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沒有瘟疫鬧騰,這麽發展其實也可以,但是碼頭商貨吞吐減緩,商稅下降已經成了必然。這個時候要麽加商稅,收點疫稅,要麽撲買掉一些不太重要的產業給坊間。”田才良攔住了嚴山高說話,自己把話說了。


    他是師爺,雖然也是在編吃著皇糧,可是他畢竟不是官身,說話可以百無禁忌。


    嚴山高不行,這就是官場的規則。


    這也是為何大宋的官員身邊總是帶著師爺幕僚。他們需要一個人,站在非官場的角度講話。


    何栗搖頭,沒有多言語,大家都很安靜的看著海麵上的百舸爭流之景象。ъimiioμ


    加商稅就是攤派,對於坐在天上的王以民為天的大宋皇帝來說,這就是在刨他的根基。


    商籍再是賤籍,那也是宋民,時常對大宋百姓憂心忡忡的官家,這加征疫稅,怕是要被問罪。


    就連何栗都沒有信心,加商稅,不會被官家問責,畢竟前麵還有一個宗澤,差點被問責,涉及民生之事,誰都不敢去碰大宋皇帝的那根弦。


    至於撲買,那更是想到不要想。


    在大宋,撲買這東西引出的是一係列的政治問題,撲買是官方開賭場性質的撲買,誰都不知道這個碼頭今年會如何營生,有多少收成。


    但是既然已經撲買到了這處碼頭商稅,連投的錢都收不迴來,這些巨商絕對不樂意。


    這就衍生出了類似於鄂州五府一樣的幫派性質的社團,尤其是大宋結義社普遍存在的前提下,這種幫派性質的社團,真的特別容易滋生。


    廢除撲買製已經五年有餘,沒有了持續性的資金投入,城中幫派、城外流匪的局麵終於得到了緩解,此時這個口子一開,大宋勢必迴到過去的老路上。


    這就不是大宋皇帝一個人不可以接受,甚至連朝中公卿們都要集體發難。


    何栗的手指在牆垛上反複的敲動著,思考了良久說道:“我先給李相去一封書信打聽一下口風,看看朝中還能不能派一些銀錢,然後再上一道劄子,看能不能要點錢。若是都不行,那就步子邁小一些,慢慢來吧。”


    塘口是缺錢,大宋的鑄錢作坊可勁的印錢,也滿足不了商貿繁榮的大宋這饕餮一樣的胃口,但至少是有解決辦法。


    但是眼下嶽飛是缺糧,並不是軍糧,軍糧完全夠用,但是大宋的軍糧配給怎麽可能給黃龍府?


    嶽飛已經到了黃龍府,但是黃龍府最嚴重的問題,其實不是瘟疫,而是饑荒。


    金兵撤離黃龍府的時候,壓根就沒準備給大宋留下一個可以收拾的局麵,將城中糧草搬運一空之後,黃龍府的白米已經飆升到了一鬥兩貫的價格。要知道在大宋境內,白米一石也才兩貫。


    若是黃龍府的百姓有錢也就算了,至少還會有貪財的商賈,冒著生命危險運量到黃龍府,但是長期被金人壓迫的百姓手裏無錢。


    這就造成了一種奇特的現象,還有一些糧店有糧在售,但是無人買得起。


    嶽飛思前想後,止住了問大宋國帑要糧的打算,這不是因為之前他一道劄子惡了朝堂所有公卿,而是因為大宋國帑的糧食也不大夠用。


    唯一多出的糧食,還是官家讓三個異國人進了宮廷,展示大宋開放姿態,從占城和西域購買來的糧草,這一筆糧草,約三十萬石,是準備給永興軍路賑災用。


    這筆糧食是官家徹底瓦解永興軍路尾大不掉的工具,他這會兒要糧,依官家以往他嶽飛要什麽,大宋皇帝就給什麽的慣例,這筆糧食大概率會被挪用。


    那是永興軍路的百姓怎麽辦?


    在嶽飛心中,永興軍路的百姓顯然大於黃龍府的百姓。


    若是黃龍府真的崩潰了,嶽飛和韓世忠兩人馬一拍,帶著山海軍和河間軍,迴到臨潢城看戲就是了。


    愛民如子,那是官家應該具有的品質。


    他們是國家軍隊,暴力機構,跟武將討論愛民如子,尤其是這民眼下還完全屬於金人的情況下,顯然在嶽飛這裏不成立。


    他更不可能拿出自己的軍糧來賑濟,這不符合規矩,更不符合他嶽飛愛兵如子的一貫作風。


    “這完顏老二果然是陰險狡詐,玩這一招,著實把格老子給惡心到了。”韓世忠看著賬目上的糧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來迴踱步。


    “這招是挺惡毒的。”嶽飛也是點頭,很棘手。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是官家的聖喻。眼下黃龍府這光景,若真的是想占領,的確得把黃龍府的困局給解決掉。


    韓世忠來迴踱步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往榻上一坐瞪眼看著嶽飛:“鵬舉,你說說,這特娘的黃龍府百姓是老子的?不是他完顏老二的?他這麽玩,不怕生兒子沒腚眼嗎?”


    嶽飛看著堪輿圖,搖頭說道:“老二他估計是為了北伐漠北諸部,孤注一擲了。”


    “先把城裏的糧食集中起來,然後配給供應給百姓,讓常林那些流匪都動起來,把米麵送到百姓家中,聚集在一起,到時候鼠疫又該蔓延開了。”


    黃龍府的鼠疫是疙瘩病,也就是官家所說的腺鼠疫,這種鼠疫還算好對付些,傳播的途徑,還是跳蚤、老鼠,韓世忠的法子還是有效。


    但即使是不太烈性的腺鼠疫,大宋官軍並沒有進入黃龍府,畢竟城裏鬧著瘟疫。


    若是肺鼠疫,嶽飛萬萬不敢靠近黃龍府。那可是見者皆染,朝感暮亡的病。


    若是肺鼠疫真的爆發開來,那完全不用什麽措施,把城一封,等人死絕就行了。


    根據官家和禦醫院胡神醫對鼠疫的解釋,肺鼠疫是一種繼發性的鼠疫,是建立在腺鼠疫和敗血症型鼠疫的基礎上,病患感染肺部之後,這病就變成了見者皆染的烈性傳染病的地步。


    當然,還有一種連韓世忠和胡神醫都沒見過的鼠疫類型,那就是肺鼠疫持續不受控製的發展,會變成一種名為【黑死病】的可怕病症!


    根據官家的描述,黑死病死亡後屍體呈紫黑色,三日後這屍體沒有焚燒,就會詐屍而起化成黑毛鐵屍!


    這種鐵屍見到任何活物都會啃咬,還會加速黑死病的傳播!頃刻之間百萬大城,皆喪與鐵屍之口,街上鐵屍累累橫行,人間煉獄,誠如是也。


    雖然胡神醫在官家描述黑死病的時候,提出了這鐵屍,不吃飯為何能動彈的靈魂拷問,甚至胡神醫還想著抓一隻這黑毛鐵屍,磨豆腐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然嶽飛覺得,還是把黑毛鐵屍拉倒磁州去挖煤,更加劃算些。


    但是嶽飛依舊相信官家的金口玉言。


    他當然不是信了詐屍這種說法,他相信官家這麽說是在形容黑死病的恐怖。


    ps:一會兒還有一章。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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