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的事,千緋是不可能參與的。惴惴不安中,子辛還是派人來傳她,孫公公說大王要和姬大公子共進午膳,特來傳召蘇貴妃陪同。


    千緋摸不準為何子辛非要她和姬伯見上一麵,但是也不能開口抱怨,隻好硬著頭皮跟孫公公去了。


    進去時,子辛正和姬伯舉杯對飲,千緋乖順地對子辛行禮,舉止端莊地坐到子辛旁邊。


    自千緋進來,姬伯的視線就一直停在千緋身上,看得千緋不由心虛,不小心踩到裙邊,險些摔倒。


    看著他倆奇怪的神色,子辛更是認準千緋和姬伯絕不會不相熟。一臉寵溺地扶住千緋,摟在懷裏。


    姬伯見子辛和千緋舉止親密,心裏說不出的苦澀,麵上卻絲毫不見,站起身拱手道,“微臣早聞娘娘甚得大王歡心,今日一見果然驚為天人。”


    “哈哈。”子辛大笑,摟著千緋坐下。“說來你和千緋也算是親戚,就不知道千緋和那位幹姐妹誰大誰小。”


    “念瑤長臣妾一歲,是臣妾的幹姐姐。”千緋低眉順目地答道。


    “哎呀,愛卿還算是千緋的姐夫。”子辛點點姬伯,摟著千緋的手又收緊一分,眼睛卻時刻注意著姬伯,果真見他微微皺起眉頭,目光隱忍。


    低頭拿起酒杯,千緋沒有注意到姬伯痛苦的神色,對子辛淺笑著說道,“難得大王有如此雅興,臣妾敬大王。”


    “好。”子辛也不推辭,一飲而盡,看了眼目光緊盯千緋的姬伯,狀似隨意地開口,“姬愛卿不遠千裏趕來,千緋不妨替孤敬一杯,你們又是親戚,今日可真是喜上加喜。”


    “是。”千緋溫柔地應聲,心裏卻叫苦不迭,又不能當眾駁了子辛的麵子,真是別扭至極。


    調整好情緒,千緋大方地舉起酒杯,對姬伯說道,“聽聞姬大公子博學多才,協助西伯侯將西岐治理得極好,當真是我大商之棟梁。千緋看見大公子不由想起義姐念瑤,大王和千緋說義姐嫁入西伯侯府,不論如何,這杯酒定是要敬的。”


    千緋的話如同刀子一般割在姬伯的心上,她這是在告訴自己,如今她和蘇念瑤各有歸宿,即使見了,也迴不到過去。


    姬伯落寞地舉起酒杯,目光死死地盯著千緋,“娘娘過獎,內子也時常提起娘娘,其實微臣能和內子結成連理,也多虧娘娘成全。”說罷,姬伯一飲而盡。


    聽姬伯這麽一說,千緋不免心中慚愧,終是負了姬伯對她的一份心意。可是蘇念瑤一定會是個好妻子,她那麽愛姬伯,既然不能迴應姬伯的真情,何不給別人機會。


    千緋始終覺得自己沒有做錯,至於為何姬伯會娶蘇念瑤,隻能說明姬伯心裏有蘇念瑤的位置,成親也是順其自然。


    明顯的話裏有話,子辛故作好奇地問道,“這話又是何意,千緋竟還是你夫婦的媒人?”


    害怕姬伯說出不當的話,給蘇家寨帶來災難,千緋急忙解釋道,“姬大公子和念瑤兩情相悅,奈何念瑤身份低微,雖說蘇家寨算不得貴胄,倒也是名門武將。家父有心成全,便認了念瑤做女兒。”


    雖然千緋把她和念瑤的身份對調,但是姬伯心裏卻舒服不少,或許這中間真有什麽變故,那句“兩情相悅”讓姬伯死去的心又燃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千緋,眼中也帶出光彩。


    許是姬伯的神情轉變太快,子辛不由多看兩眼,發現姬伯仍舊緊盯著千緋看。盡管他一直在努力遮掩,可是子辛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姬伯對千緋的愛慕,心裏更是氣惱,暗罵姬伯以下犯上。身為臣子,竟然如此不守本分,就算千緋之前和他如何,如今千緋也是王的女人,他竟敢這麽看她。


    不清楚子辛心中想法的千緋,隻覺得此時子辛心情很不好,小心翼翼地拿起酒壺為子辛將酒滿上。


    “愛妃賢淑善良,真是促成一段美談。”子辛笑著摟上千緋的腰身,與千緋輕聲耳語,舉止好不曖昧。


    看著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親密非常,哪怕那個男人是她的丈夫,姬伯也不能不氣。強壓心中怒火,麵上保持淡淡的笑容,千緋都說了蘇念瑤是蘇護的義女,他當然也要順著說下去。


    一頓飯,三人各懷心思,麵上相處得甚為融洽,可內裏都亂成一團麻。倒是千緋除了因為辜負姬伯一片真情而稍有心虛外,其他的到沒有什麽可糾結的。


    隻是子辛心裏格外憋悶,他一直在說服自己,千緋很好,她和姬伯不會有什麽,可是看千緋閃爍的眼神,就知道他倆定不會那麽簡單,要不是不想打草驚蛇,真想一腳踹翻桌子,問問他倆到底是何關係。


    姬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對子辛的問話隻是公式化的迴答,隻有千緋開口說話時,眼中才會多了許多柔情。饒是千緋這個對感情遲鈍的人,也看出姬伯的目光過於曖昧,中途就以身體不適告退。


    見千緋不想呆下去,子辛關心幾句,便放她離去,畢竟千緋是他的女人,哪裏容得臣子這麽覬覦。至於千緋心裏怎麽想的,子辛倒也不急,反正千緋也跑不了,還不信知道不了,倒是姬伯實在可惡。


    君臣客套幾句,子辛假意留姬伯在朝歌多住幾日,沒想到姬伯十分爽快地答應,簡直就是在挑釁帝王的威嚴。


    之前利用千緋散了蘇護的兵,今日何不借千緋給西岐扣個罪名,隻是那樣的話,千緋的名聲也會受損。子辛左右權衡,遲遲未能下定決心,想他堂堂帝王,怎能為了一個女子而婦人之仁,猶豫之後便下了狠心。


    “今日見姬伯的神色,似是與愛妃關係不淺。”子辛任由千緋服侍,沐浴後穿上褻衣。


    千緋隻當沒聽懂,笑著坐到子辛旁邊,“想必義姐沒少和姬大公子提起我,他也是好奇罷了。”


    “是麽。”子辛嗤笑一聲,摟著千緋躺下。


    感受到子辛的不信任,千緋不免委屈。她苦苦追尋至此,一顆心都放在子辛身上,他竟然還相信她的情意,心裏堵得難受,不由落下眼淚。


    “你怎麽哭了?”發現千緋倚在他身上輕泣,子辛也是心疼,幫她擦掉眼淚。


    “臣妾昨日做了個夢,夢見大王拋棄了臣妾,臣妾一路追,卻始終追不上大王的腳步……”千緋越說哭得越厲害,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跡岑啊跡岑,我就是小狐狸,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難道我真的太狠心了?子辛忍不住愧疚,忙安慰千緋,“孤不會舍棄你,不要亂想了。”我真的不會舍棄千緋嗎?安慰千緋之後,子辛悄悄在心中反問自己,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答案。說實話,他動搖了,他已經無法對千緋硬起心腸。


    接連三日,千緋都睡得極不安穩,時常被噩夢驚醒,子辛看在眼裏,心裏更少不了愧疚。


    三日後,姬伯入宮請辭,子辛和他寒暄幾句,便放他迴西岐,因為他已經收到消息,朝歌外有異動,想必是姬伯要采取行動了。


    子辛裝作毫不察覺,每日仍舊睡在仙壽宮。千緋不曉得外麵的情況,以為姬伯真的離開朝歌,暗暗舒了一口氣,但是晚上仍舊睡不好,她總有一種預感,似是有什麽事要發生。


    直到一天晚上,子辛因為政務繁忙,沒有來仙壽宮,可是離開許久的姬伯卻出現在了仙壽宮裏。


    “大公子,你怎麽沒迴西岐?”千緋詫異地看著姬伯,忙把房門關死,生怕有人發現姬伯。


    姬伯見千緋這般謹慎的模樣,不禁暗自神傷,“我的心在仙壽宮裏,千緋,你倒是說說,我如何迴得去。”


    “大公子請慎言,你我如今已不複當初,有些話不要再說了。”沒想到,姬伯去而複返,想必在宮中也有他的耳目,心裏卻是為子辛擔憂起來。


    “哼,慎言?我偏要說!”姬伯急道,聲音也大了起來。


    千緋害怕有人聽見屋中的男聲,忙對姬伯做個噤聲的動作。


    見不得千緋這般委屈乞求的眼神,姬伯的心也軟了下來,勸道,“千緋,我知道蘇家寨被紂王攻下,你也是被逼的。我什麽都可以不介意,隻要你跟我走。”


    大公子這話是何意?千緋納悶地看向姬伯,“大公子,你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已經嫁人了。”


    “我不在乎你嫁人了,你跟我走好不好?”姬伯拉起千緋的手,目露懇求道。


    把手抽出來,千緋搖頭道,“我不走,大公子以後也不要再來仙壽宮了。”


    “哼,千緋,我再問你一遍。”姬伯沒想到等來竟是千緋毫不猶豫地拒絕,怒道,“你是要留在王宮做你的貴妃娘娘,還是跟我走,去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千緋,我們一起去過自在的日子好不好?我不做世子,你也不做嬪妃,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好嗎?”


    說到最後,生氣的話語卻變成了乞求。


    這種感覺讓千緋很痛苦,她不希望姬伯低三下四地求人,哪怕那個人是她也不可以。他是一個抱負的人,念瑤還在家中等他,而且她如今也有了子辛,為什麽非要打破本來平靜?


    “不,大公子,你快走吧。”千緋來到凡間就是為了跡岑,此時她好不容易可以常伴君側,她才不要離開。


    “好吧。”姬伯歎了口氣。


    “啊。”千緋以為姬伯會就此離去,沒想到竟出手劈在她頸後,一下子就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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