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趙桓想要用錢砸死的金兵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撲滅了。


    在甕城這種有利地形下,金兵付出三千五百人的死亡,而汴京城軍士卻付出了近四萬人的傷亡!


    要將城外近三萬精銳,近十萬之眾的漢賊軍全數殲滅,又會死多少人?


    打仗什麽時候成了百姓的事了?打仗是軍人的事!


    趙桓來自紅旗下,自從紅色旗幟在中華大地飄揚,何時百姓上過戰場?


    倒是不少人吃的太飽,沒事攻訐子弟兵,不知兵事險惡!


    哪有什麽歲月靜好,隻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而已。


    “沈從,交代你個事,拿出四百萬緡的現錢,撫恤下此次犧牲軍民。”趙桓下了個令。


    沈從皺著眉,戰死拿錢?這是什麽政策?他一頭霧水的問道:“陛下,撫恤是特例,還是以此成為常例嗎?戰死一人,撫恤百緡?資出國庫還是內帑?”


    趙桓想了想,反正花的是意外之財,當成常例也不錯,鼓舞一下士氣也不錯。


    自己這個皇帝還不知道能當幾天,在乎這些銀錢幹什麽。索性說道:“資出內帑,常例。”


    他看著一排奸臣,沒錢了抄一個就是。


    沈從大駭,彎腰俯下身說道:“陛下,如若此次戰死一人撫恤百緡,以後會被當成常例,別說陛下內帑,哪怕算上大宋歲收,也支撐不起這樣的撫恤,請陛下三思。”


    他駭然的不是錢多少的事,新帝長於婦人之手,久居深宮,不知道物價也數平常,沒說出何不食肉糜已經很不錯了。


    他駭然的是戰死撫恤。


    【大宋國庫跑老鼠,李綱兵部侍郎管理汴京武庫,整理的井井有條,乃是用各種軍器監的作坊接私活,接非朝堂訂單,搞到的錢財,才有了進貨的錢財,順便將前麵積攢的垃圾迴爐,才有了那麽大的規模。來補充武庫。】


    【武庫是李綱和作坊匠作們的功勞,你可別以為管理國庫的戶部侍郎能給你經營有方,你要問國庫要錢,大概率的迴答是,陛下!國庫沒錢啊!您要不要墊上點?】.Ъimiξou


    【有錢了,也省著點花。】


    趙桓的目光看向了立下下麵的蔡攸、白時中、張邦昌等人,蠢蠢欲動啊!在他眼裏,這些人已經不是奸臣那麽簡單了,而是移動提款機。


    “為國捐軀戰死一人,撫恤五十貫。以此定為常例吧。”趙桓深吸了一口氣,降了一半。


    不能再減了!好歹也是為國捐軀,連點撫恤都沒有,像話嗎!


    “陛下,仁義如天,妙智如神,近之如日,望之如雲!尤若堯舜再世!敬謝陛下!”沈從跪在地上,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自古以來,從無此例。


    【沈從說你有昊天一樣的涵養和品行,有神靈一般的微妙智慧,接近你如同接近了太陽一般溫暖,遠遠看過去,如同雲霞一樣璀璨,像是堯舜再臨世間一般。他謝謝你。】


    係統實時翻譯,趙桓聽不懂這文縐縐的話,不等趙桓要解釋,就直接翻譯了沈從的話。


    【因為你的言行,皇城司上一指揮沈從對你的忠誠度增加20點,現在忠誠度:55/100,對大宋忠誠度100/100.再接再厲。】


    嘿嘿,這沈從看起來是個武夫,這誇起人來,也太浮誇了!太浮誇了!


    這讚美真的過了。自己也是慷他人之慨嘛,那吳敏的錢撫恤軍士,也成了明君了?


    這明君也實在太廉價了吧。真是讓人不好意思。


    至於嗎?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自西周以來,泱泱中華史上,兵士戰陣中受傷或戰亡,主要有賜藥、賜錢、賜絹,當然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好一點王朝,安葬兵士屍體,減免子女徭役依然是天大的恩德了。】


    【馬革裹屍,讚軍士之忠貞,也是無奈的現實,戰死之時有一張草席都是奢望,僅能和馬匹一樣暴屍荒野,還奢求撫恤?這是封建王朝!與士大夫共治天下,不予以泥腿子分毫的宋朝,更是如此!】


    【凡行軍,吏士有死亡者,給其喪具,使歸邑墓,此堅軍全國之道也;軍人被瘡,即給醫藥,使謹視之。醫不即治視,鞭之!】


    趙桓這才了解到自己這一句話,有多麽大的分量。


    【恭喜你獲得成就心係軍民,第一個撫恤戰死士兵的皇帝,宅心仁厚,軍心大振!獲得成就點10點。】


    “沈從,茲事體大,你說文臣們會激烈反對嗎?這萬一軍官上下其手,在其中貪腐如何解決?”趙桓想了想,其實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自己巴不得現在這幫人跳起來。


    有種師道西軍在京城內,跳出來,就是給他抄家的理由啊!


    倒是貪腐一事,還需從長計議。


    “官家,抄家所得算是內帑,內廷之事,而且資出內帑,外臣管不到。反對也沒有用。再說,真的反對的話,怕不是被現在這四萬死於戰陣的軍士家屬生吞活剝?亦或者是天下軍士熙熙攘攘,這得罪太多了人了。”沈從說著。


    文臣不敢反對,當然不是怕天下的悠悠之口,而是怕軍士手中刀斧,陛下天恩浩蕩,這群文臣真的從中作梗,怕不是活不過五更天。


    陛下這是要反悔嗎?


    “官家,至於上下其手貪腐之事,死人財也發,會引起軍營嘩變的。既然資出內帑,分發撫恤之事,交於皇城司亦可。做好迴訪的事,自是可防止上下其手。”沈從的語氣有些陰森,真的有人發死人財,他絕對不會讓此人,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當然這事不是說說那麽簡單,撫恤之事,他也要做個章程出來,寫成劄子,遞給官家批了,才能徹底執行。


    皇城司可不是什麽好相與,這可是大宋特務機關,而且直屬皇帝。


    而且皇城司的所有一切權利來自皇權,如果連皇帝的命令都無法執行徹底,皇城司關門大吉就是了。


    查案辦案中飽私囊極為常見,可是不該碰的錢,絕不能碰。


    比如查辦賣國賊時候,絕對沒有親從官、親事官或者察子,收受賄賂,那可是通敵賣國之罪,隻要發現就是滿門抄斬的大罪。


    皇帝的錢也是此類不能碰的錢。


    沈從心裏打起了算盤,如何將這筆錢,徹底發到真正需要的人手中,而不是發到吃空餉的大戶手裏,才是此策執行的難點。


    不過這不就是要自己這個臣子的作用嗎?事事都要皇帝操心要自己有什麽用?錢都是出自內帑了,這些閑散的事,留給自己操心就是。


    他心裏已經有了很多章程,這事不難辦。


    趙桓點了點頭,說道:“擬個劄子,呈上來。”


    劄子是宋朝的公文,可以蓋章那種,隻要確定下來,跟後世立法一樣,就有了法律效力。


    正如沈從所言資出內帑,這文臣還真管不到他頭上。


    “是,官家。”沈從也是心情大好,這個新官家看起來挺不錯。至少比那個黃泉下的趙楷強多了。


    趙桓抬頭看了看太陽,已經接近正中午,而高台之下,已經圍滿了觀眾。


    午時三刻問斬,不僅僅是陽氣正盛,可以抵消殺人之怨氣,或者讓被斬之人魂飛魄散那麽玄學的東西,一點都不靠譜。


    中國人曆來都是實用主義者。


    午時三刻問斬,從早上開始籌備,廣發通告,聚攏人氣,無事的百姓都會過來圍觀,曆數被斬之人罪狀,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鞏固朝廷的權威。


    當然,斬了忠貞之士,就會起到反作用,午時三刻問斬就會成為笑話,


    百姓又不是傻子,誰忠誰奸,早有公論,根本不會等到死後蓋棺定論。


    “李擢,中書舍人。東壁禦守,在其位不謀其政,夜夜飲酒作樂,致使金兵破陳州城門,金兵入城,幸軍民一心,驅逐韃虜,但汴京也有近四萬軍民長眠陳州門之下。判:斬立決。”


    提刑司的知事摸著腦門子的汗,這可是殺士大夫啊!二十多年來獨一份的事!


    “陛下聖明!”這次的山唿海喝之聲,不是來自於親從官,而是來自汴京百姓,這台下有多少戰亡之士的遺孀,就有多大的喊聲。


    趙桓也終於找到了點做皇帝的感覺,不是很難,明辨忠良,任賢使能。


    就能收獲百姓的五星好評,這皇位就安穩!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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