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院裏,從綰寧傳出生了風寒,丫鬟們便都被圈了起來,不許出去。


    撥了一間屋子,讓大家在裏頭呆著觀察三日。


    一般有沒有傳染,三日便能看出來。


    此時,來傳話的丫頭戰戰兢兢的,不敢靠近,鼓起勇氣走近些,就聽到院子的主屋裏傳來砰砰砰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砸東西。


    “怎麽迴事,裏頭……”


    “興許是大小姐害怕,情緒有些不對。”


    “是是是,早還聽說當有人得知自己得了病,當街撒波打滾的。”


    兩個丫鬟又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兩步,遠遠的看著,也不敢進去,隻敢站在門口。


    好一會才開口,大聲喊著:


    “大小姐,老爺已經安排了馬車,讓你住到城南舊宅去,一刻鍾後出發,大小姐收拾一下吧。”


    丫鬟哆哆嗦嗦的說完,一溜煙跑了。


    屋子裏,半夏看了一眼外頭:“小姐猜對了。


    隻是,夫人一個嬤嬤都不指派,打發了兩個小丫頭說事,實在是……”


    綰寧聳聳肩:“無所謂,你們繼續。”


    “好嘞。”


    說完,半夏杜若當即手起手落,把手邊的東西砸了個幹淨。


    剛剛丫鬟去報信的時候,小姐就說:這一迴她們會離開,而且離開後,這蘇府,都不會迴來了。


    小姐說的話,總是對的。


    東西她們早就收拾好了,這些擺件都是吳氏咬著牙搬出來做樣子的,綰寧不準備給她留著。


    一刻鍾後,主仆三人搬著幾口大箱子坐上馬車,從蘇府離開,去了舊宅。


    杜若讓人送出了後麵兩封信。


    綰寧前腳剛剛離開,蘇雨瀾後腳就想搬進來,若不是吳氏攔著,說怕綰寧的病氣過給她,還不一定拉得住蘇雨瀾。


    但到底從偏院搬了出來,住進了另外的院子。


    蘇雨瀾什麽都沒要,直接去了新院子,之前那個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呆。


    吳氏聽說綰寧把寧心院砸了個幹淨的時候,一陣肉疼,差點暈過去。


    當初為了做給國公府看,為了不在宮中丟臉,她愣是找了不少好東西,給綰寧調了進去。


    萬萬沒想到,就這麽沒了。


    吳氏心中有氣不能發,琢磨著這件事後麵該怎麽處理,前頭管家連滾帶爬的進來,慌慌張張的報告:


    “夫人夫人,快出去看看吧,外頭來了許多官兵,把咱們府上的門都堵住了,說是不許任何人出入。”


    “什麽,官兵……,好好的,堵住蘇府的大門是為什麽?誰去報了信嗎?”


    吳氏火急火燎的,就要往外頭走去。


    就在此時,蘇雨瀾收到了一封恆王府送過來的信。


    是恆王約她,出門一見。


    蘇雨瀾看完,毫不猶豫,當即帶著丫鬟喬裝打扮偷偷摸摸的爬牆溜了出去。


    馬車剛剛到舊宅,杜若便壓低聲音和綰寧匯報。


    “小姐,官府的人已經把蘇府堵住了。”


    “嗯。”


    她好不容易控製住的局麵,怎麽可能讓蘇府的人破壞了。


    把她送去別院,安的什麽心思她自然知道,總之不會讓他們得逞就是。


    杜若:“入夜時,奴婢便把信送了出去,恆王應該看到信了,剛剛傳了消息給四小姐,約四小姐見麵。”


    綰寧迴頭,往蘇府的方向看了一眼。


    台子她給蘇雨瀾搭好了,蘇雨瀾想唱哪一出戲,全看她自己。


    這一迴,她有的是時間和她們慢慢玩。


    蘇府舊宅,在城南,幾乎已經廢棄了,屋子年久失修,看起來破敗不堪。


    綰寧隻看了一眼,眼中並沒有太多情緒,她知道,她不會在這裏呆太久。


    已經完全入夜了,雖然沒有下雨,但是天色漆黑一片,四周伸手不見五指。


    杜若在前頭打著燈籠,綰寧和半夏在後頭跟著。


    半夏看著這一幕有些害怕,往綰寧近了近,綰寧低頭一看,笑了笑,“我現在可病著,你挨我那麽近,傳染了可怎麽辦?”


    半夏頓時站直,起誓一般的說到:“正好我陪小姐一起病著,小姐好就是我好,小姐不好就是我不好。”


    後麵的話半夏沒有說出來,但是綰寧心裏明白。


    原本她還想著要讓杜若整些手段讓自己“病”,但是沒想到挨著傍晚時,身體就有些不爽利,讓杜若看了看,是得風寒了。


    瘟症早期和風寒相似,雖然綰寧說已經催吐了,但是她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按照杜若的想法,綰寧吃得少,還催吐了,就算感染了,也是輕症,隻是,綰寧一直身子虛,這一點最棘手。


    綰寧看她誤會,也沒有解釋,反正過幾日就好,讓大家以為她真的得了病症,也沒有壞處。


    不過半夏卻差點哭瞎了。


    別人一聽說她可能得了瘟症,都唯恐避之不及,杜若是大夫,知道情況,稍微好一點,但是半夏,撲倒在她腳邊生怕她趕走她。


    綰寧看她如此,心疼地扶她起來,想到前世二人相依為命的日子,心中又是一陣感慨。


    “小姐,你居然不怕,你以前最怕黑了,怎麽現在不怕了。”


    綰寧語氣淡淡:“因為見過更可怕的東西。”


    半夏抬頭,挨著綰寧,臉上都是心疼,沒有再問。


    三人進了內院,綰寧隨意選了一間屋子。


    東西沒有著急搬,杜若和半夏先燒水收拾,綰寧站在窗下,眼前放著一盞燈。


    裏頭傳來半夏的喊聲:“小姐,你再稍等一會,馬上就好。”


    “好,咳咳……。”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大聲說話嗆到了,綰寧應聲剛落,咳了兩聲。


    再抬眼,就看到黑暗中走過來一道高大的影子,背對著燈火,一瞬間影子就把綰寧整個裹了起來。


    綰寧向後退了好幾步:“逸王殿下。”


    身後,聽到綰寧咳嗽,準備送點水過來給綰寧潤潤喉的半夏,看到這一幕,直接腳步頓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看綰寧沒有說話,半夏低頭,退了迴去。


    君逸往綰寧走近,綰寧連連後退,“別別別,我生病了,莫傳染你。”


    君逸背對著光,綰寧依稀可以看到他的五官,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綰綰。”


    君逸站住不動,語氣低沉,說不清楚蘊含著什麽情緒。


    聽著讓人心疼。


    綰寧不看她:“你迴去吧,過幾日我便好了……”


    說話的時候,有夜間涼風吹來,把每個字都染上了涼意。


    君逸快步上前,走到綰寧身邊,伸手,一把將綰寧擁入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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