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落看著白老爺子叫門,伸手扯了扯陳氏的手,示意她隨自己迴屋去。


    母女兩迴到屋裏,關上門說話。


    “這可怎麽辦,你大伯將錢都給賭了,五十兩啊,咱哪裏拿得出那麽多錢來。”陳氏臉色慘白,哆嗦著開口。


    白秋落忙抓著她的手,安撫道:“娘,您別急,這個錢是大伯賭掉的,也該是他去想法子,跟咱們沒關係的。”


    “怎麽能沒關係……”陳氏都快哭了,說:“咱們一家子一塊兒過日子,這出錢也是一家子一起出的,這麽些年咱們也沒掙幾個錢,你爹掙了的錢也都在你奶那裏,也不知還有多少在手上,這要是拿不出錢來可咋辦。”


    “沒事兒的娘,這錢是大伯花掉的,到時候就是抓人也是抓他,咱不怕。而且我奶已經迴來了,我奶管錢,她那麽疼大伯,肯定會拿錢出來的。”白秋落忙勸。


    白秋落知道她奶對白子朝的偏心,所以並不怎麽擔心。


    但陳氏臉色依舊很難看,一副天都要塌下來的模樣。


    當天晌午,老太太串門子迴來,老爺子和她說了錢的事,老太太哭天喊地罵了好一陣才算是消停,當然,對陳氏這個媳婦那是半分好臉也沒有的,對此,白子信和陳氏已經習以為常,並不在意。


    夜色深沉,白秋落從睡夢中驚醒,粗粗的喘息著。


    她方才做噩夢了,陷入了原主被撞身死的夢魘裏,怎麽都無法蘇醒。


    好不容易掙脫了夢境,這會兒衣服都被淋漓的大汗給浸濕了。


    喘勻了氣,白秋落覺得渾身濕漉漉的不舒服,便取了幹淨的水擦拭了下身子,隨後她也沒有點燈,趴在床頭的窗口透氣。


    心裏想著要怎麽應對李朝然來討債的事情。


    上房那裏傳來輕輕的開門聲,白秋落目光一凝,就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從裏頭出來,朝著她大伯的屋子去了。


    白秋落心裏一動,躡手躡腳的走到大伯屋子外的窗戶底下,趴在那裏偷聽。


    屋裏沒有點燈,壓低的聲音卻隱隱傳來。


    “娘,您一定要救救兒子啊娘,兒子這次是真的攤上事兒了,李管家說了,要是不能還上錢就要抓兒子去坐牢,我不想坐牢啊娘。”白子朝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懇求。


    白秋落鄙視的撇了撇嘴,幾乎能想象得到裏麵白子朝跪在地上抱大腿的模樣。


    “你個殺千刀的,我才走了幾日,你就給我犯下這麽大的事兒,那可是二十五兩銀子啊,你娘我這些年死摳活摳才摳了一半多點,你這是要逼死我啊,我這棺材本拿出來都不夠填你那窟窿啊。”


    屋裏傳來老太太的聲音,還帶著白子朝的悶哼,似乎是老太太打了他。


    白秋落不由得好笑,合著這老太婆還知道自己摳門呢。


    “娘,您一定要想想法子,我答應您,過了這一檻,我再也不賭了,以後就好好留在您身邊侍奉您,孝敬您。”


    “你每次都這麽說,哪次當了真的。”


    “娘,這次當真,當真。”


    白子朝在裏麵不斷的懇求,老太太卻沒有發話,屋裏頓時一片沉寂。


    白秋落又站了好一會兒,裏頭沒有動靜,她便打算離開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屋裏老太太說話了。


    “這些年你那些兄弟死的死走的走,家裏就剩了你和老三。老三倒是肯幹,但是沒啥本事,指望家裏這些兄弟姊妹是指望不上了,眼下倒是還有個來錢的路子,就看你能不能把事兒給辦成了。”


    “娘您說,是什麽法子,我一定能辦成。”白子朝驚喜的說。


    “當初不是要給老三家那個丫頭訂親麽,後來老三家的說他們想多留她兩年,不著急,就沒成,你還記得吧。那丫頭我看也是個喪門星,要不是她也不會鬧出這麽些事兒來,你想法子給這丫頭找個婆家,把婚事給辦了,聘金彩禮七七八八的加起來,加上我手上這些錢,約莫也就夠還了。”


    老太太這話一出,白秋落心裏頓時涼了個透。


    她記憶裏的老太太素來偏心白子朝,但是對她也不算很差,但是她沒想到,她竟然會想出這種法子來為白子朝擦屁股,一時間隻覺得心裏發寒。


    白子朝聽老太太這麽一說,倒是想起了那件事兒,他真是急暈了,竟將這事兒給忘了,便湊到老太太的耳邊說了。


    老太太也是吃了一驚,“你說的可是真的?當真能給那麽多銀兩?可是這事兒要是讓你爹知道,他會打死你的。”


    “娘,反正都是嫁,咱們不如把她多嫁點錢,再說了,嫁過去了她就是那邊的人了,那邊肯定會把她看好的,不會輕易叫她迴來的。”白子朝恨聲道。


    這些日子他在白秋落身上吃的苦頭不少,如今既然要把白秋落嫁了換錢,自然要物盡其用。


    “好,這事兒你若是有把握,娘支持你便是。”王氏想了想,說。


    屋外,白秋落心裏冰涼,這一場偷聽,真是讓她徹底的見識了人性的醜惡,偏偏這兩人還是如今她名義上親人。


    屋裏母子兩又說了會兒話,商議了細節,而後老太太才迴了屋。


    白秋落貓在角落裏不敢吭聲,等上房和白子朝的房裏都沒有了動靜,她這才小心翼翼的迴了自己的房裏。


    躺在床上,白秋落的腦袋裏嗡嗡亂響,心裏又慌又亂,她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想對策。


    她知道白子朝他們這個舉動,等於是要把她給賣了,而且白子朝後來是壓低聲音說的,所以她並沒有聽到他把她賣更高價的那家是怎麽迴事。


    但不管怎樣,她都不能如他們的意,必須想個法子自救才是。


    她不想自己穿越過來,好日子還沒過上,就要身不由己的去到另一個家庭,做一個陌生男人的妻子,那對她來說,簡直就是噩夢。


    就在白秋落聽到兩人對話的第二天午後,白子朝就帶著求親的人上門了。


    白子朝這番先斬後奏,顯然惹得老爺子不快了,老爺子沉著臉坐在椅子上,整個上房一片沉寂,氣壓低得嚇人。


    白秋落坐在白子信的身後,雙手交叉緊握在一起,沉默著壓抑自己心裏的緊張。


    她知道白子朝肯定會盡快行動,但是她沒想到,白子朝的動作會那麽的快,快得讓她完全沒有準備好。


    “各位遠道而來,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去吃些點心,一會兒再談成親的事,如何?”老爺子見陳氏走到門口,衝他微微點頭,這才開口說話。


    前來迎親的人也看出了這家子的氣氛不是太好,為首的漢子便點頭笑道:“那真是勞煩老爺子了。”


    說著她招唿一起來的人跟著陳氏往外走。


    等人都出去了之後,老爺子一拐杖敲在白子朝的背上,壓低了嗓音怒吼:“孽畜,你又在搞什麽名堂。”


    白子朝悶哼一聲,有心吵鬧卻怕壞了事,隻能滿臉委屈的說:“爹,我就是給侄女找了個婆家,我又做錯什麽了啊。”


    “落落是我們的女兒,就算要給她找婆家那也是我們做父母的事情,斷沒有越過我們做父母的直接由大哥決定的,再說落落她年紀還小,身上的傷也還沒好,我不打算讓她那麽快嫁人。”一旁的白子信冷著臉說。


    白秋落聞言,隻覺得心裏微暖,不管怎麽說,白子信心裏還是很在意她這個女兒的。


    至少從她穿越過來至今,白子信一直是護著她的。


    白子朝怕老爺子,卻不怕白子信,他虎著臉瞪白子信,道:“不過是個賠錢貨,早晚也是要嫁人的,早遲又有什麽區別?再說了,她就是喪門星,給家裏惹了多少麻煩,早點嫁了也好還家裏一個太平安寧。”


    “你……”白子信聽白子朝這麽說,臉色漲得通紅就要反駁。


    白秋落不由得抓著他的手,這個時候和白子朝衝突解決不了事情,也占不到便宜,並不是明智的舉動。


    果然,白秋落聽到老爺子說:“老三,有話好好說,外頭還有人呢。”


    白子朝氣得胸口不住的起伏,死死的瞪著白子朝,卻終歸沒再說什麽。


    白秋落見狀湊到他的耳邊說:“爹,您別生氣,氣壞了身子不值當,爺和奶心疼我,會替我做主的。”


    白秋落很違心的加上了老太太,其實她心裏明白,若說老爺子尚算公正的將她當成孫女看的話,那麽老太太就是個偏幫白子朝的主,這次的婚事可不就是她的主意麽。


    聲音很輕,但是在安靜的房間裏倒是讓大家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子信看著白秋落,眼中全是心疼、不舍還有氣悶,自己的女兒都護不住,這讓白子信如何開心得起來。


    老爺子見她這麽懂事,眼神柔和了一瞬,看向白子朝問:“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家,都打聽清楚了嗎?”


    白子朝眼神一亮,趕忙道:“那可不,對方也是個莊稼戶,不過家境比咱家要好上許多,而且他們人口少,家裏就一個孩子,落落嫁過去,保管是要享福的……”


    像是怕老爺子不相信,白子朝口舌如蓮的說著,那架勢,當真比媒婆還要敬業些。


    白秋落看著隻想冷笑,說得好聽,做出來的卻不是人事兒,存著要將她嫁了換錢的心思,對方人家能好到哪裏去?白子朝這次壓根就是借著成親為名把她賣掉,還能有什麽好的?


    要是她當真嫁過去,那後半輩子也就毀了,她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白秋落攥緊拳頭想著,隻等時機合適,將這門親事給攪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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