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觀論辯終究是以學生們的束手無策和無可奈何而畫下句點。


    正如同老道師的行為那般,是蠻不講理也是處處在理。


    在這實力為尊的修行者世界,何曾見過尋常百姓與修行者六字門中人論過禮了?


    不是他們不願,而是無處說理。


    老道師就是在告訴這些初出茅廬的學生們這個道理,實力為尊的道理,誰的拳頭硬誰就是道理的道理。


    這就是菩提書院的道理。


    這個道理從他許多年以前進入書院忘情川之後便是懂得。所以在三十六字蓮生訣和通五字門道之間他選擇了後者,他不知道蓮生訣能夠將自己帶到哪種境界,可通五字門一定能夠讓在傲然立於五字門道而不敗。


    所以他才有資格以一人之力獨當道觀裏學生們五字門道的道師之位。


    多少年以來,不可撼動!


    ……


    在這個冬天,無塵道觀裏的學生們不管願意與否,終歸都是接受了真正的地獄修行訓練。那代表著五字門的高塔,就是鑄就他們不畏嚴寒的地方。


    而相比於無塵道觀裏暗黑修行來說,一直光明的菩提書院外院,今年秋季新入學的新生們也同樣沒有懈怠。


    他們在書院外院裏接受最完整最係統的學習。他們生活的地方是安靜而又優雅的紅樓區,他們學習修行的地方是五字門道充滿著書香氣息的課堂,他們實踐的地方擁有著永不缺乏的資源。


    他們由五字門道那些資深而又境界莫測的道師親自傳授經驗。他們就像是天之驕子一樣,在外院裏被供著養著。


    每天除了固定的時間修煉學習之外,還有許多課外活動。


    可以順著湖邊觀賞魚鴛任涼風拂麵,可以漫步桃林細嗅花香任花飛滿天,可以方亭小聚一盞清茶鬥黑白棋道,可以高談闊論指星比月恰同學少年。


    兩難山那場考核之後,同一屆進入菩提書院的新生們在勝負之間無疑迎來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命運。


    與無塵道觀裏那些受盡虐待圖謀反抗最後不得不打掉牙和血吞自食其果的學生們相比,菩提書院外院裏勝利的新生們過的簡直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


    無塵道觀就是一處地獄,菩提書院就是一處天堂。


    地獄裏的學生飽受這煉獄之苦,他們所想所盼的就是天堂裏書院的生活。


    不過菩提書院外院裏那些享受著天堂般生活的學生們也並沒有安怡的以至於忘卻了最初的初衷。


    他們知道自己為何千辛萬苦而來到菩提書院求學。


    他們也知道能夠擁有眼下的資源與待遇,全都是來自於兩難山的那場考核。


    手足同窗之間互相殘殺的考核。


    他們是勝利者一方。


    卻沒有炫耀的心情。


    他們也在很努力很努力的學習修行。


    他們親手淘汰了自己最要好的手足同窗,他們必須要帶著那些離開書院的手足們的一份努力一起修行。


    這是勝利者與失敗者之間的承諾。


    “這次不管誰留下誰離開,留下的那個人都要帶著離開的那一份努力,在書院裏完成雙倍努力的修行。”


    想起兩難山裏最後那一場考核時李星雲說的這番話,江滿樓的心情就有些沉悶。因為他親手埋葬了一個比他更需要接受書院完整係統修行學習的手足的夢想。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


    紅樓區江滿樓住宿的房間裏燈火通明。


    和其他學生相比,他的住宿條件確實是有些特殊的。


    他擁有著專門的院落,獨屬於他一個人的院落。


    至於怎麽獲得這個特殊待遇的,君澤玉他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和江滿樓家裏那堆疊如山的銀兩有關。


    “那個書呆子不會迴了星雲州了吧?”


    寒冬飄雪的夜晚,學子們也無法入睡。


    江滿樓覺得冷清便是叫了君澤玉等人過來小聚,在那敞開的門裏,正堂中幾人圍爐席地而坐,江滿樓好像突然間想起了什麽一驚一乍的說道。


    君澤玉等人看著他,苦笑著沒有說話。


    這麽長時間的朝夕相處,他們也漸漸地了解江滿樓這個紈絝大少的性格脾氣,看起來是不著邊際、不務正業、驕縱跋扈、牙尖嘴利,可實際上卻是極其重情義的人。


    隻不過尋常都隱藏在他那光鮮華麗的外表下而已。


    “離落那個家夥是不是死性不改依舊整天抱著劍裝冷,還有月三人那個總覺得自己把名額讓出來給自己兄弟的行為很高尚的家夥……”


    “沈天心我就不需要擔心了,來自帝王盟十三王族又在地玄榜排名十五,怎麽著也有個去處吧?”


    “蘇小凡那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山下城中天香居裏竟然沒有。”


    也不知是否是醉了的江滿樓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黑夜裏的小院落飄著大雪,四周寂靜地沒有一點兒聲音,隻有他的聲音飄蕩在深夜裏,然後被大雪掩埋。


    “君大哥,你不是算無遺策麽,要不然你算一算他們現在都在幹什麽?”月相期一雙俊美的眸子看著君澤玉說道。


    “算無遺策那是家師,我隻不過比較擅長出點子而已。”君澤玉笑道。


    “那你出個點子給我,告訴我如何才能知道他們的下落?”江滿樓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


    “這個方法,還真有。”君澤玉故作賣關子說道。


    重陽略感詫異的抬起了頭。


    南希寒也是看著君澤玉。


    江滿樓一開始還是不以為然的樣子,不過看到君澤玉臉上謎一般的笑容,他覺得對方不像是在開玩笑。


    “什麽方法?”江滿樓迫切的問道。


    “什麽方法?不應該是你最擅長的方法麽?”君澤玉反問說道。


    “我最擅長的?”江滿樓自問。


    “花錢?”江滿樓不確定的說道。


    “就是花錢!我雖然不知道他們的下落,可天機閣知道啊……”君澤玉點到即止說道。


    江滿樓恍然大悟。


    然後傻嗬嗬的笑了起來。


    的確,他最擅長的就是消費。


    他很有錢,他也很愛買東西。


    從天機閣裏獲取情報這種事情他不是沒幹過。


    所以他趕緊穿上了靴子,摸了把傘,披上了裘衣。


    “這麽晚了,你還出去?”南希寒說道。


    “我等不及了,現在就下山去城裏找姑姑幫忙。”江滿樓撐開傘走了。


    “你就這麽走了,我們怎麽辦?”君澤玉苦笑道。


    “趕緊都迴去吧,下著這麽大的雪不在屋裏暖床還到處串門子,也真是……”江滿樓迴過頭抱怨說道,“對了,臨走的時候別忘了幫我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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