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這樣!”


    兩枚木針刺入許老額頭,張橫臉上的神情急劇地變化起來,口中喃喃著,心中卻是震動無比。


    他這次使用的木針,其中一枚正是當日從華老手中所得的雷劫柳木針,也是極陰之物,除了可治病外,還有一個特殊的作用,那就是……通靈!


    此刻,在他符篆的加持下,張橫的心神已與許老的神竅連成了一體。頓時,他的思感中,傳來了一幕奇異的影像。


    嗡,心神一振,腦海中轟然劇震,一個奇異的旋渦陡地出現,把張橫的這縷思感,猛地吸入了其中。


    刹那,張橫的意識中出現了一片黑暗,仿佛是在穿越一個時空,頭腦中也傳來了陣陣的炫暈。


    不過,這種感覺隻是瞬息,仿佛是錯覺。當意識再次恢複的時候,眼前已看到了一幅不可思義的畫麵。


    隻見,在一個鄉村中,正有一戶農家在娶親,門口張燈結彩,鑼鼓宣天,無數人嘻嘻哈哈地站在那兒,正在看著一對新人拜堂。


    新郎官穿著馬褂,頭上插著花鈴。新娘子身穿大紅喜袍,頭上蓋著紅蓋頭,堂中一對龍鳳喜燭熊熊燃燒,兩個老人分坐左右,滿臉的笑容。


    “一拜天地!”


    一名司儀在旁邊高唿:“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兩個新人有些機械地隨著司儀的聲音,拜過了天地,又拜過了堂上所做的兩位老人,最後相互跪拜了下去。


    然而,當兩人抬起頭來,張橫的眼眸卻是陡地一凝,心中暗唿:“是許老,原來是許老年青時與他妻子拜堂成親時的情形。”


    不錯,那新郎官抬起頭來的刹那,張橫立刻認了出來,他正是許老。隻不過,此刻的許老,年紀隻有二十歲上下,一副英氣逼人的模樣。但從他臉部那依稀的輪廓,尤其是那對炯炯的眼神中,卻仍然可以看出許老的影子。


    這讓張橫立刻明白了過來,這是許老如今意識中正在迴憶的場景。


    婚禮仍在進行中,夫妻對拜過後,就是送入洞房。年青時的許老,扯著一根紅帶,把新娘帶入了洞房。


    一切都如同是電視電影中所演的那樣,揭紅蓋頭,喝交杯酒,這是一樁充滿了傳統色彩的中式婚禮。


    “怪不得許老會處於一種自我封閉的狀態中。甚至連腦電波也陷入了沉寂,原來,他的神魂果真被吸入了陰冥石和九幽烏木形成的奇異時空裏。”


    張橫的心頭一凜。感受到了意識中傳來的這幕奇異影像,他已完全確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先前自己的思感探入許老的神竅,立刻出現了被一個奇異旋渦吸入的感覺。


    這自然不是什麽錯覺,而是許老手中的鏡框和照片,產生的詭異力量,吸納了許老的神魂。


    至於張橫看到的結婚情形,正是許老深埋在心底的記憶。而在陰冥石與九幽烏木所形成的時空中,許老完全沉浸在了過去的迴憶裏,與新婚妻子,正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


    對於許老來說,他這一生最愧對的就是妻子。而讓他最懷念的,也正是與妻子在一起的那一段甜蜜歲月。


    所以,一旦陷入了這樣迴憶幻覺,確實是很難醒來。


    現在,張橫要做的,就是把許老的神魂,從這奇異的迴憶幻覺中喚醒。


    心中想著,張橫那裏還會猶豫,心念一動。


    頓時,攝魂珠滴溜溜地懸浮到了許老的頭頂。


    嗡!


    空間微漾,波紋振蕩,攝魂珠陡然光芒大作,一圈圈彩氳刹那籠罩住了許老。


    而在張橫的意識裏,卻是出現了一幕詭異的現象。


    隻見,空間以攝魂珠為中心,猛地形成了一個彩色的旋渦,陡然貫穿了許老的神竅。


    下一刻,吸住許老神竅的那個黑色旋渦,驟然振蕩,劇烈地震動起來。似乎對這個新出現的彩色旋渦,無比的抗拒。


    兩個旋渦如同是兩團星雲,怒旋狂轉著,一個要把對方吸入其中,一個卻是竭力地排斥對方,一時間,形成了一種僵持。


    “辛師兄,助我一臂之力!”


    張橫猛地一聲低喝,手指轟然指向了空中的攝魂珠。


    攝魂珠具有吸取神魂和念力的作用,許老的神魂被吸入陰冥石和九幽烏木形成的奇異時空裏,張橫要想把許老喚醒,必須讓他的神魂歸位。因此,隻得利用攝魂珠的力量,在那個詭異時空間,打開一道通道。


    此刻,攝魂珠的力量,遭到了陰冥石和九幽烏木的強烈反擊,雙方處於了相持不下的境地。要想打破這種僵局,必須有外力介入。


    “好!”


    耳邊傳來了辛獻鋒的低喝,他陡然手中桃木劍一指。


    嗡嗡嗡!


    桃木劍暗芒暴逸,無數奇異的符篆淩空化形,如同是潮水般洶湧著,向鏡框和照片投影而去。


    轟!


    鏡框和照片劇烈震動起來,照片中的女子影像,也似乎有了反應,眼眸裏閃起了怨恨的光芒,死死地瞪向了張橫和辛獻鋒。


    “梅兒!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在那奇異時空裏,許老與他妻子正喝完了交杯酒,許老揭開了她的紅蓋頭,目光灼灼地望著妻子,眼眸裏濃濃的都是難得的柔情。


    “阿牛哥哥!”


    許老的妻子小名就叫梅兒,她嬌羞地低著頭,臉紅得如同是一張紅紙,眉宇間卻洋溢著幸福和甜蜜。她根本不敢抬頭看自己的愛郎,隻是低低地唿喚著許老的小名。


    兩人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相互傾慕已久,今日總算能結成連理,彼此都沉浸在了滿滿的幸福裏。


    怦!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外麵傳來了一陣撞門聲,緊接著,響起了一片憤怒的喊叫:“不好啦,賴頭瘡來搶人了!”


    “啊!”


    新房中的兩人渾身劇震,臉色刹那變得震驚無比。


    兩人自然知道賴頭瘡是誰,這是村裏大地主蒼家的大兒子蒼有貴的外號。


    因為這家夥小時候生過賴頭瘡,在頭上留下了一個瘡疤。再加上這家夥是個無惡不作的壞胚。所以,村裏人都在背地裏叫他賴頭瘡,意思是說他是個壞得流膿的畜生。


    村中蒼家是這一帶的惡霸,尤其是前幾年,他的大兒子蒼有貴在縣城加入了偽軍,成了一名小隊長。從此,蒼家在這一帶更是橫行霸道,肆意妄為,村裏人無人不怕,無人不恨。


    隻是,大家因為畏懼蒼家的勢力,卻是從來都是敢怒而不敢言。


    許家與蒼家本來沒有任何的瓜葛。但是,前段時間,賴頭瘡迴鄉度假,卻是意外地遇到了鄰村的梅兒,也正是許老青梅竹馬的戀人。


    賴頭瘡當時就驚為天人。如果換了以前還在鄉裏當惡少的時候,賴頭瘡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出手調戲。


    不過,現在當了縣城守軍的小隊長,自覺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因此,他自然不會象以前那樣野蠻。


    然而,就在當天晚上,賴頭瘡就叫了村裏的一位媒婆,到了梅兒家提親,說是要娶梅兒成為他第四房小妾,帶梅兒去城裏享福。


    這讓梅兒全家大驚失色。


    但是,梅兒家那能答應。十裏八鄉的,誰不知道賴頭瘡這家夥的德性。以前在村裏就是欺男霸女,被他糟蹋的女子也不知多少。


    更何況,梅兒已與許家訂了親,說起來已是名花有主。豈能再嫁給賴頭瘡去當小妾。


    媒婆悻悻而迴,但是,第二天卻傳來了賴頭瘡的口信,說是梅兒如果不給他當小妾,就要讓他們家裏雞犬不寧。


    梅兒家當時就慌了,連忙與許家商量。最後,兩家決定,馬上給兩小成親。


    在他們想來,隻要梅兒出嫁了,那麽,賴頭瘡就算有什麽想法,也會死了那條心。


    於是,兩家就在三天後,匆匆籌辦了婚事,讓兩小結了親。


    本以為事情也該到此結束。可是,許老和梅兒怎麽也沒想到,此時賴頭瘡竟然帶著人來許家了。


    許老驚怒交加,卻也知道賴頭瘡這家夥什麽都做得出來。所以,他連忙把梅兒從後門送了出去,自己卻是跑到了前院,想與賴頭瘡論論理。


    那知,再次迴到前院,那裏已是狼藉一片,甚至是慘不忍睹。家裏所有的東西都已被砸了個粉碎,前來喝喜酒的客人,許多人都被打得鼻青臉腫,許老的父母更是滿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


    許老大怒。但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賴頭瘡所帶的數十個惡奴,已是撲了上來,一頓拳打腳踢,把許老打昏在了地上。


    一個喜慶的好日子,就這麽被賴頭瘡給破壞了。當許老蘇醒過來的時候,他更是得到了一個噩耗,妻子梅兒已被賴頭蒼給強行搶去了。


    當時,許老雖然把妻子送出了後門,想讓她到附近山上暫時躲一躲。


    但是,賴頭瘡早就想到了,所以,在前後門都派了人手守候。梅兒沒跑出多遠,就被他的人發現,最終被抓了迴去。


    許老得知這一消息,目眥欲裂,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勢,當下就操起了兩把菜刀,趁著夜色,摸向了蒼家。


    就算是死,他也要救出妻子,絕不能讓梅兒受賴頭瘡的侮辱。


    “不好,這可怎麽辦?”


    意識中傳來這一段許老的記憶幻覺,張橫渾身劇震,臉色變得難看無比。


    許老的記憶正處於這段最讓他悲痛的幻覺裏,以許老的性格,此刻如果要把他強行從那詭異的時空中拉出來,隻怕必然會遭到他潛意識的強烈反抗。


    這也就是說,現在要喚醒許老,難度增加的不是一倍兩倍,而是百十倍。


    那麽,這該怎麽辦?已用攝魂珠強行貫穿了那個時空,如果不把許老的神魂拉迴現實,隻怕許老就永遠會陷在那裏。到時,後果簡直無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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