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一道秘密的聖旨由皇帝身邊的錢公公,送到了蘇家。


    綰寧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但隨即一副認命的態度,接下了聖旨。


    旨意裏,言簡意賅,沒有任何多餘的話,也沒有任何理由和借口,除了皇帝的大印,隻有一句:


    廢除之前讓綰寧入宮為妃的旨意。且以後都不必入宮。


    聖旨的意思明白到,就差把綰寧和皇帝以後最好不要打照麵,清清楚楚的寫了出來。


    除此之外,聖旨上還有一句話:現在多事之秋,隻秘密下了一份聖旨。等下個月,還會下一封,詔告天下。


    綰寧麵無表情的接了旨,一旁跪著的吳氏卻是如遭雷擊。


    費心費力了這麽久,付出了無數心血和成本,最後,居然還是失敗嗎。


    她看向綰寧,不知道是該說綰寧的運氣太好,還是說她自己運氣太差。但此時,也不敢說什麽。


    傳聖旨的錢公公離開之後,蘇長榮聽說了消息,整個人煩躁得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但是卻不敢鬧出動靜。


    因為聖旨是皇帝下的,他若是鬧出什麽事情,那就是對皇帝不滿。


    上迴自從皇帝下了聖旨到蘇府,要納綰寧入宮為妃,朝廷的那些大臣,誰不對他和顏悅色,點頭哈腰。


    哪怕從前有些對他頗有微詞的大臣,如今也換了一副嘴臉。


    從前爬得多高,現在摔得多慘。


    一想到到嘴的鴨子飛了,心裏是又堵又憋屈,卻又不能發出來。


    正好吳氏來跟他商量這件事,蘇長榮頓時像找到了發泄口,把一腔怒氣都發在了吳氏身上。


    吳氏不明所以,等明白過來叫苦不迭,之前聖旨一下,她一時不知道怎麽安排綰寧的去處,有些茫然。


    這才來找的蘇長榮。


    萬萬沒想到,剛一來就被劈頭蓋臉的一頓好罵,心中一陣苦楚也說不出來,隻能忍住,任憑那些謾罵的話,落在她頭上。


    等蘇長榮發泄完了,一走了之,吳氏才長吐出一口濁氣。


    心中暗道自己是昏了頭,居然來找蘇長榮來商量事情。


    這邊,皇帝聖旨剛下,那邊逸王府就傳出了消息:售賣糧食。


    糧食價格按平時價格的一倍出售。


    這消息如平地一聲驚雷,瞬間在老百姓中傳遍了。


    此時,京城長街上許多買不到糧的老百姓,圍在糧鋪門口吵吵嚷嚷,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


    “大家快走,去逸王府買糧,逸王府有糧。”


    “什麽?是真的嗎?有糧?逸王府?”


    “對啊,你們忘記了,前段時間逸王殿下收了許多糧商的糧食,逸王殿下說了,王府雖然有糧,但是也不多,每戶按人頭買,每人最多五斤,大家一起度過難關。


    大家緊吧緊吧,能過一個月,現在艱難時期,隻能如此。


    雖然收了大家兩倍的價格,但是每一戶可以再送一袋落了水的米,不能吃,洗幹淨可以給來喂家禽。


    這些米當初都是從商戶家收上來的,如今也算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大家聽到這裏,還有什麽好說的,當即不問了,也不吵了,徑直往逸王府而去。


    等到了逸王府,隻見逸王府大門口已經排滿了長長的隊。


    有管事的出來說話,帶著一部分人去了原先那些沒有把糧運過來的商鋪那裏,分散人群,加快速度。


    當初逸王府收糧的時候,因為雨下的太大,有許多的糧都是暫存在各家糧商倉庫裏的。


    如今正好帶大家過去。


    既分散了人群,又多了人手,而那些糧鋪裏的夥計,逸王府也照樣發工錢。


    因為下雨,夥計都沒有了事做,逸王府這一迴,許了很好的工錢,大家幹勁十足。


    短短半日的功夫,逸王府的糧一掃一空。


    大部分的老百姓都買到了糧,大家買到了糧食,自然就沒有人再去鬧事。


    一場暴動,被悄無聲息的,平息了。


    入夜。


    京城安定下來。


    所有的一切都隱沒在夜色裏,消失在黑暗裏,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


    皇帝聽著底下人的報告,心中一陣後怕。


    城中糧食稀缺,他不能強硬不讓增加糧價,不然在供不應求的情況下,不是這邊爆發就是那邊爆發。


    所以,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什麽都沒有做,直接叫來了趙硯臣。


    他熬不住了。


    他認輸了。


    大雨之初,是君逸好心,為了降低商戶的損失,收了大家的糧食,而且把大家剩餘的那些糧食都妥善的保存下來,算是保存的實力。


    如今以差不多原價的價格賣出去,解決了這場危機。


    皇帝站在窗前,狠狠的吐出一口氣。


    “老三如何?”


    來報告消息的影衛支支吾吾答不上話,皇帝命他們收集消息,卻從來都會忽略逸王府,就像現在皇帝問他逸王如何,他竟答不出一個字。


    對上皇帝的一雙厲眼,報告消息的影衛搜腸刮肚,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消息。


    “逸王殿下,被傷了腿之後,一直在府中深居簡出。


    從逸王殿下出事起,陛下便讓逸王殿下在府中好生休息,逸王殿下已經許久沒有上過朝了。”


    皇帝眼睛看向別處,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麽,然後開口問道:


    “他身體如何?”


    影衛迴答:“逸王殿下自中毒,命雖然保住了,但是腿也確實是不行了。


    當時所有禦醫都去了逸王府,共同得出的結論。


    按照規矩,一開始還有禦醫按時去逸王府複查,但是到了後來……”


    影衛頭更低了,感覺到頭頂傳來的冷吝視線,支支吾吾才又說道:


    “禦醫已經許久沒有去過,按醫錄上記載的是:逸王殿下的腿傷是永久性的,幾乎沒有恢複的可能。”


    皇帝歎了口氣,叫來一旁的錢公公:


    “磨墨,擬旨。


    逸王愛民,當賞。”


    旨意下到逸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夜裏戌時了。


    傳旨的錢公公剛剛從逸王府迴到公中,外麵的雨就停了。


    皇帝看著窗外的雨,長長的一口氣吐出來,但是臉上依舊眉頭緊皺。


    趙硯臣說:天罰一出,勢不可擋。現在隻能盡力挽救,期盼得到一個好的結果。


    他問:會持續多久。


    趙硯臣迴答:若陛下現在下旨,七月初一,必定天晴。


    他說的言之鑿鑿,猶如當初在朝堂上說的那樣,由不得他不信。


    皇帝站在窗前,抬頭看著漆黑夜裏的天空,久久不能迴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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