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沈前是怎麽想的,但蘇科武大的學子們在田立清一番語言鼓動之後,精氣神卻是又重新提了起來,甚至從某種角度來說,還更勝之前。


    沈前幫他們磨平了不必要的驕傲。


    田立清等蘇科武大學生們的聲音平息之後,臉上的笑意卻是逐漸收斂。


    “一碼歸一碼,雖然沈前此次踢校是個人行為,但有因就有果……沈前,你今天之所以出手如此之重,而且不留情麵,恐怕是在為你的那些同學鳴不平吧?”


    田立清忽的看向沈前問道。


    沈前一愣,正不知如何迴答的時候,田立清又將目光轉向了有些不明所以的蘇科武大學生們。


    “踢校不是壞事,武者就要在戰鬥之中成長,我真正討厭的,是有些人以學校榮譽作為綁架,實際上卻是在發泄私恨……”


    田立清低沉的聲音引起了陣陣騷動,唯有沈前,已經隱約猜到了田立清的意思。


    “周人麟!”


    田立清忽的點名道。


    剛剛一招敗給了沈前,臉色尚有蒼白殘留的周人麟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羞慚的低下了頭。


    “蕭鬆清!”


    “馬亦!”


    “……”


    隻聽田立清又連續點了十數人的名字。


    蘇科武大的學生們愕然的發現,被田立清點到名字的人不僅全是蘇科武大的學生,而且全都是小有名氣的人物,甚至有幾人,實力完全不下於周人麟。


    在田立清的點名之下,這些人都是陸續走了出來,隻是臉色都極為不自然,有人慚愧,有人垂首不語,也有人欲言又止。


    “我不反對在校學生在外經營產業,畢竟修煉武道本就是燒錢的事情,可……你們不該因為鬥獸場毀在沈前手中,就暗地裏鼓動大一的新生們去江中軍武尋仇,恩怨要分明,公私亦然。”


    “你們,可知錯?”


    田立清一番冷淡話語,頓時引發了一陣嘩然。


    “鬥獸場……我知道了,肯定是東日鬥獸場!”


    “對對,我也聽說了,一個月之前東日鬥獸場毀在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之中,據說還有不少珍稀野獸逃脫,損失慘重。”


    “沒想到這件事居然和沈前有關……”


    “不過有一說一,那家東日鬥獸場確實不怎麽樣,我有個朋友就在那裏被宰過。”


    “看來沈前也被宰了,隻不過他是塊鐵板……”


    不少學生一頓拚湊,卻也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一時間,許多本來因為今天的踢校事件對沈前感觀極差的學生,惡意也在瞬間消減了不少。


    他們原本還覺得沈前做事太絕,幾乎不留餘地,原來是事出有因。


    最錯愕的當屬大一的屈湘雲等人,他們本就是被高年級的學長學姐一頓洗腦,認為踢校屬於光榮傳統,這才打上了江中軍武。


    誰曾想到自己竟是被當槍使。


    在田立清的喝問之下,周人麟等人都沒有半句反駁,隻將頭顱垂得更低。


    “全員給予留校察看處分,自今日起所有配發資源減半,學分減半,外出需副院長以上級別審批,時效一年。”


    田立清淡淡的宣讀了處罰決定。


    等麵色難看的周人麟等人退迴了人群之後,田立清看向在一旁顯得有些無辜的沈前,似笑非笑道:“戲也看完了,走吧,我送送你?”


    “怎敢勞煩田……”


    沈前拒絕的話剛剛說到一半,眼前驟然一花。


    當再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蘇科武大直通校外的那條林蔭大道上。


    而在他身旁,是徑直漫步向前的田立清。


    沈前這才意識到田立清是還有話要和自己說,趕緊也跟了上去。


    “我很好奇,你……開了幾竅?”田立清忽的問道。


    “呃……八竅。”沈前趕緊答道。


    “是嗎?我也是八竅,怎麽年輕的時候沒你那麽勇?”田立清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沈前。


    沈前幹笑幾聲,幹脆沉默不語。


    他知道八竅這個答案多半田立清是不會信的,他故意這樣說,隻是為了讓田立清真的以為他是開了九竅。


    多少算個遮掩真實情況的小心機。


    “今日之事,我屏蔽了蘇科武大所有對外的通訊手段。”


    田立清也沒有繼續追究,轉而說道。


    “嗯?”沈前一怔。


    “包括所有學生的手環信號,等會我會再查究一遍,也下發封口令,盡量不讓今天事情的完整經過泄露出去。”


    田立清又接著道。


    沈前這才明白田立清在說什麽,又是驚訝又是不解。


    “田校長為什麽要這麽做?”


    “兩個原因,或者也可以說是同一個原因。”


    田立清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淡淡道,“我不想讓白斐這麽早暴露在外界的視野之中。”


    沈前皺眉想了想,隨即若有所思的道,“是因為那場賽事?”


    “提前暴露底牌是一件愚蠢的事情,雖然最終還是要靠硬實力,但既然是比賽,自然也要講究一點策略。”


    田立清笑了笑,“其他高校同樣如此。”


    “您的意思是,可能每一個高校都有隱藏的王牌武者?”


    “自信點,把‘可能’去掉……”


    田立清借網絡流行梗開了個玩笑,接著說道,“在今天之前,整個蘇科武大知道白斐還活著的人寥寥無幾,我讓他與你交手,也有讓他借這一戰找找狀態的意思。”


    “卻沒想到,他竟還有額外收獲,我很驚喜。”


    沈前懶得吐槽田立清的“老奸巨猾”,隻是從對方的話語之中捕捉到了其他信息。


    “聽田校長的意思,這‘踏九天’對於各大高校的意義似乎非比尋常?”沈前試探著問道。


    “你錯了,不是對高校的意義非比尋常,是對你們的意義非比尋常,或者說對於華夏武道的意義非比尋常。”


    田立清悠然道,“如此規模的浩大賽事,起碼有一百年沒有舉辦過了。”


    “那為什麽……”


    “時勢。”田立清吐出兩個字,“你可聽過一種理論名為‘潮汐效應’?”


    “略有耳聞。”沈前點頭。


    “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現在就是一個浪潮的開端,而且是大浪,猛浪,乃至驚濤駭浪!”


    田立清沉聲道,“沈前,如果你要從我這裏尋求建議的話,那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一戰,無需隱藏,全力以赴吧!”


    “你在那九天之上的光芒有多耀眼,你未來的路就會有多寬敞!”


    沈前咀嚼著田立清鏗鏘話語之中的深意,微微點頭。


    “多謝田校長的指引!”


    “我之前都沒想到,還有大一新生夠資格參與到主體賽事之中,你的確讓我很意外。”


    田立清感慨了一句,話音又是一轉,“不過……雖然你對比同齡人確實很不錯,甚至可以說一句無敵,可你到時候麵對的,可不止有同齡人,而是你的所有同輩。”


    “尤其在你這個年紀,一年兩年的年齡差換算在實力上,都是不小的差距。”


    “如白斐這樣的人不會多,但也絕不會少。”


    “甚至……可能會出現真正踏破了山海的在校生!”


    田立清這句話,讓沈前的麵色也凝重了一些。


    今天來蘇科武大,沈前並非一無所獲。


    至少他自己也因為今日這一戰,因為白斐的出現,而無形中收斂了些許驕傲。


    他本以為他在山海之下已經無敵,白斐讓他明悟,這個世界上根本不缺真正的妖孽。


    白斐能在大四畢業之前就有突破山海的把握,隻怕他絕不是個例。


    隻是類似這樣的人物,反而很多都在韜光養晦,像王朔這麽愛在外麵蹦躂的人並不多。


    沈前突然想到了曲白。


    他在江中軍武目前接觸的人中,唯一有些看不透的人物。


    此刻他甚至忍不住在想,對方是不是也突破山海了?


    隻是因為“踏九天”即將來臨,所以也隱藏了部分實力什麽的……


    無論如何,沈前對於那場在九天之上的賽事,在此刻才是真正生出了期待來。


    就算真有山海又如何!


    距離賽事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沈前對於自己的進步速度同樣有著充足的信心。


    “田校長剛剛說,還有第二個原因,不知道是什麽?”


    心胸略微激蕩的沈前很快迴過神來,接著問道。


    “自然也是幫你隱藏一下實力。”


    田立清忽的哈哈一笑。


    “這段時日外界對你非議眾多,而今天我蘇科武大精英盡出,卻成了你的背景板,憑什麽就我蘇科武大一家要遭這個罪……”


    “年輕人,記得到時候遇到其他高校的所謂天才們,也給我將他們狠狠按在地上摩擦,尤其是華武那群王八蛋,千萬別客氣!”


    “啊,您這完全是……”沈前錯愕之下差點就脫口而出。


    卻沒想到田立清幫他補全了沒說的話。


    “心理不平衡?”田立清冷哼道,“沒錯,是有點,那又如何?”


    一句“那又如何”問得沈前啞口無言,得,您是頂級山海,您說了算。


    當然說正經的,沈前隱約感覺裏麵可能還有其他原因,隻是田立清沒有說的意思,他自然也不好多嘴問什麽。


    “前路漫漫,且行且看……就送到這吧。”


    伴隨著一陣淡笑,當沈前再迴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蘇科武大的校門之外,四周除了站崗的保安空無一人。


    而在蘇科武大的校門口,也掛上了“校園暫時封閉,暫不接待訪客”的牌子。


    沈前迴想著剛才田立清所說的話,剛剛走出幾步,眼前又是一花,一陣半熟悉的幽香傳來,身穿黑色長裙將肌膚襯得雪白的程青青出現在了他麵前。


    “二師姐……”沈前看清來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隨即眼前便開始一陣陣的發黑。


    “你小子沒事吧?”


    程青青蹙眉看了一眼沈前,又看了一眼封校的蘇科武大。


    “發生什麽事了,我隻遠遠看到你打敗了三四人,然後感知就被田立清出手屏蔽了,若不是相信田立清的為人,你要再晚出來一分鍾我都要殺進去找你了……”


    “……”沈前隻是定定的看著程青青,一言不發。


    “你怎麽了?”程青青被沈前看得有些不自在。


    “抱住我。”


    “嗯?”


    程青青先是一怔,隨即柳眉倒豎,莫名還有些臉紅。


    她的第一反應是因為上次的事件,讓沈前變得膽子肥了很多。


    “臭小子,連你二師姐也敢調……呃……”


    程青青嗔怪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見沈前眼睛一閉,直挺挺的朝她懷裏倒了過來。


    沈前其實早就撐不住了,在係統掛機結束之後他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能若無其事的挺到現在,完全是靠殘餘的意誌在撐著。


    田立清出於禮貌沒有查探沈前的身體,否則他可能會古怪的發現,隻要隨便再派一個大一的新生,輕輕戳一指頭就能讓沈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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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青青下意識接住了沈前,這才發現沈前是真的暈厥了過去。


    程青青知道自己剛才誤會了沈前,哭笑不得之餘趕緊抱緊了沈前,用精神力略一查探沈前的身體狀態,隨即程青青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我去,你丫這是勁盡人亡的節奏啊,和人幹有什麽區別……”


    ……


    意識在深沉之中不斷飄蕩,很久很久之後,才逐漸上浮至清晰。


    或許是因為太過於疲憊的緣故,沈前這一次沒有做夢,完完全全的體驗了一次深度睡眠。


    這讓剛剛清醒過來的他,連睜開眼皮都感覺有些沉重。


    迴想起了之前所有事的沈前,幹脆也就繼續閉著眼睛,率先查看起了身體的狀態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在和白斐那一戰之中,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變化?


    那種奇異的好似可以讓實力一直暴漲下去的美妙感覺,記憶猶新。


    就好像他驟然打開了某種封印,或者是某把無形的鎖,變成了一個全新的自己。


    隻是當沈前的精神力在體內繞了一圈之後,他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


    非要找個詞匯來形容他的身體狀態的話,那就是……幹涸。


    除了丹田處能看到一絲絲元氣的影子,他的體內完全是空空蕩蕩,幹淨的就好像從來沒有元氣存在過。


    不僅如此,他發現自己的四肢百骸也完全處於脫力的狀態,就連血管裏流淌的血液都有點幹薄的趨勢。


    他看了一眼元氣的質量,境界依舊是中武者五段左右。


    也就是說,他的真實戰力沒有什麽改變,那種狀態可能是臨時性的。


    而且很可能和他開了十竅又凝聚了精神內核有關。


    想了想,沈前還是睜開了眼睛,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迫切需要去圖書館查閱一些資料,或許才能徹底搞懂其中的一切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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