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一愣,想起先前他們在林中爭執,天權確實是極力主張不追殺自己,便是那已變成死人的搖光,也是不讚同殺自己的,想不到陰差陽錯,這才過去了一盞茶時間,他竟然便死在了自己手裏。想到這裏,心裏不由有點內疚,對天權的謾罵便不再放在心上了。


    天權兀自不解氣,撲上去便要揍林嵐。天樞止住道:“四弟,不要魯莽!”他看了一眼淨思等人,這老和尚雖然一臉歉然,但若己方真對林嵐下手,他必然還是會出手維護,現在對方勢大,隻能暫時退避。冷笑道:“淨思大師,今天這筆賬我定然會原原本本告知我師父,請他做決斷。你們既然不顧兩派交情,決意維護這小子,到時一切後果,希望你們三個能承擔!”


    真玄怒聲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你們流雲派近年來行事越來越囂張跋扈,哪還有一點正道之首的形象!自己迴去好好反省一下吧!”


    還待再說,淨思止住道:“天樞施主,今日之事老衲確實有過失,你們迴去跟皇甫掌門稟告時,希望不要牽連到兩派和氣,一切罪孽由老衲承擔便是!”


    天樞冷哼幾聲,揚手道:“走!”領著天璿、開陽一言不發地去了。天權惡狠狠地看了林嵐一眼,抱起搖光屍體,緊跟著天樞他們向東而去。


    林嵐苦笑,向淨思合十施禮道:“方才又蒙大師出手相救,小子感激不盡。隻是連累大師得罪於流雲派,實在是過意不去。”


    淨思微笑道:“無妨,無妨,他流雲派勢力雖大,卻也管不著我們明覺寺。再說,這件事他天樞也要擔一份責,來日遇到皇甫掌門,我自會向他解釋清楚。”


    頓了頓,又道:“林施主,我的事情倒沒什麽,倒是你體內大有隱患,你知道嗎?”


    林嵐心中一動,問道:“大師指的可是我吸收的那三股異種真氣?”


    淨思點頭道:“不錯,你體內的三股異種真氣相互糾纏,彼此不能相容,而你本身的功力又不足於煉化它們。(.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如此下去,你體內的經脈會被扯得支離破碎,最終爆體而亡。”


    林嵐苦澀一笑,他早知道這三股真氣必定是個禍害,想不到會如此嚴重。真是命途多舛,從清除餘毒到現在,過了才不到一年,又遇到這樣的事,何其無奈!林嵐呆了半晌,苦笑道:“請問大師,我離那日還有多久?”


    淨思沉吟道:“至多三年!而且今後每逢月圓之夜,你體內真氣運行最旺盛的時候,最是難熬。四股真氣彼此糾纏,一次比一次發作得厲害。你要有心理準備。”


    林嵐苦笑點頭道:“我理會得。不管如何,還是要多謝大師出手相助。大恩不言謝,小子這便告辭!”正欲轉身離去,真石忽然道:“林施主且慢!你體內這三股異種真氣雖然兇險,卻也不是全無辦法可治。我師父淨空方丈法力通神,你不如隨我們去明覺寺,請他老人家給你把一下脈,說不定有解決之道。”


    淨思點頭道:“正是!此地離我寺不遠,不妨和我們同行,如何?”


    林嵐想了想,反正要去霧州,而明覺寺正在雷州中部的北固山上,倒也不會走迴頭路。便讓淨空方丈看一看吧,如果他也沒有辦法,那自己就繼續南下,也費不了多少時間。想到這裏,便點頭感謝道:“如此,便多謝大師了。”


    淨思三人在銅鏡台上都受了一點傷,無法長時間禦空飛行。林嵐正好將停在朝平城外的萬裏車找了出來。四人上了萬裏車一路向南而行,途中談起林嵐這一年的遭遇,真石他們都不禁唏噓不已。(.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真玄是個直性子,忍不住道:“師父,容弟子說一句不太合時宜的話,我總覺得皇甫掌門這幾年行為越來越獨斷專行,便是我們明覺寺他也不太放在眼裏了。真石師弟,你前陣子去流雲山參加爭峰大會,可有發現皇甫掌門有什麽不一樣?”


    真石沉吟道:“別的不好說,單是林施主這件事,我也覺得皇甫掌門的所作所為似乎與一派掌門的風度不太吻合。實在令人費解。”


    淨思歎道:“皇甫掌門針對林施主這件事是有原因的,據說是因為皇甫掌門祖上的一些血誓。這且不去管他,但如今魔道蠢蠢欲動在即,我們需要保護好每一份正道力量。不然,這天下又要血流成河了。”


    真石、真玄兩人點頭稱是。四人不再多話,萬裏車風馳電掣般向南而行,不過數日,便到了北固山。北固山沒有流雲山那麽雄奇,山勢也不是非常高,隻是遠遠望去非常穩固。它形如一座巨大的城堡,雄踞於一片大平原上,山腰以下鬱鬱蔥蔥,林木繁密,山腰以上大都是裸露的山石,隻零星點綴著一些綠色,很是奇特。


    林嵐心下奇怪,忍不住道:“這山勢倒也奇特,上下如此分明。”


    真石微笑道:“每一個第一次來此地的人都這麽說。這裏有一個故事,據說在很久以前,北固山和雷州的其他大山一樣,都是長滿了各種樹木。但在萬古前的那場大戰中,二十八星宿中的尾火虎和一個水妖在此地狹路相逢,兩人各展神通,一場惡戰下來,山腰以上的樹木被燒得一幹二淨,而且自此之後,再也長不出了。山腰以下的被淹沒在淘淘洪水裏,倒是保留了滿眼綠色。”


    真玄接著道:“我們明覺寺就建在這半山腰處,一半在大片樹林裏,一半在岩壁上。你不要看這山腰以上光禿禿的,靈氣可一點都不少。而且有些地方還能找到尾火虎殘留下來的火靈之氣,若是有幸得之,對功力的提升之大不可想象。”


    兩人一邊為林嵐解說,一邊指點著繞過重重溝壑峻嶺,在一處山腰處停了下來。下麵樓閣成群,大殿遍地,重重疊疊,不知有多少。這便是明覺寺了,經過數萬年的傳承,明覺寺不管是從實力上,還是規模上,都已成為這開元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大寺。


    “當~~~”一聲悠長渾厚的鍾聲響徹雲霄,真石微笑道:“淨一師叔總喜歡搞得這麽隆重,我們下去吧。”林嵐控製著萬裏車降下雲頭,按照真石指點,降落在大雄寶殿前麵的大廣場上。這片廣場好大,幾乎和流雲派的落神台不相上下。淨思引著三人緩步向大雄寶殿行去,還未到大殿門口,裏麵一人“哈哈”大笑,幾步搶出來,看到淨思,先合十肅然道:“淨思師兄,師弟有禮了。”還未等淨思迴禮,又一把抱住真石大笑道:“好你個小子,外界都說你在朝平城遇險,我當時就不信,什麽人能傷得了你?這不是好好地迴來了嗎?”


    真石看一眼林嵐,尷尬道:“有勞淨一師叔掛懷。不過,這一次去朝平城確實遇到一些意外。外界之人說的倒也不錯。”向林嵐介紹道:“這便是淨一師叔,他一向待我甚好。他現在是知客院首座,負責一切賓客之事。”


    淨一上下打量林嵐,半晌道:“你便是林嵐?恩,長得倒是眉清目秀,神華內斂。小子,你可知道,這段時間,你可是這開元大陸上的風雲人物啊。”


    林嵐苦笑道:“有些事情並不是小子所願,實是情勢如此,逼得我不得不一步步走到這一步。”


    淨一點點頭,忽然道:“你可知道,最近外界都在傳說朝平城外玉屏山出現了一個血魔,而你和那血魔似乎有頗大的關係。流雲派的聚靈七劍更因此死了三個,揚言與你不死不休呢!”


    林嵐搖頭道:“他們說錯了,那不是血魔,那是我大哥林風,隻不過他被化血塢的血池挾持住,迷失了心智。我一定要想辦法解救出來!”


    真石插嘴道:“淨一師叔,此事說來話長,聚靈七劍中搖光的死,也與我們明覺寺不無關係。不如進去再說吧。”


    淨一點頭道:“好!方丈正要見你們,請隨我來。”引著四人穿過大雄寶殿,一直走到方丈室。那方丈室不過十幾個平方大小,從外麵看,隻不過是一間小小的淺灰色陋室,在大片富麗堂皇的大殿群中很是不起眼。外人絕對想不到堂堂四大名門之一的明覺寺的方丈竟然會住在此處。


    淨一走到門前,輕輕叩了幾下門,一個清亮的聲音道:“是淨一嗎?進來吧。”隨著聲音落地,兩扇木門“吱呀”一聲自內打了開來,林嵐向裏看去,裏麵除了一張蒲團外,更無他物。小小的方丈室內,打掃的一塵不染,一個年輕和尚盤坐在蒲團上,寬大的背影對著眾人。


    林嵐一愣,想不到明覺寺的方丈竟如此年輕。淨一當先走進方丈室,合十躬身道:“方丈,淨思、真石、真玄三人迴寺覆命,林嵐林施主前來拜見。”


    淨空也不見什麽動作,突然緩緩轉過身來,麵向眾人微笑道:“迴來便好。淨思師弟,你將此行詳細情況說一下吧。”


    他一轉過來,林嵐便清楚地看到這名震天下的淨空方丈的真容。他看起來不過四十歲左右,一張瘦削的瓜子臉,眉目細長,咋一看,長得倒似個書生模樣。林嵐聽得他稱唿須眉俱白的淨思為師弟,不覺感到古怪好笑。淨思卻恭恭敬敬地應聲道:“是!”遂將在朝平城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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