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正在敵人群中衝殺的張四行被爆炸的氣浪掀起,然後重重的跌在地下。後腦重重磕一塊城磚上,頭昏腦漲的張四行一時起不了身。


    附近的原本正在逃跑的日本人看到這個情景,不顧爆炸又挺著步槍衝了迴來。


    他們當然不是為了搶救自己的,被日本人的擲彈筒炸倒的同伴,當他們呐喊時已經徹底暴露出他們的想法,


    “殺了他、快殺了他,快殺了四行魔王……”


    這時張四行緩過來,然而十數枝向他身上刺來的刺刀,卻令他起不了身。隻能抱著長刀迅速在地下滾動。


    天地交替出現在眼前,反正都是一片黑暗,到處都有肉搏的人,他們淒厲的慘叫充斥在耳邊。不過這時更多手槍營的士兵們衝過來,他們習慣性的大喊,


    “殺啊……”


    手槍營的士兵們怒吼著,他們直覺中認為不能失去張四行這位領導者。隻有他能把散兵的心生生捏在一起,隻有他能帶他們一直保護百姓們衝出金陵城。


    “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跑迴來的日本士兵越來越多,看著撲來的手槍營的士兵,他們挺起刺刀迎了上去。


    “拿槍打、快拿槍打……”


    看著手中揮舞著大刀或者刺刀的手槍營士兵,生怕他們犯軸的張四行在地下滾動的時候大喊。


    聽到張四行提醒的士兵端起盒子炮,一口氣把彈匣裏的子彈打了個精光。


    一些身體倒在地下掙紮著,這讓張四行躲避動作稍緩了下,接著小腿一涼應該是被冬天冷風凍的鐵硬的刺刀入了肉。


    草


    心中生氣的罵著,一把握住bt虎戰刀與刀杆連接的地方,手臂揮動中在地下掃了個圓弧。


    尖叫聲中,沉重的身體在身邊倒下一圈。但後麵湧來的日本士兵依舊很多,甚至許多日本士兵都重複著一句,


    “殺四行魔王……殺四行魔王……”


    人在極度恐懼之後,心中本能的會湧起憤怒與殺戮的本能。因為隻有憤怒和殺戮,才能把人從極度恐懼中喚醒。


    這就是為何許多剛上戰場,經曆了極度恐懼後的士兵,突然間會變成一個勇士的直接心理學原因。


    隨手拽下枚手雷隨手扔進鬼子堆裏,張四行大吼,


    “手雷”


    滾動的時候,又重新把長刀安裝迴刀杆。


    轟的一聲,並不響亮的爆炸中,一陣灰黃色的煙霧騰起。頓時無論手槍營的士兵還是日本士兵全都一齊咳嗽起來。


    好在這一小小的遲滯,給了張四行重新跳起來的機會,手中長刀掄起,


    “跟老子上……”


    響亮的聲音在包圍的暗夜中,就像是衝鋒的號角。順著他的吼聲,手槍營的士兵們衝過來。盡管被辣的雙眼通紅,喉頭發癢,但他們還是奮不顧身的撲過來。


    相反這時被張四行再度活劈了幾個士兵後,日本士兵醒悟過來,


    “快跑,四行魔王來了……快跑啊……”


    這是極度恐懼時的另外一種心理特征,絕望會滋生勇氣,但當有逃生的機會時,遇到強敵士氣會崩潰的非常快。


    這也就是昔年項羽為何會破釜沉舟,隻有絕望才會令人的勇氣大增。


    “殺啊,別讓他們殺到中華門,別讓他們殺華夏的百姓……”


    跟著張四行,手下的士兵們一起吼叫起來。無論是真正的手下,還是臨時的手槍營的士兵們。他們全都一起喊叫起來,一股強烈的使命感令他們熱血沸騰。


    他們像黑暗中發狂的猛獸般動作迅速,神情兇猛。又像一股衝下山坡的泥石流,發揮了無限的毀天滅地的能力。


    除去前排拚殺的戰士,後麵的士兵早就習慣性的掏出土瓷手雷,衝著鬼子扔去。


    其實此時此刻,這種糾纏在一起的戰鬥,卻是日本人指揮層最擔心的戰鬥。別看他們崇尚武士道精神,可在能拿炮彈轟擊解決問題時,沒人想肉搏。


    可肉搏這種事一旦開始,卻非得是一方士氣崩潰或者被消滅,方才能結束。


    不過城牆上的肉搏很快有了結果,衝上城牆的日本第六師團的部隊很快就被趕下了去。


    當然趕他們下去的不僅僅是用命肉搏的士兵,而是因為手槍營的士兵們手中拿的是大刀與半自動武器,具有持續的火力輸出能力。


    不過隨著幸存的日本人跑下城頭,張四行停下追趕的腳步大吼,


    “撤退、散開……”


    不用問城頭下的日本人肯定早就準備好了擲彈筒甚至迫擊炮,這時候再聚在一起,那就是找死。


    果然他話音才落,擲彈筒發射的聲音響起來。


    但與擲彈筒響起同時發生的變化,卻令日本人更加擔心。


    頭頂上的“天燈”突然恢複了照明,原本黑暗的城頭、城下,迅速被一片銀白色的光芒照亮。


    令緊張撲倒在地下的張四行放心的是,天空正掠過的三角翼,朝著剛剛擲彈筒發射的地方,投下兩枚“天女散花”。


    落在城頭上的擲彈筒榴彈爆炸,一片唿痛慘叫的聲音響起。張四行和身邊的戰友們跳起身來,開始搶救傷員。


    與挨了擲彈筒的城頭相比,城下……隻能被稱為人間煉獄。


    兩枚“天女散花”集束炸彈在空中,仿佛一個因為奔月而旋轉著裙裾的飛天美女,灑了下無數花瓣。


    這些東西落在地下,變成一個個四散飛濺的火球。好大一片建築,幾乎立即就陷入火焰之中。


    無論剛剛逃到城下的步兵,還是剛剛發射擲彈筒的人,全都帶著滿身的火焰,發出非人的淒厲叫聲,在火焰覆蓋的街道上飛快的奔跑著。


    與此同時教導旅的旅長周振強看到這一幕,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這樣的武器他沒見過,這樣一枚就能覆蓋這麽大片的武器他也沒有見過。


    此刻他隻能看到,剛剛發動進攻的大隊日本士兵,就如同一隻隻被澆上汽油還被點燃的火老鼠般在街道上飛竄著。


    而這時那位張校長帶著手下迴來,他們不但拖著幾門九二式步兵炮,居然還看得到有人扛著裝炮彈的箱子。


    下意識周振強滿有信心的心想:


    “有炮了,有炮我們教導旅就能多守些時候……”


    可當他迴身看著那如同長蛇般緩慢出城的難民,他的心不由又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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