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禦苑內繁花如錦,樹影斑駁。


    衛政走出演武場,上了青石板路。宮衛士知道這公子身份非比尋常,看他樣子也不是好心情,沒有上前來阿諛奉承,也沒有多做阻攔。年輕人的心沉得可怕,秦茵芩終於還是站到台上,自己從此之後與她相見想必是加困難。那幾的,那明亮眼睛蘊藏的淡淡淺笑,還有隨時隨地想起某一句詩詞也要俏皮的與自己探討。


    很亂,很煩。


    衛政隨意攀上一顆大樹,背著身子,靠著樹幹躺了下來。


    幾聲皮靴與石板的摩擦聲傳來,衛政扭頭過去,見洛河正樹下張望,“小政?”“小政!”


    衛政心想就算自己不搭理,洛河也能找到,便有氣無力的迴了一句,“別叫了,人這裏呢!”


    洛河眯著眼睛笑笑,順勢躍上來,兩人背靠著背坐著。


    “小政,你喜歡秦妃?”洛河開門見山,衛政也不需要他麵前隱藏什麽,微微一歎,“嗯!”


    “到什麽地步了?牽手?接吻?生兒育女?”


    衛政頭上掛起黑線,這大哥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八卦了,“你問這些做什麽?”


    “好根據你們的親密程,估測小政你會做出什麽事情!”


    衛政望他無語,“該做的什麽都做了!”


    “那便好,不會猶猶豫豫下不定決心了!”洛河似乎一點都不意外,隨意說道。衛政對這個腹黑男,頭鳥非常不滿,不過也有疑惑,“你怎麽知道我和秦妃有關係的?跟蹤?”


    “得了?想知道你這個人,隻需要觀察言行就成――那天你眼巴巴的提出用秦妃救出秦重的計劃,我便知道你肯定與秦妃有什麽關係了。”


    “哦?”衛政有些疑惑,“大哥你又胡扯來忽悠我了,憑這樣就能知道?我那時候才和秦妃見過一麵,能有什麽關係呢?”


    洛河嗬嗬一笑,“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心罷了。”


    “其實以小政你的聰明,還有對秦重的了解,不會不知道秦重是個立場極其堅定的人?就算二皇子幫助秦妃救出他來又如何?能夠讓他一門心思幫助二皇子麽?他終站的還是陛下那邊,甚至會成為我們的阻力。我想若不是你和秦妃有什麽協定或者是關係,是斷然不會不經過思考,二皇子麵前提起這樣的事情來的。”


    “是麽?”衛政嗬嗬一笑,可憐自己原來那時候就自動將天平改向秦茵芩了,難道就因為屋頂的驚豔麽?


    “你怎麽不說我是一門心思為了救秦帥呢?”


    洛河打個哈哈,“秦重?他已經老了,能夠有一塊地給他養老,就是好的選擇,小政你自己應該也清楚,讓秦妃救秦重,基本上就是將這老元帥推向風口浪尖上――說起來,那時候還是小政你對自己的感情自私了,做事也糊塗了啊。”


    衛政點點頭,其實自己迴想起來,所謂的用秦妃救秦重,實際上也隻是為本心尋找一個理由罷了。任誰都知道,以秦帥的影響力,根本就不會被殺,而以他的性格,往後卸甲歸田是好的選擇。他見過了秦妃,心有了悸動,憐憫那女子的遭遇,想幫她改變一些――而自己真的是過於自私啊。


    “哥哥為什麽不阻止我?”


    “沒什麽好阻止的,對於我來說,用秦妃救秦重也算是快速達到目的的方式,何況,你想做的事情便是我要做的,即便你大錯特錯!”洛河說的很堅定,衛政心卻有些感動,隻聽洛河又道,“現想必你已經後悔了,想想該怎麽補救。”


    衛政真的是後悔了,可是後悔有用?這一切都是自己操作出來的。他狠狠一拍身邊的樹枝,樹枝應聲而斷,“也沒什麽,我會挽迴的!”


    洛河站起身子,扭過來拍拍衛政的肩膀,笑道,“小政,其實當你迴過頭來看看的時候,你那時候的選擇又會是好的選擇,所以不需要後悔。”


    “我不懂!”


    “不懂沒關係,隻要你明白,無論你想做什麽,哥哥都是你這邊的人,包括――”


    “包括什麽?”


    “謀反!”洛河的聲音沉得厲害。


    衛政睜大著眼睛看著洛河,他那雙眸子到底蘊含著什麽,衛政完全無法知曉,“哥哥是個陰謀家呢。”


    洛河淡淡一笑,“是陰謀家!我洛河生於這世上,心隻有幾個人,我父,我姐,我弟!什麽天下,陛下,二皇子,該放棄的時候都可以統統滾蛋!我姐還有關予龐資想的都很簡單,我父想的隻有家族,而小政你想的做的卻很複雜,很危險,做哥哥的沒有辦法,隻有想的比你複雜,做的事情離譜,才能把你保下來――人生啊!本來想清閑一世,誰讓我認識你這麽個弟弟呢?”


    “二哥的事情也不簡單了?”


    “從前很簡單!”洛河淡淡的道,“不過還是沒有你的事情複雜!”


    “哥哥知道我想做什麽?”


    “不知道,你比哥哥我聰明,很多時候我都隻能根據你的喜好去揣測。”


    衛政沉沉點頭,“其實哥哥,我要做的是這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人做過的事情……”


    洛河擺擺手,“你不要告訴我,逐步逐步了解你,也是人生的樂趣呢。”


    “……”


    演武場上,秦茵芩已經站了台,月光傾瀉她的身上,配合著束腰的長裙,顯得柔美華麗。清脆的聲音輕輕開始纏繞耳邊,“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李白大大的《月下獨酌》一出來,滿場皆驚,餘下的就是無止的讚歎。眾人都知道秦妃受冤枉入過冷宮,這詩極為符合她的心境,景龍帝驚歎了一句,“好詩啊!好詩!”


    “本來月下獨酌是這般孤獨苦悶極寂寞無聊的事,而秦妃你卻能又歌又舞又醉飲,煞是熱鬧!月、影本是無知無情之物,秦妃你卻偏偏能視為知己,引為同調,真是無情勝有情,超脫於凡世之外啊!”


    眾人都是懂詩之人,當下又一陣胡拍景龍帝解讀的好,秦妃給景龍帝漲了麵子,人卻顯得非常淡然,景龍帝又是讚歎了幾聲,走下台來,將秦茵芩摟懷,秦茵芩輕輕掙脫,景龍帝還以為她是因為被冤枉打入冷宮而有心撒嬌討好,反而被摟的牢,“愛妃,朕對不起你!”


    這一幕正好被樹上的衛政看到,又是“啪”的一聲,那樹都整個搖晃起來,正那裏讚歎好詩的洛河看他這個樣子,隻是嗬嗬一笑,“生氣頂什麽用,搶迴來就行了。”


    衛政也不理他,再次背過身子,強大占有欲的驅使下,他現想的是那神通廣大的黑衣蒙麵人真麽能夠讓景龍帝不能人倫了。


    ……


    “愛妃需要什麽賞賜?管提出來,朕一定答應!”景龍帝心高興,藏不住話,當下什麽都不顧,還拍起胸脯來保證。


    秦茵芩明亮的眸子忽然變得有些戚然,掙脫景龍帝,人也跪伏於地,淒婉的道,“臣妾家母早逝,家又無兄弟姐妹,是家父一手拉扯**,臣妾心時時掛念,隻希望陛下能夠答應臣妾,讓老父能夠免去牢獄之苦,讓他能城外有的一畝三分地,安晚年,臣妾便別無所求了!”


    景龍帝這會把秦妃是秦重的女兒這麽重大的事情給忘記了,雖然說秦妃必然受寵,但秦重那直腸子他卻是極其不喜歡,而且他軍部的影響力又大,這一放出來定然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當下有些為難,把目光投向了李複。


    李複和秦重是死敵,自然是不想楊成誠之外還搭上個秦重找自己麻煩,當下裝模作樣的想了想,道了一句,“秦重罪孽深重,雖然說秦妃孝順,但也陛下也萬萬不可徇私,隻有秦妃再立功勳,才可將功抵父過啊――”


    場眾人都明白李複的意思,秦茵芩心自然對李複也沒有好感,淒婉的朝景龍帝歎道,“臣妾一後宮女子,能有什麽機會立的大功勳,可憐女兒我不能為老邁的父親孝啊!”她說著說著,淚水便流了下來,看的景龍帝也是心痛。隻聽皇後娘娘站起身子,輕輕笑道,“秦妹妹,這立功又有何難?隻要你能就此再吟唱出一千古絕唱,這便是功勳啊!”


    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場眾人都還以為是皇後娘娘為難秦妃,不禁心生憐意。景龍帝卻覺得這辦法極為可行,李複也悄悄點了點頭。


    “秦妃,你若能再有絕唱,朕不但放出秦重,還讓他官複原職!”


    這本錢下的大,秦茵芩心想的卻是衛政想的果然周密,四顧一陣,實沒有找到那小子,心非常失望,垂淚點點頭,“臣妾這便唱了。”


    ――――――――――――――――


    小蘇:小蘇的第八十節昨天弄丟了,今天寫的感覺不算好,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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