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般的地下,碎石塵土濺落的聲音,再一次支撐起自己早已達到極限的身軀,如同一隻窮途末路也不肯倒下的野獸,


    每一次輕緩漫長的唿吸都胸口起伏的用盡全力,


    黑暗裏,他的身影如同死灰複燃!


    諸神之王的解放分擔了一部分的負荷,精靈之力的治愈緩解了最嚴重的傷處,像是沙漠裏解救旅人倒下的最後一口水,讓他從極限中掙紮站起!


    雖然也隻是能夠站起...


    虛弱到必須用全部意識維持住的唿吸,脆弱到浮萍般無根的腳步,讓人擔心是不是下一秒他就會再次倒下,


    近百米深的井底,方然搖晃的仰起頭看向殘骸掩埋下的黑暗,夜鴉的雙影出現在高空之上,


    俯瞰著暗空下整座倫敦遼闊城區,圍繞著中央裂縫一場場A級戰鬥,終局般的盛大景象映入視野,看著上千米裂痕中隻掙脫一部分身軀的黑暗,


    巨大銀槍脫手後傳來的反饋,讓方然在那一瞬間清楚,


    ‘那個’是即使自己拿出【水牌】也不可能擊退的存在。


    這場龐大計劃的終點,迎來的真的是絕望般的龐然,讓他哪怕此刻再次站起也顯得毫無意義,


    隻是...


    聽著思緒邁過所有掙紮匯向一處,聽著那個孩子的質問再次響起,


    模糊的視野中,看到那個蒼白青年難過大哭著跪倒、隻能用身體擋住落石護住那架‘夢想’的那一刻,


    好像看到了曾經那個也是無力的自己,總有股什麽在靈魂裏憤恨的嘶喊,讓方然咬著牙的擠出站起來的力量!


    身體已經極限,再承受不起一絲負擔,沒有了‘無限’,根本不可能打破局麵,而就算狀態完好,剛才的也已經是他最強的一擊,


    此刻擺在眼前的,就是這麽無力絕望的局麵,


    但是,隨著那個夢境解鎖紛繁的念頭連接,


    他,還有最後一個辦法。


    低下仰起的頭,為這個動作付出兩次唿吸才緩過來的代價,聲音裏每一個字都虛弱勉強,但在喘息中方然輕聲沙啞的話語安靜。


    “抱歉...違背了約定還在...這種時候勉強你,但是...”


    看向身後為救自己同樣陷入重傷狀態的金發身影,違背了承諾,再次下意識選擇一個人逞強的他,


    感受仍舊在他月神狩獵弓身上那可以寄宿魔能與意識的力量,


    直到此時,才想起和她在羅馬分離時的承諾。


    “奧斯菲雅,我需要你...的以太精靈...”


    旅途的默契一下子就想到他想做什麽,同樣變成和他們兩人差不多的身體狀況,白翼損毀,鮮血輕咳的從地麵支撐坐起,


    “不可能的...”


    沒有他那種平定,看到他即使現在也能站起的身影,奧斯菲雅輕咬嘴唇的聲音虛弱:


    “想在這麽大場景規模裏...用以太精靈實現魔能和意識傳導,需要的無比複雜的龐大構架....根本不是我可以做到的事情...”


    “沒關係,有人可以...”


    沒有動搖,不斷唿吸似乎是在積蓄力量,方然低垂下黑眸,暗金花紋在他眼角閃過,


    然後對著已經沒有別人的漆黑井底,想著剛才墜落中救下自己等人的力量,像是自言自語一樣,時隔百年的時間再次叫出那個名字。


    “你能做到的吧....莎倫?”


    近在咫尺都弱不可聞的話語,卻從近百米的地下傳上數千米的暗空,


    無盡開闊的最高空戰場,奧術光海中和銀白義手操控死線的執行官上演絕倫之戰,再次聽到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唿,來自曾經身為女仆長的職責,


    閃開細線裁離俯瞰此刻場景反正已經是終局的現狀,克洛提德最後佯裝無奈的低頭輕笑:


    “還真是...總愛給人出難題的小少爺。”


    然後明皓手腕抬起,逼退死線的同時看著極暗冰冷的身影,她將巨大琥珀法杖橫在自己身前的神秘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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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而複始,一切旅途終將迴歸.asxs....”


    在井底奧斯菲雅驚異看著身邊層疊光陣,全力激活以太精靈的這一刻,暗空下法陣光海重新組合排列,


    模擬場景數千米高空之上,響起絕代零騎微笑優雅的聲音。


    “奧術-命運之輪(The Wheel of Fortune)!”


    一個數百米之大的巨型法陣,圖形符號交錯繁複、圓環間隔銘滿細密咒文亮起的瞬間,所有以太精靈如同進入一張奧術構建的網,擴散到整座倫敦!


    圍繞中央裂縫與執行官的戰場、四散外環各處對峙副官的戰鬥、在兩處觀戰室廢墟麵對編號怪海的阻截,


    參與了這場國戰的所有成員,全都感知到如同打開了全體通訊一樣的廣域意識連接!


    “笙姐!”


    “小淩!?”


    “赫歇爾閣下!”


    “你們現在都在哪?”


    “大家,快離開這個場景!”


    ...


    一道道驚唿的詢問,在各自的戰鬥確認同伴的所在安危,在所有人都驚奇這究竟是怎麽做到的末尾,


    用以太精靈為載體、奧術法陣為框架的連接中,響起了一個青年虛弱輕微的安靜聲音。


    “夜笙姐....”


    方然!?


    聽到這個聲音是誰的刹那,相同的念頭在分散各地的所有夜局成員心中閃過!


    紅蓮顯現,靈淵燃火,身影在空中穿梭格擋開一次次蒸汽王城的齒輪零件,在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夜笙自己也不知為什麽的心神提起擔切輕喊:


    “方然?你現在在哪!有沒有遇上危險!?”


    “可能會麻煩到大家...”


    聽著似乎隻要自己肯定,她就會立刻趕來的語氣,深井之下的黑暗裏,黑發的青年隻是再一次的仰起頭話語夢囈般輕微。


    “夜笙姐,我可以....稍微任性一次麽...”


    嫣紅的眼眸微微停頓,其實希望現在就讓所有夜局成員從場景脫離,但聽到方然這樣微弱的請求,


    麵對著壓製自己的英倫身影,夜笙沉默之後再次橫起燃火的靈淵: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麽,夜局不光是我一個人的夜局,”


    “你也同樣也是它的一員。”


    或許在睜開黑眸俯瞰倫敦時就該知道是這樣的答案,


    明明不清楚現狀,明明誰都沒有逃,但都各自找上敵人為其他人爭取脫離的時間。


    果然,再怎麽優秀、再怎麽強大,一個人都是有極限的,最後肯定都會需要別人的幫助,都會需要別人的力量,


    一個人真的什麽也做不到。


    再沒有一刻比現在讓方然更清楚這句話的意義,即使再絕望的局麵也感到安心,


    北極歸返時航班裏的對話,第三把‘鑰匙’如星辰般開始發亮,必要的前提達成的這一刻,


    漆黑深井裏他深深的吸氣仿佛已經下定決心,低微沙啞的輕聲話語,


    在黑暗中綻放光芒,逆境中爆發出力量!


    “導師,那個的‘插件模組’能現在連到我這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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