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眼下最重要的事,乃是定國本,以安民心。”汪博彥站出來說道,他是趙構冊封的左丞相,尚書左仆射。


    “汪太宰所言有理。”趙構點頭說道。


    國本是什麽,就是太子。


    但是趙構目前,沒有兒子,他之前有一子,早早夭折。


    現在趙構的王妃還在汴京城裏,肚子裏有個娃娃,還未降生。


    所以,趙構必須趕緊生一個兒子出來。


    否則汴京那邊萬一是個兒子,那就是正統,萬一汴京皇帝給未出生的娃,冊封一個吳王世子出來。


    趙構圖謀的一切,都給汴京做了嫁衣。所以,生一個娃,是趙構迫在眉睫之事。


    對於太子之位,他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現在畢竟沒有稱帝,所以隻能選世子過度一下。


    “汪太宰以為如何是好?”趙構問道。


    汪博彥沉吟了半天說道:“此事,臣不敢多言。”


    現在趙構沒有世子,但是在汴京的王妃,肚子裏有個娃,如果讓汪博彥說,那就是等孩子出生,如果是男丁,就立汴京王妃肚子裏的孩子,做世子。


    趙構笑道:“開選秀,擇良人入宮。在未有男丁時,朕欲先擇兩個趙氏宗親,以繼承國家社稷。以防不測。”


    “不知汪太宰以為如何?”


    汪博彥沉默,正統性上,肯定是選擇汴京肚子裏的孩子最為合適。


    但是看趙構的意思,現在是必須馬上定下來,以防止汴京掌握主動。


    但是他實在是不想如此。


    大宋仁宗皇帝無後,然後從濮王趙允讓的孩子中,選了趙曙為養子,並定了趙曙為太子。


    仁宗皇帝仁義一生,崩後傳位給了趙曙,趙曙也就是宋英宗。


    但是趙曙在仁宗死的時候,就直接稱病,連仁宗下葬,都未曾親去。


    結果在仁宗皇帝剛剛死了十四個月的時候,宋英宗,也就是仁宗的養子趙曙,就動起了歪腦筋。


    他朝議追封自己的親生父親濮王趙允讓。


    朝廷分為兩派,一派認為應該稱仁宗皇帝為皇考,而稱濮王為皇伯。


    一派認為應該稱仁宗皇帝為皇伯。


    也就是說宋英宗這個養子,不想認仁宗皇帝當自己爹了。


    這場政治事件,被稱之為濮議。


    把當時的曹太後,也就是仁宗的皇後,曹彬的孫女,給氣的七竅生煙,決議要廢了宋英宗的皇帝之位。


    兩宮不和,給當時的朝堂帶來了極大的震動。


    而韓琦之所以被稱為兩朝顧命定冊元勳,也是因為當時韓琦周旋於兩宮之間,不斷的左邊勸勸,右邊勸勸,讓曹太後認了宋英宗這個不孝子。


    最後,宋英宗成功的認了自己的生父趙允讓為皇考,也就是父親。


    認了自己的養父仁宗皇帝為皇伯,也就是伯父。


    宋英宗這個不孝子幹的這些事,就像一把懸在頭上的劍一樣,隨時都可能讓想要過繼兄弟之子的無後君王,時時警惕,防止養子不孝這種事端。


    所以,汪博彥一聽要選一個趙氏宗親繼承大統,心中警兆陡升。


    “不知道官家,要怎麽選?”汪博彥小心謹慎的問道。.Ъimiξou


    趙構不可能不知道宋英宗皇帝幹的那些事,所以他到底要如何選擇?


    這個時候,趙構神秘一笑說道:“朕前些日子,收到了孟太後的書信,言:汝祖自攝謀,據我位久,至於天下寥落,是當還我位。”


    “孟太後說是夢見了太祖皇帝,太祖皇帝說帝位該迴到他這一係了。所以朕決議,在太祖皇帝一係中,選出養子來。”


    汪博彥心服口服。


    宋英宗皇帝,之所以可以完成濮議,當上皇帝,立刻不認仁宗這個爹,而是認了自己生父做爹。


    完全是因為當時的濮王勢力龐大,本家勢力強大,則有可能幹出英宗皇帝,這種孝子孝孫幹的事。


    而且當時韓琦最開始也是想讓英宗皇帝認仁宗皇帝當爹,到最後選擇了妥協。


    濮王一家本家勢力極為強大,連曹太後這種角色,都隻能捏著鼻子認了這個不孝子幹的事。


    可想而知,本家強大,對於過繼為帝這種事,很有很能再出一個英宗皇帝來。


    趙構是太宗皇帝一係,而選擇太祖皇帝一係,則沒有這麽多負擔。


    好控製,不聽話就換掉。


    果然是趙構啊。


    “朕從秀州青杉閘的官舍裏選了個孩子,名叫趙伯琮,乃是太祖皇帝的七世孫,是太祖皇帝四子秦王德芳之後。”趙構信心滿滿的說道。


    汪博彥點頭,說道:“臣無異議。”


    他當然沒有異議,這個趙伯琮出生在秀州青杉閘的官舍裏,一聽就知道,已經是接近平頭老百姓了。


    所以,他當然沒有異議。


    如果趙構生了娃,再廢黜這個趙伯琮,易如反掌,也沒有人會反對,畢竟本家也是個普通人家。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不能讓汴京冊封了康王妃的肚子裏的孩子為世子。


    特別是這個孩子還未出生,不知道是男是女,所以,先領養一個,定了國本再說其他的事。


    否則汴京一道旨意下來,這趙構處心積慮,豈不是盡數白費了?


    趙構覺得這個主意很好,至於孟太後到底有沒有做夢夢到太祖皇帝,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而且趙構自己還有其他的打算。


    養子不用心疼啊。


    他在臨安的行宮裏,準備了一千副的扁擔,這一千副扁擔是用來幹什麽的?


    逃跑。


    日雇夫五百人,立殿廷下,人日支一千足,各備擔索。隨時可以準備南逃。


    這一點上,趙構準備的非常的充分。


    所以,如果有突變之事,他也可以學自己的父親,宋徽宗一樣。


    選擇禪讓,然後果斷跑路。


    畢竟太上皇的目標小,皇帝的目標大。


    如果他還是皇帝,那自然會被人追著滿世界跑,但是如果他是太上皇,那就沒有那麽大的吸引力了。


    所以,他選的這個趙伯琮,就是關鍵時刻拋出的誘餌,誘導大兵前去追擊。


    他在防備誰?


    有可能是在防備汴京皇帝,畢竟汴京的皇帝那可是禦駕親征,在北方打了幾次大仗、硬仗,才確定了自己的皇位的穩固。


    雖然汴京皇帝不是個武人,但是其武功是他皇位的基礎。


    而且金人可是漁牧民族,可是有不少大船,甚至連倭國都被金人揍過,所以,萬一金人乘船來襲呢?


    要知道現在完顏宗望已經認定了,他和汴京皇帝聯手坑了他。


    所以,大兵壓境那一天必然會到來!


    那親兒子頂缸,會心疼。養子的話,就不會有那麽多心理負擔。


    所以趙構,為自己的一箭多雕非常的滿意,顯然精通此道的汪博彥,也隻是考慮大統繼承,而未考慮長遠之事。


    朕果然是皇帝啊,眼光都比大臣們長遠!


    趙構如此想到。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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