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忙完,過來看綰寧,一抬頭看著門口望月軒三個字,莫名淚目。


    心中更堅定了一定要查明真相。


    若裏頭有蘇梓月的事,一定要還她一個公道。


    梓月……蘇梓月……


    想到曾經的戀人,宋淵臉上露出眷戀的表情。


    再抬頭看“望月”兩個字,宋淵抬手五指握緊。


    往裏走了幾步,一抬眼就看到院子裏的綰寧,他猛然一晃神,突然發現綰寧和蘇子悅其實非常相像。


    年月久遠,之前的他,隻記得蘇梓月這個人,但是對蘇梓月的模樣已經模糊了。


    這幾日常常想起,腦海裏浮現蘇梓月的音容笑貌,一點一點的變得清晰,這會再看,真的是越看越像。


    綰寧也看見他了,迎上來,笑道:


    “父親來了。”


    “嗯。來看看你。”


    宋淵進了院子,點點頭,打量了一眼眼前的院子和綰寧:“可還習慣。”


    綰寧:“很好,都是祖母選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


    宋淵:“若有什麽缺的或者不適應的,隨時跟你祖母說。


    有不滿意的,不要埋在心裏。我們家不用整那些彎彎繞繞的東西,有什麽直說就是,你祖母……,是個講理的人。”


    宋淵說到這裏,頓了頓,這些年他很少迴家,跟宋老夫人的關係也不怎麽好。


    突然這樣說,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綰寧點點頭:“是,父親,綰寧記下了。”


    宋淵看著如此乖巧的女兒,一時竟有些無所適從。


    綰寧看他的表情,似乎還有些話要說,對半夏示意了一眼,把宋淵請進了屋裏。


    “父親,坐。”


    宋淵聽著這個稱唿,心中熨貼。


    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半夏上了茶水點心,宋淵喝了一口,神情有些躊躇。


    綰寧開口道,“父親有話不妨直說。”


    宋淵見她如此,咳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緩解了一下情緒,才開口道:


    “陛下為你和逸王殿下賜了婚,父親想問問你,怎門婚事,你可願意?”


    賜婚之事改變不了,宋淵想起那一次君逸來國公府說的話,他想聽聽綰寧的意思,以此推測,在這件事情裏,君逸究竟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


    綰寧是他的女兒,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他心裏也好有一杆秤。


    不說能讓綰寧大富大貴,起碼要盡力保綰寧一生無憂。


    那天君逸,言之鑿鑿,深情如許,他連反駁都找不到檔口,現在,他要聽聽綰寧的意思,一切才能有定論。


    綰寧微微低頭,前幾日在逸王府君逸已經跟她說過,來找過國公府的事情。


    若不然的話,賜婚那麽大的事,老夫人一定會找她問問話的。


    綰寧:“父親,這門婚事,我很滿意。


    女兒心悅逸王殿下。”


    一句話已經說明了所有,其他的再不用解釋。


    宋淵多少鬆了口氣,這說明君逸沒有說假話。


    但心裏又很不是滋味,好不容易的得了個女兒,都還沒熱乎,就要嫁人了。


    他腦子裏出現小兒牙牙學語的畫麵,心中內疚,他沒有見過那個時候的綰寧。


    現在對於綰寧的終身大事,他半點不敢掉以輕心。雖然心中極舍不得,但是隻要綰寧喜歡,他便不會從中拿捏。


    宋淵看向綰寧:“兩情相悅是再好不過的事情,父親也為你高興。


    父親雖然舍不得你那麽早出嫁,但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天經地義,你能嫁心中所愛之人,是很好的事情。


    不過,人心易變,世事難料。


    父親不反對你一顆真心去愛人,但是同時更想讓你知道的是:這世上愛人很重要,親人也同樣重要,更沒有任何東西比你自己更重要,你才是最珍貴的。所以將來無論發生什麽,請務必愛惜自己,保護好自己。


    若是受了委屈,盡管迴來告訴我們,無論如何,父親都一定會為你做主,你不必害怕也不必擔憂。大戶人家確實講究臉麵,但是對於父親來說,你的幸福快樂比什麽都重要……”


    宋淵說了一大堆,就差直接說:若以後君逸對你不好,你可以隨時迴家待在家裏,國公府養著你就好,沒什麽大不了的,國公府不怕別人說,隻要你幸福。


    宋淵說的很隱晦,但是每一句綰寧都聽明白了,她心中非常感動。


    對比於蘇長榮,因為外麵的一些流言蜚語就把她趕出族譜,宋淵這番話,無疑像冬日晴天一樣,讓人感覺到溫暖。


    這就是親情嗎?


    前世她沒有好好感受過,重活一世……真好啊!


    綰寧擦了擦眼角,認真點頭,鄭重的應道:“是,父親,綰寧記下了。”


    宋淵見她點頭,心下鬆了一口氣,但是心裏依舊隱隱約約有些擔心:他的小女兒還這麽小,萬一被騙了怎麽辦?


    如此想著,他心裏琢磨著,要好好囑咐一番老夫人,讓她看著,可千萬別讓綰寧受了委屈。


    “總之,無論有什麽,你都可以告訴我們。無論如何,無論發生什麽事,我們都是你最堅實的後盾,為你托底,為你撐腰。”


    “好。”


    綰寧從來不知道這幾個尋尋常常的字組合在一起,由宋淵說出來,居然如此讓人感動,此時此刻,她不知道可以說什麽。


    對於宋淵這個父親,她從來沒有怪過他,因為,一切不是宋淵故意的,而是吳氏的陰謀,她應該去怨恨的,是那個從中作梗的人,而不是真心實意愛她為她好的人。


    這樣的深切,宋淵也有些不習慣,說些如此親近的話,咳了兩聲緩解尷尬才又開口:


    “如今京城已經解封了,我最多隻能再待十日,十日之後就要前往西境。”


    綰寧問道:“那我的婚期時,會迴來嗎?”


    宋淵確實已經迴來的夠久了,若不是這一場雨加封城,他怕是早就離開了。


    捫心自問,綰寧是希望他多留一些時間的,但是作為大周的守境將軍,宋淵不能。


    宋淵:“婚期還沒有確定,這幾日應該就會有章程,到時候看情況,隻要沒有大事件,你的婚期,我一定會迴來。”


    綰寧點點頭,沒有再多話,宋淵鎮守西北,是他的職責,她知道他的愛就可以了,其他的,她也不願給宋淵過多的壓力,若是自己的婚期他不能迴來,怕是他比自己更加難過吧。


    “好,父親不必有壓力,若迴不來,綰寧也理解的,父親是為大周駐守邊境,我不會怨父親。”


    宋淵看著這樣的綰寧心頭一酸。


    想到了當初的蘇梓月,心中暗自琢磨,一定要讓真相大白。


    宋淵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吃晚飯的時候,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


    老夫人看起來非常高興,國公府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般熱鬧過了。


    之前綰寧住在蘇家,還是蘇家的女兒,但是從今日開始,綰寧便會住在國公府,以後大家都一起吃飯。


    老夫人心中高興,還多添了一碗。


    宋淵見狀,心裏有些許愧疚。


    晚寧兩邊都顧著,誰也不落下,一家人其樂融融。


    一旁,張嬤嬤看著這一幕,流下了欣慰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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