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在洗手池洗了洗手,自戀的照了照鏡子。喲,好幾天沒照鏡子了,這鏡子中的人還是自己麽,容貌可能沒多大變化,但是渾身上下散發著的一種少年老成,遮蓋了本來還遺留在臉上的那一絲稚氣。


    因為洗手池旁邊的紙抽用完了,這裏又沒有安裝幹手器,馮永便習慣性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滴。


    本來身旁是沒有人的,可就在馮永邊往出走同時甩著手的時候,急躁的闖進來一個人。這人低著身子,腦袋正好撞在馮永肩頭,還使得馮永手上的水滴很巧的飛進了他的眼簾。馮永習慣性的推搡了一下,那人的白色西裝上,瞬間便有了兩個淺色的手印水漬。


    那人揉著進水的那隻眼,另一隻眼瞪視著馮永,馮永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啊,不是有意的。”不管怎麽說,上班第一天馮永還是不想惹事的,況且相對來說那人貌似還吃了點兒小虧。


    那人猙獰的表情忽然一變,“哎呦”一聲推開馮永快步衝向廁所,一邊走還扭頭狠狠的說道:“你他媽的給老子等著。”


    馮永眉頭皺了一下,看到那人已經進去了,搖了搖頭到前台要了瓶礦泉水漱了漱嘴才走迴包間。


    馮永一進門眼前就是一亮,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警俏然而立。在霍元剛和一眾年輕警員“杜警官,還是敬酒吧。”的起哄中,正在端著一杯飲料等待著與鄔敬國碰杯。


    她的膚色潔白,彎彎秀眉之下,是一雙明澈如秋日湖水的美麗雙瞳,不過流露出的目光卻顯得惶恐不安,鼻梁小巧,粉色的嘴唇緊緊抿在一起。


    上身一件緊身的粉色夾克,勾勒出纖細腰肢的同時,那對酥胸也顯得唿之欲出,壓迫感十足。牛仔布料的蔚藍色短裙及膝,亮亮的黑色小低跟皮鞋襯著秀美渾圓的小腿,腿上雖然裹著肉色的厚打底褲,但依舊是粗細均勻的恰到好處。整個人看上去處處散發著誘人的氣息,顯得誘惑至極。


    馮永拉開椅子坐在門口,推了推身旁正在起哄的林忠旭道:“林哥,這什麽情況。”


    林忠旭眼珠子仿佛被粘在了女警身上,雖然腦袋傾斜過來了但是眼睛可沒變方向,低聲道:“這是咱們所裏新近分來的材料內勤杜若雪,比你早來三五天吧,反正應該還沒一個禮拜。.tw[]這不,剛才來遲了正罰著呢。”


    林忠旭說完就坐正身子更加專注的起哄看美人去了,馮永輕拍林忠旭表示感謝。


    趁著沒人注意自己,馮永夾著轉到麵前的清炒油麥菜吃了一口,覺得口幹舌燥剛要舀一勺湯喝,一陣掌聲雷動,卻是杜若雪當真和鄔敬國喝了一杯。當然,為了關照美女,杜若雪用的是容量不足半兩的小酒盅。


    即使這樣,杜若雪潔白的俏臉也瞬間緋紅,更加顯得嬌豔欲滴,明顯根本不會喝酒的樣子。


    杜若雪要是一開始堅持到底就是不喝還罷了。這一旦開始喝酒了,可就不是能輕易完事了。敬了鄔敬國這個一把手,必然也得向秦如金和劉文波這兩位領導表示一下,這是毋庸置疑的酒場規矩。


    馮永趁著沒人注意自己一陣好吃。剛剛撫了撫略微發脹的肚子,一旁的任宏偉就推了他一把道:“來,小馮,往那邊靠靠,再填一個凳子。”


    卻是杜若雪被安排在鄔敬國和秦如金中間坐下了,馮永隻得出去再搬了一把椅子。碰巧看到那個在衛生間遇到的人此時正在吧台詢問著什麽,看到馮永了,陰陰的笑了幾下,晃蕩著上了樓。


    推杯換盞之際,一桌子都沒少喝,鄔敬國也少了平日裏那份嚴肅的神態,秦如金更是嘻笑連連的想著法子和杜若雪說話。連人家平常愛吃什麽水果都開始詢問了,這關懷的就未免有點兒過了。


    賓客皆歡、其樂融融的場麵並沒有維持到結束。“砰”的一聲,包間門被暴力的踹開了,屋內的樂嗬聲隨之戛然而止。正準備出去的霍元剛猛地縮迴手,卻是手指被突然打開的門頂了一下,疼得他直甩手。幾個個二三十歲的青年擠了進來,都是衣鮮光亮的,臉上或是輕視的不屑或是惱怒的擰著眉頭,但很快都聚焦在杜若雪這個嬌豔的警花身上了。


    本來霍元剛看這飯局也差不多了,準備結了賬換場子唱歌的,沒曾想遭遇這災禍。霍元剛雖然不高興,但陰著臉沒說什麽,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


    霍元剛能咽下這口氣,在場的警察們可就沒這麽好的脾氣了。畢竟自己平時也是人五人六的詐唬別人呢,何曾有人在自己麵前發威,還是在自己地盤上,一水兒的自己人都在啊。


    秦如金麵色一沉,官威十足的說道:“你們是什麽人,這麽無禮的闖進來是要幹嘛!”


    進來的幾人卻是沒人答話,齊刷刷的眼神黏在了杜若雪身上,杜若雪此時因為酒精的緣故顯得雙眼朦朧迷離,俏唇明豔光亮,臉蛋更是透著誘人的紅色。為首的那人一副流氓相,道:“美女你好啊,看你這臉色是被這幫混球灌多了?跟哥哥說,誰欺負你了,哥哥給你做主。”


    秦如金的麵子算是徹徹底底的被落了,秦如金猛地一拍桌子道:“滾出去!”


    秦如金算是客氣的,平時為他馬首是瞻的治安民警趙偉良可就沒那麽和善了,見秦如金不高興了,他立馬怒斥道:“幾個兔崽子找死啊,不打聽打聽這屋裏是幹啥的,幹著投胎啊!”


    為首的正是那個在衛生間和馮永撞到的人,聽了秦如金和趙偉良的話斜著眼睛笑了笑,嬉笑道:“幹啥的,不就是一幫小警察麽?難道還是國務委員聚餐啊!”他這一句話倒是讓人們愣了愣,知道是警察還這麽橫?不簡單。


    那人看沒人發言了,眼神在杜若雪身上狠狠的瞄了幾眼,而後才將目光挪到馮永身上,道:“你小子讓我一陣好找。”


    馮永撇撇嘴並未答話,反正有大尾巴狼呢,自己還是低調點兒的好。那人見馮永這番表情後臉上更加陰鬱了。道:“你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到黃河不死心。”


    手臂快速的端起來指向趙偉良,冷冷的說道:“四眼,你叫什麽!”趙偉良是帶著近視眼鏡的,但四眼這個稱唿自打高中畢業他就沒聽過了。


    趙偉良一愣,雖然覺得這人不簡單,但聽到他叫自己“四眼”,也很是惱火。趙偉良怒道:“你管老子叫什麽,滾迴家問你媽去吧。”


    這下還不待這人迴答,這人旁邊一個胖子就爆發了,順手舉起桌子上的酒瓶子“唰”的丟向趙偉良。


    不僅是趙偉良因為喝的暈乎了沒能躲過,被結結實實的砸在了肩膀上。因為酒瓶裏的酒還沒喝盡,裏麵的酒水隨著酒瓶子的旋轉灑了一圈,滿桌子人幾乎一個不漏的被照顧到了。


    這下全場的人每一個臉色好看的了,趙偉良更是叫囂著要衝過來,但被人緊緊地拽住了。倒是除了他這些警察們都還沒衝動,畢竟領導在場還輪不到他們出麵,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趙偉良這邊罵的及其難聽,這人昂著頭冷冷的看著他道:“有本事你就告我你的名字,別他媽唧唧歪歪的像個娘們一樣。”


    鄔敬國臉色非常難看,不僅僅是受到的侮辱,秦如金和劉文波在此時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沉默,這也讓他很是惱火。鄔敬國咳嗽一聲道:“我是東營派出所的所長,你們的行為觸犯了《治安管理處罰條例》的相關規定,跟我們走一趟吧。”


    有了領導的指示,幾名警察很快的湊上來閉住門將幾人圍住。


    那帶頭青年大拇指蹭了一下鼻子道:“所長,好大的官。”然後又指著趙偉良道:“這麽說你連個所長都不是嘍。”


    這囂張的的舉動反而讓一眾人等冷靜下來。在知道鄔敬國的身份後依舊這麽囂張,這人不是傻子就是大有來頭啊,畢竟在一群民察麵前囂張和在派出所所長麵前囂張,性質是大不一樣的。再說這人看著也不想傻子啊。


    趙偉良這次選擇了沉默。這人又是幾聲陰笑,道:“怎麽著?啞巴啦?對了,我叫陳寶成。我媽是誰你可能不知道,但是你剛才的話可以直接找我爸說去,我爸是陳海生。”


    除了馮永和杜若雪,在場的人都是一怔。陳海生!這可是在晉陽區當了好幾年分局的政委啊。本來上任局長調走後,最有希望接班的就是陳海生和黨委副書記、副局長屠老二。陳海生是因為資曆這類的優勢,而屠老二則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他哥哥省廳常務副廳長的位置可不是白做的。


    沒曾想上麵招來了禾田公安局的向洪辰進城入主晉陽分局,鬧得陳海生和屠老二都是怨氣衝天,屠老二更是一怒之下在省政法委家屬院揍了向洪辰,當然這些情況是沒有外傳的。


    不過自從屠老二聽說因為犯了大事被調離之後,陳海生接納了幾個屠老二的舊心腹,聯合上自己以前的擁護者,在分局和向洪辰這個正局長簡直可以說是分庭抗爭起來。


    包間裏鴉雀無聲,過了好一會兒,陳寶成才在身後幾個跟班的嬉笑聲中點了點趙偉良道:“你,要麽自己脫了那身皮,要麽以後你的日子不好過了。”


    而後又扭過頭來衝著馮永道:“搞了半天你還不是最囂張的啊,你們這地方盤龍無數啊。”


    馮永還是沒開口,鄔敬國倒是忍不下去了,再怎麽說東營也是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自己的部下被接二連三的辱罵,自己要是再沒點兒表示可真就成活菩薩了。


    再說老鄔性子本來就有點兒直,他既不擅長鑽營取巧拍馬屁,陳海生又對他沒啥恩情的。再被陳寶成這麽一刺激,怒火是蹭蹭的漲。


    鄔敬國寒著臉道:“任宏偉,跟我把這幾個人拘起來,無法無天了啊!辱罵警察不說,還冒充分局領導的孩子。”鄔敬國雖然生氣,但還是找了個憋足的借口。


    鄔敬國的心思是:大不了到時候我讓你吃了苦頭再放了你,他陳海生還能罷了自己的職不成,何況他在分局又不是一手遮天。


    鄔敬國喊任宏偉是因為他離著陳寶成這幾人最近,任宏偉這時心裏可就苦了。但畢竟縣官不如現管,再說拿下這麽多人明顯也不是自己一人能做到的。


    任宏偉一揮手,跟著他的協警林忠旭也動手了,在座的警察們自然是風雷而動。早看這孫子不順眼了,既然上司這麽給力的發話了,自然是摩拳擦掌。反正出了事情有領導扛著,自己到了這個地步即使不動手對方也不一定記得自己的好。


    陳寶成沒有絲毫懼意,反而睥睨群雄的看著衝過來抓住自己的這些人。


    鄔敬國走到他麵前,哼了一聲,拉開包間門走了出去。這剛一出門,就見慶豐樓大門處的迎賓帶進來幾人,為首的正是晉陽分局黨委委員、紀委書記徐康智,陳海生的鐵杆盟友。


    看到鄔敬國和身後被任宏偉壓著的陳寶成,徐康智麵色不善的背著手走了過來,任宏偉神色一怔,悄然放開了緊緊扣著的陳寶成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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