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擢之罪,罪無可恕!玩忽職守,釀成大禍!


    如果沒有任何懲戒,輕輕打兩板子,官降兩級?太便宜他了!


    還有那坐看好戲的蔡攸等人,也沒一個好東西!


    “沈從,派親從官前往捉拿李擢、吳敏二人。連夜審訊,明日午時問斬。”趙桓的決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大宋的立國策略是什麽?平衡方略。


    種師道一生貢獻於朝堂之上,早就把老趙一脈的治國方略研究的明明白白,唯平衡二字。


    今日啟用元豐黨人,明日啟用元祐黨人,折騰完這邊折騰那邊,今日與武將聯姻,明日又重文輕武打壓將門集團。武將在前方浴血奮戰,好不容易頂著過家家的陣圖,打出一些勝仗來,文臣必定空降摘桃子,桃子摘不掉就責罰立功武將。


    文臣武將權勢平衡。


    一百八十年間,這種平衡方略從未改變過。


    文臣和文臣的朝堂狗鬥,光是朋黨之爭就發生了三次!可想而知這種朝堂狗鬥的平衡方略執行的多麽頻繁。


    守舊和革新兩派各打五十大板,他早已想到,聽到抓捕李擢和白時中二人之時,種師道以為新帝深諳平衡之道。


    直到聽到明日午時問斬時候,他已經驚訝到了極致,以至於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這很不符合趙家那一套啊!


    誅殺士大夫??


    這可是刑不上大夫,與士大夫共天下,不分泥腿子分毫的大宋?殺了文臣,誰幫新帝限製武將?


    特別是現在韓世忠外派攻營州,而種師中馳援太原,進逼大同,如若立下不世之功,誰來平衡?


    這趙桓想幹啥?


    沈從很久都沒有應答,他在考慮做這件事的後果,他是一名臣子,經曆趙楷一事之後,朝堂已經無他立錐之地,他從頭到尾打上了新帝的標簽。


    那就做吧。


    沈從稱是,帶著手中完顏宗望的戰書走出了文德殿。


    今日即將開一個大宋建立至今,180年未曾有的先河,斬士大夫。


    李綱氣喘籲籲終於消停了點,馬上心髒就劇烈的跳動起來,斬士大夫?這個是不是再商量下?


    不過他很敏銳的察覺到種師道沒有反對趙桓的決定。


    大宋西軍進城之前,城裏最強的勢力其實是蔡攸等人所掌控的京師禁軍,他雖然為四壁守禦使,但也隻是統籌軍務,具體各營,各軍的禁軍還是聽令於軍都指揮使。


    而這些軍都指揮使,都是蔡攸的人。


    但是現在,大宋西軍進城,已然大不相同。


    能征善戰的西軍成為了最強的勢力,種師道不反對,就是殺蔡攸,殺張邦昌,這京城都沒人攔的下。


    沈從大兄弟,你能不能先迴來?我們從長計議啊!


    趙桓以為自己斬立決命令一出,一定會遭到幾個人的反對,這李綱文臣出身,這種師道也是文臣出身,現在這個知樞密院事其實也是文官,專門負責製定作戰計劃,不負責作戰。


    他本以為自己一張嘴斬立決。


    這兩個重臣會反對,自己就坡下驢,暫時繞其狗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趁機加重懲罰,官降兩級,實在是太輕了。


    殺趙楷是因為涉及到了自己的安危,當時剛剛來到大宋,心中焦慮,碰到宮變情緒激動下做的決定,現在這個決定完全是為了和兩位重臣談判。


    但是,李綱和種師道都成了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


    自己這個命令到底正確與否?趙桓心裏有點疑惑。


    種師道看到趙桓臉上的猶疑,說道:“官家,李擢罪名按律當斬,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夕有商君懲治秦惠文王贏駟犯禁,商君流放秦惠文王千裏,公子虔受鼻刑,太子少師公孫賈刺麵。於是秦法才得以徹底貫徹下去,秦法也讓秦國一掃寰宇,成不世之功勳。”


    等一下……商鞅他自然知道,還有立木取信的成語流傳。但是在他的印象裏,商鞅立了根柱子,搬運柱子,可以拿錢,有人搬了,得到了賞金,秦法才取信於民。


    當時讀立木取信的典故的時候,他一直以為那個搬木頭的人是個托兒。


    感情秦法得以執行下去,是太子流放,公子虔刮了鼻子,權貴刺麵才執行下去的……


    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流血而犧牲者……


    趙桓想到了這句話,現在大宋朝堂昏暗無道,民間更是疾苦萬分,國力式微,再不流血犧牲,怕是要完啊!


    “金國國主,現在的完顏晟也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執行的非常徹底,還是王子時候的完顏晟,曾經因為用度過於奢侈被朝臣抓到把柄,被打了二十下板子,皮開肉綻,官家。”種師道的第二句話,讓趙桓為之一振。


    一個刑不上大夫,一個王子受罰,金國和宋國到底哪個才是正統!


    趙桓已經無力吐槽這宋朝糟糕的製度,既然下定決心,這李擢和吳敏通通殺了就是,一個玩忽職守,一個禦下不嚴,有不察之責。


    種師道看到新帝臉上的猶疑不再,安了心。


    自己無後,自己弟弟種師中家裏的孩子也不爭氣,一個學了醫,一個沉迷於算學,毫無繼承種家將門的意思。


    他這番勸解,完全是為了這郎朗天下。文人這些年實在是太放肆了些,懸在他們頭上一把劍,也能夠稍微铩一下文臣的鋒芒。


    當然,從今天起,他要學會閉嘴,他發現自己說話,恐怕新帝必須要聽……這恐怕會招致君臣生嫌啊!


    ……


    城外完顏宗望極為可惜的看著從陳州門不斷退出來的鐵浮屠。


    非常無奈。太原城破城門一次,被打了出來。


    汴京城啊!這個漢人的都城,差一點點就栽在了他的鐵浮屠之下!


    他利用情報和大宋朝堂的狗鬥,以及自己的策略,犧牲埋了多年的釘子,取得的戰果,就這樣在緩緩關閉的大門之下,化為烏有。


    同樣被打了下來,這些年他一直在了解南國的種種,仿照皇城司察子建立了金國的皇城司,明麵上是守衛宮城,其實是為了刺探情報。


    而且金國皇城司做的相當不錯,他大帳中那副汴京堪輿圖就是證明。這次城門洞開,也是證明。


    奈何,大宋國運不滅啊!


    這軍民受了二十六年的壓迫,居然還為了守城而浴血奮戰,讓他著實沒有料到。


    為什麽會這樣?


    他問過郭藥師,郭藥師的答案是因為宋朝富有。可是他看到的宋朝百姓也就是勉強飽食而已,如若遇到災年也是要挨餓。


    宇文虛中不知道,也沒有給他答案。


    他很想知道為什麽?


    他以為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場麵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奮死抵抗。


    從百姓手中遞出來的是各種各樣的簡陋武器,甚至有鋤頭……


    憑什麽!大宋朝堂已經失信於民!極盡所能的苛責壓榨!百姓苦宋已久!筆蒾樓


    完顏宗望以為自己是大義之師,可惜,現實告訴他,他們完全不是大義之師,而是入侵者。


    “大帥,鐵浮屠死傷三百餘人,側翼騎兵死傷過三千餘人,依然沒能拿下陳州門,軍士血積刀柄,滑不可握,其他城防戍衛軍伍趕到,弩箭遮天蔽日,不得已退了出來。”一位傳信兵匯報著戰果。


    完顏宗望頭疼的撓了撓頭說道:“傳令下去,下次在遇到這種情況,以布帛係武器與手,奮力殺敵,一舉拿下。”


    不過完顏宗望知道,這陳州門未曾拿下,再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簡直難如登天啊!


    他忽然一個懶驢打滾,撲到了在地,因為他看到了一個黑點在他的眼瞼中逐漸放大!床子弩的一槍三劍箭!


    差點直接插在他的腦袋上!


    雖然懶驢打滾姿勢非常難看,但是他還是成功的在床子弩下活了下來。他趴在地上大聲疾唿:“衛兵!中帳衛兵!速度迴營!迴營!快!”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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