎息一般的說著。


    白秋落能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他對褚俊才的父愛,抬眸看了一眼褚俊才離開的方向,微微皺眉。


    “原來如此。”白秋落淡淡頷首,旋即道:“給夫人熬好的藥灑了,我去重新裝一碗過來。”


    白秋落說著便撿起地上的托盤和碗的碎片,朝著廚房而去。


    到了廚房,白秋落重新倒了一碗藥出來,然而聞了聞藥碗,卻是不由得微微皺眉。


    她有些摸不準,所以並沒有開口說什麽,而是端著藥朝褚夫人的房間而去。


    到了屋裏,她道:“師傅,褚夫人這病,喝藥的時候是不是要配合針灸效果比較好啊?”


    華國華明顯愣了一下,但是看著白秋落眼中清澈的光芒,他像是明白了什麽,微微點頭:“確實如此。”


    “師傅,施針的時候最好沒有閑雜人等在是不,不然會有影響的。”白秋落一臉認真。


    華國華摸不清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配合的點頭。


    一旁的孟東海耿直道:“原來此病要針灸配合著用藥,難怪我之前一樣一樣來不成。”


    白秋落憋了好一會兒才忍住笑意。


    孟東海已經接著對褚行和李朝然道:“褚員外,李管家,咱們先出去外麵等吧,等褚夫人用了藥之後再進來。”


    “為什麽要出去外麵等?之前都不用!”褚行還沒有反對,李朝然當先道。


    他看向白秋落的目光充滿了打量和陰狠。


    孟東海道:“你方才沒有聽我師傅和師妹的話嗎?施針需要安靜的環境。”


    “就算如此,那要有人輔助也該是孟大夫比較合適吧,白姑娘再怎麽天賦好,也沒有入門多久不是嗎?”


    麵對李朝然的不依不饒,華國華淡淡道:“秋落是姑娘家,方便些。一會兒若是施針時要灌藥,難免會有疏漏,秋落是個姑娘家,更好照顧褚夫人。”


    褚行聞言淡淡道:“朝然,隨我出去。華大夫,內人就拜托你了。”


    說完便當先朝著門外而去。


    李朝然雖然滿心不甘,卻也不敢違抗,隻能跟著出了門。


    一轉眼,裏麵就隻剩下了華國華和白秋落師徒兩人。


    “說吧,要為師配合你演這出戲的目的是什麽?”等人都走了,華國華才低聲問。


    他麵色冷肅,沒有方才在人前的配合。


    白秋落知道,若是不給他一個圓滿的解釋,師傅是要生氣了。


    “師傅你聞聞這個。”白秋落忙將藥碗遞給他,一臉的小心翼翼。


    華國華看了她一眼,狐疑的低頭嗅了嗅藥味,旋即皺眉,沉聲道:“葬尾花。怎麽會有此物?我開藥方時不曾開過,此物相衝,喝下去是要死人的!”


    “我確定我抓的時候是沒有的,而且剛剛端過來的時候,藥還是好好的,等我這邊的藥灑了,再迴去端藥,那藥就有問題了。”白秋落小聲說。


    “你是說,要害褚夫人的人就在府內?”華國華腦筋轉得多快啊,一下子反應過來了。


    白秋落點頭,遲疑了一下,又說:“我還懷疑,此事和大少爺有關。”


    華國華臉色頓時一變:“秋落,別亂說。”


    “如果不這樣的話,沒有辦法解釋。”白秋落低低道。


    華國華沉吟片刻,“這藥是萬不能用了,先倒了吧,至於褚夫人的病,先針灸控製病情,你迴頭直接命褚府的下人搬個爐子到院子裏來,就近熬藥,也少出些亂子。”


    “師傅,那下藥的人?”白秋落遲疑片刻,問道。


    “秋落,高門大戶裏,有些隱秘不是咱們該知道的,這一點你該明白,知道得越少,對咱們越有好處。”


    “可是……”白秋落皺眉。


    “我與褚行有些故交,有機會的時候,我自會提點他,你別摻和進來。”華國華囑咐。


    白秋落知道,他這是擔心自己的安危呢。


    心裏感動,白秋落隻能用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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