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家雖然沒有衛家有地位,但本錢卻要厚的多,飲食吃飯也要講究很多,光是這華麗的廳子,怕就有普通人家的大堂大。侍女捧著漆盒魚貫而入,分邊圓桌旁站定、候著。聽得一聲“擺飯”才開始忙活起來。朱紅圓桌上擺滿各式珍饈,雞鴨魚肉珍稀食品赫然列。


    師詩詩衛家隻是由廚房送來飯菜,幾時見過這等場景,心已經有些緊張,幾乎想拔腳而逃。陪著衛政胡鬧的時候看不到身份的差別,現卻終於見到了地位的不同,自卑感從心湧起,臉紅的厲害。小晴似乎看出師詩詩的不自然,悄悄握住她的手,笑道,“平日不是這樣子的,雖說衛政和我家非常熟稔,但該有的規格還是需要的。”


    家主賓都沒到,小晴也不敢坐著,陪著師詩詩候一旁。過得一會,眾人簇擁著一個身著大朝服,渾身較為臃腫的人物進來,小晴和侍女都恭敬都鞠躬下去。師詩詩知道這是龐家的家主,戶部尚書龐偲大人了,連忙也垂頭垂鞠躬。


    龐偲謔謔一笑,常人對於大人物都有好奇心,師詩詩也不例外,抬頭偷偷望了一眼,卻見龐偲也望著自己笑著,肥肉抖幾抖,顯得極為和善。


    “這位是詩詩姑娘?”


    “嗯,小女子正是詩詩。”


    龐偲徑直往主位上做了,招了招手,笑道,“還站著做什麽?那兩小子馬上就來了。”


    師詩詩還有些不敢,不過小晴牽住她的手,拖了一下。師詩詩壓低聲音,“這不合適……”


    小晴哈哈一笑,“這有什麽不合適的。”說著加大力道,將師詩詩半拖半拽的拉到圓桌旁坐了。


    龐偲這人商家本色,朝師詩詩問了些套話,師詩詩都是恭敬迴答,正思量著自己公子什麽時候到得,隻見周遭侍女齊聲喚了兩句,“衛公子好!公子好!”


    師詩詩連忙站起身子來,那公子從外廊拐進來,還是那般春風滿麵,風翩翩,看到師詩詩,顯得有些驚訝,繼而又有那讓人無比愉悅的笑容。


    師詩詩幾乎要落下淚來,這些日子她天天想著的,夢著的都是這個人,可是就這樣出現自己眼前的時候,卻啞著嗓子什麽也說不出來。


    衛政從侍女手接過帕子,輕輕揩拭一下手,徑直走到師詩詩的身邊,將她手牽住,“坐。”


    所有龐家的侍女,見過沒見過衛政的,都是豔羨無比。師詩詩覺得自己就是這世界上幸福的人兒,激動地心都要跳出來。


    “你們倆小子倒好,吃飯還得要我這老人家等著。”


    衛政嘻嘻一笑,“叔叔恕罪,我這不是不知道您老這身體還能跑的這麽快麽。”


    龐偲做了個拍他腦袋的姿勢,衛政也裝模作樣的一躲,餐桌上的氣氛頓時愉悅起來。


    “你小子今天晚上要睡這裏?”龐偲顯得有些鬱悶。


    “不歡迎?”衛政這人臉皮厚,絲毫不管龐偲那有些難看的表情。


    龐偲得到衛政的確認,先是點點頭,而後大聲吼了句,“傳下去,把我院子裏的美人蕉全部都挪到房鎖起來!”


    師詩詩開始看龐偲的神情,還以為衛政和他有什麽罅隙,還惴惴不安的以為是自己的原因,心非常歉疚。過了會,聽到龐偲這樣莫名其妙的這麽喊了句,加奇怪,美人蕉美人蕉,這種事情和這花有什麽關係?美人蕉應該是有隱喻,該不是公子過於風流,偷情偷到龐家來了?這也太不厚道了。


    “叔叔你不用這麽小氣?”衛政似乎也有些鬱悶,“現都還沒到美人蕉開放的季節呢。”


    “……”龐偲晃晃腦袋,想想也是,不過他不鬆口,“這叫防範於未然,懂不?這是行規!”


    “得了,你那些美人蕉我早就看不上了。”


    師詩詩心疑惑的很,可是苦於得不到迴答,又不敢輕易問怕將某些忌諱的事情抖出來。小晴似乎也現了她臉有些紅,表情有些詭異,知道這女子定是想的偏了,她也不點破,隻是裝作不知笑道,“爹爹突然提起美人蕉,是有什麽典故麽?”


    “你讓這混小子自己說!”龐偲顯得有點氣唿唿的。


    “又沒什麽大不了的,美人蕉的花莖不是甜的麽?誰叫你院子種這麽多來勾引我!”


    師詩詩心疑惑全解,衛政也不是心想象的那種人,聽到他這般頑皮的話語,吃吃一笑。“你還理了?你吸點點我不怪你,你有必要把整個院子都弄沒麽?”


    衛政眉毛一揚,“誰說全是我幹的啊?你家的寶貝兒子至少弄了一半!你怎麽不把他也趕出家門?這樣你的美人蕉就安全了。”


    “趕不走,就這麽一個。”


    龐資聽到這話就不滿了,“老爹你不是想再生一個把我趕走?”


    “……”龐偲聽兒子說這些豬頭話,有些氣悶,冷哼一聲,“你要是像小政這樣不爭氣,就算老爹不弄個兒子出來都把你趕走!”


    “老爹你真絕情!”龐資努努嘴,“衛伯伯那麽多兒子,三哥這個鬼樣子,還不是好好留著?”


    “你說誰鬼樣子?”衛政眼睛一瞪……


    照著老樣子,熱熱鬧鬧的吃飯過去,龐家三人陪著衛政開始搓麻將。對於他們來說,沒有本家幫助本家的說法,一上戰場就沒有父子夫妻,完全就是血拚到底。不過龐偲完全就是精明似鬼,龐資那腦袋平時不怎麽靈光,一到牌桌上就完全換了人一樣,衛政也不是省油的燈,倒是小晴輸的多點。


    師詩詩近也和自己院子的侍女玩牌,現卻是非常乖巧的站衛政身後替他按摩。


    “龐資,你就不會把位子讓出來,讓詩詩姑娘玩幾把麽?”小晴擺出女主人樣,當著她公公的麵朝著龐資河東獅吼。


    還不等龐資迴答,師詩詩連忙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不怎麽會,旁邊看著服侍公子就好了。”


    衛政舒服得要命,這時才想起身後有個美女勞苦呢,不由大感歉意。扭頭過來,望著師詩詩道,“詩詩,你來玩玩,我旁邊看著就好。”


    師詩詩還想推辭一下,可是衛政已經站起身子把她摁了椅子上,自己招手換來侍女搬來椅子坐一旁,拿著果品啃了起來。師詩詩耐不住他,隻好小心翼翼的開始搓牌摸牌起來。開始似乎還有點生澀,衛政著她的耳根子告訴她怎麽算牌,輸了不少。可是越到後麵衛政越是看的驚奇,師詩詩的進步速未免太快了,從開始的生澀,一直輸,到現竟然基本上都贏了,龐偲和龐資那兩父子都有頂不住的趨勢。


    “詩詩姑娘的手段很厲害呢,手握著筒都不放給我。”龐偲那老狐狸嗬嗬一笑,他非常意外,開始師詩詩能夠勉強頂住,多的是衛政的功勞,可是現衛政像是已經一邊,睡著了。師詩詩聽到長輩這樣說話,臉一紅,也覺得自己似乎太不給這些貴人麵子,心正要定計,卻聽衛政哈哈一笑,“叔叔你這做法未免太不厚道,借著身份給我家詩詩壓力麽?”


    “不管哪裏,都要把能用的優勢充分利用起來,這種道理小政你不會不懂?”


    衛政得意的搖搖手,“得了,上了牌桌,誰管你是什麽身份啊?陛下經常還威脅我讓我輸給他,還不是照樣殺的他一敗塗地!能贏錢才是硬道理。”


    師詩詩聽他二人說話,自然是明白兩人的意思,心合計了一下,便開始有贏有輸起來。幾人都知道師詩詩有點刻意為之,也不點破,隻是笑衛政撿了個寶貝迴家,還要放到龐家來顯擺,這做法太不厚道了。


    師詩詩不解他們的意思,打牌還是有些束手束腳。


    “詩詩,這打牌不能有雜念的,你就算讓了這幾個人,他們也不定會感激你,畢竟到了這個場子上就隻需要看到利益就可以了。”衛政開始把自己的無恥理論灌輸給師詩詩,師詩詩默默點點頭。


    讓師詩詩打牌隻是意外,師詩詩牌桌上展現出來的計算能力加是個意外。衛政看著那絕美羞怯的麵容,如同看著世界上好珍貴的寶物一般——這個看似尋常,出身低微的女子,注定會成為自己道路上的一大助力!


    這世界上每個人所展現的價值都與他的潛力不一樣,衛政看到師詩詩今日的表現,才弄明白這個道理,他邪惡的想著紫凝是不是也有某些很厲害的特長呢?林冰自己還有什麽沒有開出來呢?真是糾結啊,種馬也是一種罪過,自己畢竟對他們的關心還是分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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