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霍家,老太太屋子裏頭常年供著佛像, 淡淡的香火氣並檀木香氣, 叫人很容易靜下心來。老太太手裏撚著一串碧玉佛珠輕轉, 闔眸不語, 她身後, 老管家不停地朝霍天使眼色。


    霍天站起身來,躬身道:“母親,我手頭事多,你若是沒有別的教誨,兒子就先迴去了。”


    老太太仍是闔著眸, 問道:“老四,你跟母親說實話, 你是不是早知道那個小萱,就是你三哥找瘋魔了的沈家少爺?”


    霍天又坐了迴去,拿起桌上的青花瓷杯盞,品了一口茶水, 道:“我在南城見過他。”


    既然見過,就斷沒有認不出的道理, 他是故意把人藏起來的。


    霍老太太終於睜開眼眸, 一雙老邁的眸子閃爍著精明的光,道:“你是不是不滿你三哥, 故意讓他著急?”


    霍天道:“母親何必試探我,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我若是不滿三哥, 多的是法子給他添堵,犯不著拿這事找他不痛快。我喜歡沈明煊,很喜歡,我不敢說我的喜歡比三哥多,但絕不會比他少。”


    老太太蹙起眉,狠狠一拍桌,“你是喜歡女人的,那沈明煊再如何漂亮,也是個男孩子,你隻是被他裝扮的女人蒙蔽了眼!等你冷靜下來,就會知道自己此時有多荒唐!”


    霍老太太一貫威嚴,一大家子都敬畏她,對小兒子發脾氣,卻是頭一遭。


    霍天不為所動,固執地說道:“我不是被他的女人妝扮蒙蔽了眼,在南城遇到他時,我已對他心動,可他是沈家的二少爺,我知道還不是動他的時候,我耐心的等著,隻是沒料到沈嘯威會把他賣給三哥!”


    他頓了頓,語氣軟了下來,道:“母親,你是知道三哥為人的,背叛他的人都沒有好下場,明煊又性子倔,落到三哥手上不知道要吃多少苦頭,我要救他。”


    老太太沉下臉來,“你想讓我幫你從老三那裏搶人?簡直胡鬧!”


    “母親!現如今除了你,沒人能幫我了,大哥與我一向不對付,二哥又和三哥交好,隻有你站在我這邊。”


    “這一迴,母親不能站在你這邊。”


    老太太垂下眸,說道:“你先前也看到了,老三為了尋他那心肝肉,都要把他自己逼瘋了,我幫你把那孩子搶迴來,跟要他的命有什麽分別?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不能逼迫母親在你們兄弟之間做出選擇。”


    霍天勾唇笑了一下,頷首道:“兒子理解母親的難處,隻是也請母親理解兒子的難處,我已顧不得這許多了,母親不肯幫便也罷了,就算硬碰硬,我也要把人搶迴來。”


    言罷,他略一頷首,起身便走,老太太在身後喊了他兩聲,卻全無作用。


    茶水漸漸冷了下來,“啪嗒——”幾聲脆響,老太太手裏的佛珠竟斷開了線,碧玉珠子散了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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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常年禮佛的人,都是心裏有愧的人,手裏都沾著血。


    “沈嘯威真是好手段,一個不頂事的小兒子,就把我偌大的霍家攪得雞犬不寧!”


    她迴頭對管家說道:“把大爺請來,有要緊事要和他商議,從側門進,避著些耳目,這一家子沒個省心的。”


    “老奴曉得。”


    已是四月,院子裏花開得正好,很是一番熱鬧景象,隻是沈家家主的院子裏格外冷靜,隻一個伺候的下人,把剛煎好的湯藥送進臥房。


    屋裏頭除了臥病在床的沈嘯威,便隻有沈家大少爺沈明丞。


    下人恭謹道:“大少爺,這是老爺今日服的藥。”


    窗前站著一抹頎長俊逸的身影,一襲深藍長衫,瞧上去孤高冷漠至極,他迴過眸,淡道:“放下吧。”


    “是,大少爺。”


    下人退下後,沈明丞朝床上的人說道:“爹,該用藥了。”


    短短兩個多月,沈嘯威已不複從前的威嚴霸道,麵容多出許多皺褶,看上去老邁了不止十歲。


    沈嘯威冷斥道:“逆子!!”


    沈明丞笑了一下,說:“這都是強身健體的方子,又不是毒.藥,我怎麽成了逆子?”


    “你為了那個野種,幽禁自己的親爹,把對沈家忠心耿耿的部下嚴刑虐殺,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


    沈明丞冷下臉來,緩緩踱到床側,寒聲說道:“爹,他們之所以死,是因為他們不肯開口說真話。你隻要把明煊還給我,我自然會放了他們,你也依舊做你的大帥,如今中央在搞總統競選,北邊陸陸續續地響應,等一切成了定局,爹想翻盤也來不及了。”


    沈嘯威臉上青筋乍起,道:“你威脅我!”


    “是威脅,也是請求。明煊到底在哪,我讓人查過海關,他根本沒出國。”


    沈嘯威道:“海關自然是查不到的,我讓人用商船把他偷渡出去的,現如今,該在那些西方貴族身下做玩物。他雖然什麽用處都沒有,可生得一副好皮囊,倒是賣了個好價錢,不枉老子養了他十七、八年!”


    沈明丞麵沉如水。


    過了許久,他說:“我本不想用這個法子逼迫父親,可父親不該激怒我。”


    沈嘯威冷笑一聲,道:“老子倒要看,你這逆子還有什麽好手段沒用上,莫不是也要叫我嚐嚐酷刑?”


    “孩兒自然不敢對爹用刑。”


    沈明丞拿起桌上的湯藥,用瓷勺緩緩攪拌,道:“爹許是還不知道,六姨太有了身孕的事。”


    沈嘯威臉色一變。


    沈明丞笑道:“恭喜父親喜得幼子,沈家再添新丁。”


    沈嘯威一把將他手中的湯藥碗打翻在地,怒斥:“沈明丞!你要做什麽,你想做什麽?!”


    沈明丞看著地上的湯藥碗,有些遺憾地收了手,道:“六姨太肚子剛剛顯懷,這個時候最是要小心,稍稍不注意,孩子就可能保不住,父親你以為呢?”


    沈嘯威咬牙切齒道:“那是你的親弟妹!你還能殺了他不成!”


    沈明丞輕輕一笑,“親弟妹又如何?爹是知道我的,原先我不知道明煊的身世,就已經對他起了心思,血脈親情在我這裏,並無什麽意義,何況隻是一個未出世的胎兒。把我逼急了,也不過拚個兩敗俱傷罷了。”


    沈嘯威氣得破口大罵:“孽障!你這狼心狗肺的東西!老子將你養育成人,就為了叫你與我作對!竟用無辜弟妹的性命要挾自己的爹,你……”


    “這話隻怕不大公正。”沈明丞雲淡風輕地打斷他,道:“裝病休養,是爹自己起的頭,你用這件事算計我和明煊時,有沒有想過明煊也很無辜,他什麽都不知情,卻被自己的父親出賣,他心裏該有多絕望。”


    沈嘯威冷笑:“無辜?那個野種有何無辜?那樣的賤種一出生就該被掐死,卻在我沈家做了十七年的少爺,他上輩子燒了高香才是!”


    沈明丞冷下臉,問:“這些年,爹對明煊的寵愛難道都是假的?”


    沈嘯威沉默片刻,道:“正因為是真的,才更加無法原諒。你想把他帶迴沈家,除非老子死了!”


    沈明丞微微頷首,“既然爹容不下他,我也不勉強,隻要爹把明煊還給我,我立刻帶他離開,以後不踏足南城一步。”


    “就為了那麽個東西,你要拋下你的爹娘、拋下祖宗基業,你實在叫我失望。”


    沈明丞在床邊雙膝跪地,說道:“孩兒從未求過爹什麽,隻有明煊,是我這些年來唯一的舍不得,孩兒心中已生了魔障,就算不擇手段也要找迴他,可我也知道,爹是決計不肯把他還給我的。”


    他驀地抬眸,語氣極鄭重:“六姨太腹中骨肉是生是死,隻在爹的一念之間。”


    沈嘯威虎眸瞪著自己的大兒子,咬牙切齒,恨不能一槍斃了他。


    過了許久,他好似被抽幹了力氣,躺迴床上。


    “海城,霍家。”


    沈明丞猛地一震,平靜的麵龐沉澱著令人心驚的寒意,起身,闊步走出去。


    “哥哥……”


    沈眠驀地驚醒,卻正對上一雙幽深的黑眸,霍謙瞧著他,笑了笑,問:“做噩夢了?”


    沈眠撇過頭,不理會他。


    “不是噩夢,難道是美夢。”


    霍謙伸手把他抱在腿上,這一個月來,懷裏這小家夥消瘦了不少,從前抱在懷裏軟綿綿的軟肉,都成了硌人的骨頭,紅著眼睛在他懷裏胡亂掙紮,臉蛋上的嬰兒肥漸漸褪去,顯露的容顏美到極致,叫人時常看著連唿吸都給忘了。


    他握著男孩格外纖細的手腕,蹙了下眉,道:“別怕,我隻想抱抱你,不做別的。”


    得到他的保證,這小東西安分下來,可見這些天的管教,還是有些成效的,霍謙輕撫他額前的軟發,溫聲問:“夢到沈明丞了?”


    沈眠輕輕點點頭。


    “夢到他來海城救你?”


    沈眠小聲道:“不是。”


    霍謙笑了一下,道:“說實話也無妨,我不生氣。”


    沈眠默默翻了個白眼,這人嘴裏就沒一句真話,說不生氣,其實就是很生氣的意思,所以他隻是怯怯地囁嚅道:“真的不是。”


    霍謙神色柔軟,問:“那是做了什麽夢?”


    沈眠眨了眨眼眸,道:“我夢到小時候,跟哥哥去放紙鳶,他在前麵跑得太快,我跟不上,就拚命喊他,可他還是不理我。”


    他的語氣實在可憐的緊,霍謙即便心知肚明這小東西在撒謊,卻還是心疼了,道:“這幾日天氣好,我帶你出去散心,別苑風光不錯,可以去林子裏走走,或者你想去外麵也可以。”


    懷裏的小孩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好似在詢問他真假,濕漉漉的黑葡似的眸子,看得人心都化了,縱使霍謙是鐵石心腸,也難免心軟了些。


    “想聽戲嗎?”


    沈眠點頭,問:“你肯帶我出去?”


    “隻要你不給我惹麻煩,”霍謙掂掂他的分量,問:“怎麽瘦成這樣,沒好好吃飯?”


    “誰讓你關著我……”


    霍謙道:“再瘦下去,就別想出去了。”


    沈眠瞪他,道:“你不講道理!”


    男人輕笑一聲,道:“第一次見麵時就嚷著我是個土匪強盜,怎麽現在才知道我不講道理?傻東西,我隻跟你不講道理,誰讓我喜歡你,你卻總想著逃。”


    “霍謙,別……”


    霍謙俯身親吻他白皙優美的細頸,握著他的手放到自己的滾燙硬物上,低聲道:“乖,你用手幫我,我就不進去。”


    這男人實在是禽.獸,沈眠這些天給他弄了個徹底,渾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好肉,下麵更是紅腫不堪,眼下塗著藥膏,再經不起摧殘,隻得由著男人把他的手放在那猙獰可怖的東西上麵,用生疏的手法撫弄。


    霍謙在那方麵一向驚人持久,沈眠手心磨得通紅,那人還沒交待出來。


    男人忽然湊到他耳畔,滾燙的熱息燒灼耳廓敏.感細嫩的肌膚,沈眠嚇得一顫,男人不禁低笑道:“怎麽嚇成這樣,傻子,我說不會碰你,還怕我反口不成。”


    “你總是說話不算數,我不敢相信你了。”


    霍謙含著他的耳朵輕吮,啞聲道:“我是說話不算話,可我也知道心疼你,你受傷了,我自然舍不得讓你疼。”


    懷裏的小孩扁扁嘴,小聲道:“還說呢,你總是讓我疼。”


    霍謙道:“以後不讓你疼了,乖,手別停下。有沒有想聽的戲,我讓人提前排好,免得你聽得不盡興。”


    沈眠腦袋靠在他肩上,忍著手心生疼繼續撫弄,一樣一樣地數給他聽,把當下時興的曲目都給報了個遍。


    “這可不是一天聽得完的,”霍謙摟著他的腰身,忽然悶哼一聲,泄在小孩柔嫩的手心裏,懷中的男孩給嚇得微微一顫,他情不自禁捧起那張漂亮的臉蛋吻上粉瓣,直把人親得喘不上氣來,才肯放過他,道:“我很滿意,這迴就遂了你的意。”


    沈眠給他吻得幾乎背過氣去,喘息著問:“一天聽不完怎麽辦?聽得不合心意怎麽辦,還有別的戲想聽又怎麽辦?”


    霍謙忍不住笑,道:“那就先不迴來這裏了,把戲園子搬到我的私宅裏去,讓他們每天排新戲唱給你聽。”


    “你不是騙我的?”


    霍謙笑道:“我何必騙一個小傻瓜。”


    沈眠還是瞪著他,小聲說:“可你這壞人,怎麽忽然對我好起來了?”


    “傻東西,隻要你跟爺說一聲喜歡,爺能把你捧上天去。你卻偏要犯倔,惹我生氣,你說你是不是一個傻東西?”


    沈眠想,不傻怎麽讓你心疼。他故意撅起嘴,說:“本少爺才不傻。”


    霍謙在他眉心親了親,把人塞進被窩裏掖好被褥,輕聲哄道:“睡吧,明日忙完過來接你。”


    頓了頓,又補充道:“記住,夢裏隻能有我。”


    ……


    作者有話要說:  打算新年在wb更新幾章番外來著,大寶貝們想看哪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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