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體測館的三號模擬機艙室內。


    沈前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結算界麵,若有所思。


    一線天這道關卡,和銅人陣有著很大的不同。


    銅人陣是一道純考驗戰鬥技巧和硬核實力的關卡。


    但是一線天是一種很綜合的曆練。


    裏麵糅合了一些關於危險的預判,在關鍵時刻如何選擇,結果都會有很大的不同。


    當然,以沈前的實力,通關是肯定沒有問題的。


    裏麵大小十九次危險,對於沈前都構不成什麽威脅。


    隻可惜他在數次選擇的時候在判斷上還是有了偏差,導致浪費了不少時間。


    整體而言,第一次闖關,沈前給自己一個及格分吧。


    “要做到像係統那般永遠冷靜,永遠以最小的代價得到最大的成果,還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事情啊……”


    沈前有些感慨。


    略微歇息了一下,沈前重新進入了關卡。


    重新站在峽穀入口,沈前調整了一下狀態,給自己加了一道限製。


    即……不動用超過3000Kg的爆發力量。


    這約莫就是正常中武者六段左右的力量,也符合關卡的最高闖關限製。


    當然,沈前也可以選擇用超過8000Kg的力量摧枯拉朽的一路橫推,但那樣完全起不到任何錘煉自己的作用。


    沈前沒動用係統的原因也是如此。


    同等力量和速度下,別人能做到的事情,為何他做不到?


    更別提他的戰鬥意識其實遠超過這個境界,不說什麽打破記錄,起碼拿個S才算對得起自己吧?


    沈前給自己和一線天糾纏的時間,隻有一天。


    浪費太多精力在基礎關卡上,已經不符合沈前如今的格局。


    走入峽穀,右上方便開始了計時。


    首先映入沈前的就是一個挑著梨的農婦,以及兩個正持刀搶劫的山匪。


    他們三個人的站位剛好把峽穀入口封住,沈前要往前走就不可能忽視他們。


    一線天這道關卡有意思的地方就在這裏。


    它像是一個真實的人文地域,裏麵的人物頗多,如何在繁雜之中判斷哪些是可以利用、哪些威脅又可以規避,才是它真正的考驗。


    按照正常思路,農婦似乎是弱勢方,但沈前想的比較多。


    畢竟是一個二星關卡,不可能給你最直白的選擇。


    於是上一次沈前先是選擇冷眼旁觀,隨後以逆向思維直接擊殺了農婦,但並不管用,兩個山匪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反而全身金光大冒,變得刀槍不入,悍勇無比。


    伸手在虛空一握,沈前手中出現了一把匕首。


    這是一線天的指定武器,沒得選。


    這一次沈前沒有再多觀察,身形快速的一個閃爍,在兩個山匪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用匕首割破了他們的喉嚨。


    但當沈前看到在兩個山匪倒下的同時,那農婦卻又渾身金光大冒撲了過來的時候,他不由揉了揉眉心。


    直到第三次闖關,沈前終於發現了問題所在。


    他將那兩個裝滿了梨的竹筐踢開,才發現地上竟然印著一個陣法。


    “隱藏的坑還真多……”


    沈前哭笑不得。


    ……


    直至天色完全黑了下來,體測館接近閉館時間,沈前才活動著手腳從模擬機艙室裏走了出來。


    沈前間歇性的闖了十幾次關卡。


    在倒數第二次闖關的時候,沈前的用時是19分鍾左右,評價終於達到了S。


    《差強人意》。


    最後沈前又試了試,感覺短期內很難再達到雙S的地步,他也就沒有再繼續嚐試。


    對於離開係統的沈前來說,他對於自己的表現還算認可。


    一天之內從B+的評價到S,他走的可能是別人一年才能走完的路。


    重要的是有了一線天和銅人陣的B級以上評價,沈前也就具備了進入一星秘境的資格。


    當沈前走出體測館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在路邊徘徊的葉世聰。


    “沈前,你終於出來了。”葉世聰似乎已經等了很久,看到沈前頓時目光灼灼,“該你兌現承諾了!”


    “現在?”沈前沒想到對方這麽執著,意外的說道,“我還沒吃……”


    沒等沈前說完,葉世聰已經不知道從哪裏拎出了一個巨大的恆溫箱,其中滿滿當當的裝了飯菜。


    “我給你準備了,川味的,肯定合你胃口!”


    “……行吧。”


    見葉世聰竟然準備的這麽周全,沈前還能說什麽。


    正好實驗一下自己研究的基礎武技糅合古武技之後的組合連招,也不算浪費時間……


    吃完飯之後,兩人來到了競技場區域,租了一個包間。


    三分鍾之後,葉世聰雙目無神的癱倒在了擂台上。


    沈前想了想,畢竟又吃了人家的飯又用了人家的模擬機,不宜太殘忍,於是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其實你已經很不錯了,竟然在我手下堅持了五十一招……趙克一可是隻堅持了四十九招。“


    葉世聰聽到沈前前半句先是羞怒,但聽到後麵那一句卻是愕然。


    “當……當真?!”


    不知道為什麽,葉世聰內心竟然抑製不住的出現了一絲小興奮。


    這讓他感覺有些羞恥。


    “千真萬確。”


    雖然那是四個月前……


    沈前在心裏默默補充了一句。


    “那嶽大侃呢?”葉世聰遲疑的問道。


    “他啊……三招不到。”沈前想起天梯戰時的情景,委婉的說道。


    “啊哈……呃,那個啥,我先去上個廁所。”


    葉世聰咳嗽兩聲,翻身而起,很快就跑進了衛生間。


    沈前臨走之前,還是沒忍住去衛生間門口偷偷瞄了一眼,然後就看到鼻青臉腫的葉世聰正捂著嘴巴對著鏡子狂笑,喉嚨裏還發出了嗚咽的奇怪聲響。


    沈前打了個哆嗦,趕緊溜溜球。


    ……


    迴到自己的7號別墅,在門禁的地方打了個卡,心情莫名不錯的沈前從儲物戒指裏摸了瓶精釀啤酒出來,剛走到客廳準備打開投影找個電影看看,沈前的步伐卻是一僵。


    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往地上掉落的啤酒,沈前訕笑的看著那靜靜站在他客廳之中,正微微抬頭打量著牆上一道壁畫的曼妙身影,心中也是緊張起來。


    “澹台……副校長,您怎麽來了?”


    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絕美卻又毫無表情的臉蛋,正是澹台沁。


    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體內的傷勢還沒有痊愈,幽靜不見底的眸子直視著沈前,卻是久久沉默無言。


    在沈前高度戒備的時候,澹台沁終於開口了,聲音如天籟,卻又略顯沙啞。


    “那日發生了什麽?”


    “呃……這個,說來話長,您看這個天色也不早了,要不……”


    “我有時間。”


    澹台沁說著,就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繼續靜靜的看著沈前。


    沈前見躲不過去,心想早晚是要麵對的,而且看澹台沁的態度還算平和,未必沒有蒙混過關的機會。


    “其實我也不是太確定。”


    沈前這麽想著,也慢慢冷靜了下來,他坐到了沙發的另一側,試探道,“副校長你還記得些什麽?”


    “我的記憶支離破碎。”澹台沁搖頭,惜字如金的說道。


    “副校長,您是不是身體有什麽隱疾?”沈前斟酌著問道。


    “我之前受過一次傷,且,危及生死。”


    澹台沁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好像突然有了焦距,定格在沈前的臉上。


    沈前暗暗心驚,卻是麵無波瀾。


    “那天我要走的時候,副校長您突然說要補償我一下,然後就抓住了我的手說要查看我的身體,再之後你就突然昏迷了……“


    “我知。”


    澹台沁微微頷首,“我體內氣機突然紊亂,可……”


    澹台沁眉頭皺了起來,“我不知道它們失控的原因,還有……你又是如何活下來的?”


    見澹台沁並沒有聯想到大道脈絡,沈前知道這關應該能過了。


    其實也正常。


    大道脈絡可以說是最為隱私的東西,澹台沁隻怕怎麽都不可能想到,竟然有人可以窺探到她的大道根基。


    “您為何會失控我並不知曉,至於我怎麽活下來的。”


    沈前苦笑著拿出了那四麵殘破的陣旗,“還要多虧我兩位師兄給我的護身異寶……”


    沈前說著,簡單描述了一下當時的情景。


    雖然是係統主導,但關於事情的經過倒是不用隱瞞,也顯得沈前比較真摯。


    “原來如此,當時我確實有感受到一道極強的劍氣。”


    澹台沁點點頭,隨後從沈前手中接過了陣旗,“陣旗我可幫你修複,至於淩霄灌注了劍氣的那木劍……我可重新為你製作一道。”


    沈前一聽還有這種意外收獲,頓時喜上眉梢。


    澹台沁可要比淩霄強上太多,她若肯如淩霄那般為自己灌注一劍,那可就真真是沈前最強的底牌了。


    “多謝副校長!”


    “最後一個問題。”


    就在沈前以為這件事就此揭過的時候,澹台沁忽地又開口道。


    “您說。”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的沈前頗為放鬆。


    “我……為何會在地下室,又為何不著寸縷?”


    澹台沁的目光再次變得幽深了起來。


    沈前心中“咯噔”一聲,他剛才還真把這個最難解釋的點給忽略了。


    “這個……其實我當時在您的氣機衝擊之下,雖然保住了命,但也昏迷了過去,等我醒來見你狀況不對,也來不及給你穿上衣服,就把您帶到了地下室。”


    沈前心念電轉,努力解釋道,“至於為什麽要去地下室,我是覺得那裏比較幽靜,適合養傷什麽的。”


    澹台沁靜靜的聽著,一直到沈前說完,她才開口,“說完了?”


    “嗯……”


    沈前剛剛吐出一個音節,眼前陡然一花,隨即一股徹骨的寒意籠罩了他的全身,讓他如墜冰窟。


    他低頭,一把閃爍著森寒光芒的長劍已經抵住了他的喉嚨。


    他抬頭,是近在咫尺皮膚紋理清晰可見的澹台沁。


    澹台沁在出劍之後,又做了一個讓沈前意想不到的動作,她解開了自己領口上的口子,將上衣扒拉到一邊,露出了一半雪白的肩膀。


    隨著沈前視線凝聚,在那賽雪的肩膀上,一道青紫的指印隱約可見。


    “如這樣的指印,幾乎遍布我全身各處,為何?”


    澹台沁以極其平淡的聲音問道。


    她沒有表露出任何羞恥的情緒,好像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但越是這樣,沈前越是渾身汗毛倒豎。


    澹台沁看似平和,但他絲毫不懷疑,隻要他說錯一個字,極有可能立馬就是身首異處的下場。


    嗶了狗啊……


    那是係統幹的啊!


    沈前很冤枉。


    為了研究“血觀音”的法門,係統做的,其實遠比澹台沁描述的更加“過分”。


    沈前不太確定係統有沒有預料到此時的局麵,但從澹台沁出現到目前為止,係統都沒有任何反應。


    沈前也不知道它是死機了呢,還是覺得自己不會有生命危險,或者幹脆就是已經放棄了掙紮,但總之……


    此刻的沈前表示很淦。


    “我……當時很擔憂副校長的安危。”


    生死時刻,沈前反而真正的冷靜了下來,他手腕一翻,露出了手中的數枚職業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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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校長可能不知道,我同時也是醫者、歌者和煉藥師。”


    “副校長您的狀況很糟糕,為了救治您我才檢查了您的身體。”


    “如果我真有不軌之心,就讓我原地爆炸……我以我十八年的赤忱道心起誓!”


    沈前鏗鏘有力的說完最後一句話,同時直視著對方,眼神之中盡是坦蕩。


    客廳內寂靜了下來,隻能聽到沈前輕微的唿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澹台沁才緩緩開口,“我信你。”


    沈前努力從嘴角扯出了一點笑容,你既然信我你怎麽還不把劍挪開?


    “可你壞了我的清白。”澹台沁很快又輕聲道。


    “副校長,事急從權,況且這件事隻有你知我知,您隻要不說出去又有誰知道呢?”


    “這和別人是否知道無關。”


    澹台沁似乎並不接受沈前的說辭。


    “那您要怎麽辦,我救了你,你卻要殺了我?”內心開始煩躁的沈前徑直問道。


    澹台沁秀眉微蹙,似是也陷入了某種困擾之中,不知道如何迴答沈前這個問題。


    沈前沒忍住內心那不忿的情緒,見澹台沁還是沒有鬆動的跡象,幹脆無賴般的說道:“副校長您非要覺得有什麽的話,大不了你也毀了我的清白唄!”


    其實話說完沈前就有點後悔了。


    要保持冷靜,不能任性啊!


    畢竟小命還握在對方手裏。


    話說平陽伯這老頭怎麽迴事,是沒有在學校嗎,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就在沈前胡思亂想的時候,澹台沁忽地眼眸微抬,紅唇輕啟,吐出了一個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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