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六月二十七。


    太醫署的王太醫,照例去給綰寧請脈。


    照理來說,綰寧好了之後便可以迴國公府了,但是皇帝的意思是讓她多住幾天。


    皇帝是真的怕了,生怕綰寧一走,又出現什麽問題。


    綰寧聽話照做,乖乖的繼續在逸王府呆著,對此,君逸自然是喜聞樂見。


    領著公費談戀愛,別提有多美滋滋。


    當日。


    王太醫從逸王府出來,成功研製出了對症溫症的藥方。


    吃兩副藥下去,便藥到病除。


    當醫館的瘟症病人,陸續傳來痊愈消息的時候,又是滿城嘩然。


    京城中的老百姓奔走相告,跟過年一樣熱鬧。幾乎都要把這位王太醫供起來。


    針對瘟症的藥被研製出來,就是從死神手中奪得了生的契機,大家頭頂的陰霾頓時一掃而空,都鬆了一口氣。


    京城大街小巷都是對這件事情的討論。


    “你們聽說了嗎?太醫院的王太醫已經研製出了藥方,今兒中午已經有三位病人全好了。


    聽醫館的人說,再觀察一日,如果明日也正常,就可以出院了。”


    “是是是,我也聽說了,對症下藥,藥到病除,其實已經都好了,隻是太醫們保險起見,所以多留了人一日。”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這下就不用擔憂了,王太醫大能啊。”


    “咱們大周處處是能人。


    前有欽天監,窺測天象。再有許丞相,體察民情。後有王太醫,懸壺濟世,大周之福啊。”


    “還有逸王殿下,愛民如子。”


    “對對對,還有三日便七月了,六月多災多難,七月菩薩保平安。”


    一時,城中的護國寺,一下湧進了許多人。


    這是六月以來,老百姓們最高興的一天,洪水退去,瘟症皆散。


    宮中。


    太醫院正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稟報了皇帝。


    皇帝聽完,大喜過望,連著大叫了三聲好:


    “傳朕的口諭,對王太醫重重有賞。”


    太醫院正臉上也放鬆了許多,連忙領旨謝恩。


    他想到什麽,問道:


    “陛下,如今王太醫研製出了對瘟症的藥方,逸王府的蘇小姐那裏,是不是另外換一個人去,好讓王太醫一門心思的應付瘟症。”


    皇帝一下收斂起笑容,仿佛是瞬間反應過來,“你說逸王府的蘇小姐是王太醫負責的?”


    太醫院正拱手迴答:“是。


    從陛下吩咐微臣找人專門負責蘇小姐的病情,微臣便指派了王太醫。


    今日一早,聽王太醫說,今日從逸王府出來,就有了想法,才迴來試一試,果然成了。


    皇帝聽著這話,內心震驚,腦中想到趙硯臣說的那句:蘇小姐和逸王殿下天作之合,若二人成婚是大周之福。


    當初他以為趙硯臣這話隻是隨意的一句吉利話,原來……


    又是如此嗎?


    太醫院正見皇帝久不說話,抬頭看了一眼,“陛下,微臣以為,把王太醫換下來,讓他有更多的時間專門應對瘟症,是最合適的……”


    “不不不,逸王府……,就讓王太醫負責。”


    太醫院正還沒說完,皇帝便拒絕了他的提議。


    太醫院正不明所以,隻得拱手應道:


    “是,微臣這就安排下去。”


    皇帝點點頭,末了又囑咐一句:


    “你們下去商量一下,既然藥方出來了,交代底下的人去做,讓瘟症及早治愈,百姓們能放心。


    還有逸王府,讓王太醫務必要上心,不可怠慢。”


    “是。”


    太醫院正退下,心裏卻一直打著鼓。


    看皇帝的態度,好像對君逸頗為照拂,這在從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自從君逸的母親藍妃去世,皇帝便厭惡了君逸,把他放在邊境,從來沒有好臉色。


    君逸不受寵,是滿朝文武都知道的事。


    更別說為他打算了,但是現在怎麽……


    瘟症之事皇帝都讓底下人安排著,卻要王太醫務必對逸王府上心,實在是有點反常。


    若是從前,他還會琢磨琢磨是不是要變天了,皇子爭寵,今日你,明日我,後日他,但是現在,君逸的腿廢了,他們都知道康複的希望微乎其微。


    便一時也看不出皇帝如此做是何用意。


    太醫院正搖了搖頭,把這些想法趕出腦子,他雖是太醫,也要了解朝政時事,有備無患,但是眼下這件事,卻是理不出頭緒。


    出了宮,太醫院正去了醫館,把皇帝說的話告知了王太醫。


    王太醫是兩朝太醫了,年過半百,醫術好,為人正直嚴謹,隻是他性格直接,不懂圓滑,也不諂媚討好,平時的人緣並不大好。


    有人看他毫無背景,又不會做人,還時常被人排擠。


    普通的王府,其他人怕是擠破腦袋也要去,逸王不受待見,未來的逸王妃又是被家裏趕出來的,差事才落到了他身上。


    王太醫倒是無論病人身份如何,隻管治自己的病,心裏沒有什麽別的想法。


    誰能想到,就是王太醫研製出了瘟症的藥方,成了整個京城的恩人,皇帝大家讚賞,倒是名利雙收了。


    王太醫聽完院正的話,隻嗯了一聲,神色平常,隨意的開口道:


    “倒是多虧了蘇小姐,和她聊了幾句,受益頗深,才讓我有了針對瘟症的想法。”


    說到綰寧的時候,王太醫眼露欣賞之色,看得出來,他對綰寧的印象非常好。


    王太醫沒有多話,看了看時間,對著院正拱了拱手,提著藥箱做自己的事去了。


    倒是太醫院正聽著王太醫的話,腦中琢磨開了。


    他有一種錯覺,皇帝讓王太醫繼續負責逸王府,並不是因為逸王,而是因為這位蘇小姐。


    畢竟前麵又是天罰又是賜婚。


    當初趙硯臣是真的下了獄的,說明那時候皇帝並不信趙硯臣,不過後麵一一應驗,才不得不找出各種說法,企圖對老百姓們有交代。


    老百姓們人雲亦雲,有人特意控製輿論風向,他們很容易往那個方向倒,但是朝廷中的人心中可都門兒清。


    太醫院正想了好一會兒,想不出其中的所以然來,不過心中卻隱隱覺得:這位蘇小姐,能交好就一定不要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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