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一片混亂。


    隻穿著裏衣的青年像是得了失心瘋似的亂衝亂打,口中不斷的唿喊著一些難以辨明的語句。


    屋內燈光的照耀下,青年枯瘦的臉上掛著厚重的黑眼圈,瞪著無神的雙眼。


    一個中年男人抱著他的腰,口中喚著“周殷”,試圖讓他平靜下來,一旁手裏拿著麻繩的和尚腳步跨出去又收迴來,生怕自己靠上去受到波及。


    陸靖跨過門檻,看了眼屋內的情況,挑了挑眉,先是抬手撥開身前的和尚,旋即踏前一步摁住周殷的肩膀,看向後者的父親問道,


    “方便讓一下嗎?”


    抬頭望著眼前這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年輕人,周殷的父親見自己的兒子似乎不再掙紮,下意識的鬆了手,後撤幾步讓開位置。


    陸靖深吸一口氣,調動渾身氣血,狂暴的氣勢升騰而起,幾乎是同一時間,周殷身上便有幾縷青灰色氣霧溢出,緊接著於燈光下消散殆盡。


    空著的左手從腰間摸出剛從書包裏取出來的藥瓶,陸靖給周殷喂了一顆之前徐柏九給的療傷丹藥,能夠提供給修行者的丹藥在普通人身上自是效果拔群。


    周殷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而此時陸靖的目光卻已經越過他,看向前方不遠的床鋪。


    拾妖蟲正趴在床鋪當間,背部的橙紅紋路閃爍不定。


    “醃臢妖物,竟敢在此作祟!”


    將周殷推向他的父親,陸靖縱身躍至床前,抬手便是一拳轟碎床板。


    右臂落下的瞬間化拳為爪,直接擒住了床鋪底下正想逃跑的妖怪,猛地向上一提,竟是拽出一隻尋常家貓大小的黃鼠狼!


    房間內外的眾人看到這一幕,紛紛驚唿出聲。


    陡然被擒的黃鼠狼本能的翹起尾巴想要釋放臭氣逃生,可它顯然找錯了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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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收緊,陸靖的右臂以極快的速度向前一突,隻聽得“哢噠~”聲響起,黃鼠狼便像是被抽了脊柱般直接癱軟下去。


    這種尚未激發血脈,連半妖都不算的妖怪,撞上陸靖這種專業獵妖師,跟碰見閻王差不了多少。


    生死全在陸靖一念之間。


    剛才在院子裏,拾妖蟲便嗅到了妖氣,陸靖在救周殷的時候順利完成定位,剩下的事情就簡單了。


    等到陸靖提著黃鼠狼轉身,屋內外的眾人仍沉浸在峰迴路轉的情況之中。


    “雖然你兒子的問題基本解決了,但看他的模樣,應該已經有兩三天沒正經吃過東西,最好趕緊端碗小米粥過來,讓他緩一緩。”


    開口提醒了一句,為了給他們留足反應時間,陸靖主動離開房間,屋內頓時就是一陣手忙腳亂。


    “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大的黃鼠狼。”


    見陸靖提著黃鼠狼的屍體出來,近段時間從前者口中聽過不少怪談的鄭梓慧倒也不怕,打量了幾眼,不免有些驚訝的問道,


    “就是它把周殷變成那副模樣的?”


    “是,但不完全是。”


    將黃鼠狼的屍體扔到地上,陸靖蹲下身,手指撥弄著它的頭顱,


    “額前不見白紋,耳廓內僅有一小搓褐色鬃毛,這隻黃鼠狼體型雖大,但很大程度上應該是因為生活在城市內,夥食不錯,而不是自身妖力所致......”


    “聽不懂。”


    鄭梓慧相當實誠的應聲道。


    “這隻黃鼠狼雖然成了妖怪,但也隻是最底層的那一類,頂多就是掠奪一部分周殷的精氣,讓他頭暈體虛,可周殷的情況你剛才也看到了,魂不守舍,精氣神流失極為嚴重。”


    看了眼屋內還在正手忙腳亂的把周殷往一張藤椅上放的眾人,陸靖沉聲說道,


    “造成周殷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肯定還有其他的原因,隻是拾妖蟲沒了動靜,說明院落內沒有其他的妖怪存在,這就有些麻煩了......希望待會兒能從他口中問出些線索。”


    做為一名獵妖師,既然撞見妖物殘害無辜百姓,陸靖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這是職業操守!


    鄭梓慧抱著自己的書包站在陸靖身邊,她哪裏能想到一次家訪居然能碰見這種事情。


    隻不過想到這是第二次近距離見陸靖捉妖,表情緊張中又帶著些許興奮。


    兩人在外邊等了會兒,周殷的父親在安頓好自己的兒子後立刻又走了出來,到陸靖身前,雙腿往前一曲便要下跪,隻不過被後者半道攔下了。


    “我們是周殷的同學,幫個小忙而已,沒必要行此大禮,而且事情還沒有結束呢。”


    先將人扶起來,陸靖開口解釋道。


    “這位......這位仙人,難道黃鼠狼不是害我兒子的妖怪?”


    剛從驚慌失措的狀態中迴過神來的周殷父親瞥了眼地上的黃鼠狼屍體,心有餘悸的同時聽到陸靖的言語,頓時瞪大了雙眼,忙不迭的追問道,


    “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兒子,他是我們周家的獨苗,多少錢都可以!”


    “放心,既然我在這,今天肯定得把事情解決再迴去,你兒子好像醒了,我得問他幾個問題。”


    陸靖注意到周殷已經在躺椅上喝粥,也沒打算多等,麻煩事越早解決越好,省的夜長夢多。


    帶著鄭梓慧重新走進屋內,剛從自己母親那兒了解過情況的周殷看到兩人便掙紮著想要起身,隻不過被陸靖抬手製止。


    “咱們長話短說,剛才我檢查過那頭黃鼠狼,它不可能把你害到這種程度。”


    陸靖站在躺椅旁邊,為了確保周殷能夠聽清自己說的話,刻意放緩語速,


    “你肯定接觸過別的東西,仔細想想,你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身體不對勁,在那之前接觸過什麽,不單是活物,還可能是某件物品,骨頭,皮毛,器具之類的東西,有沒有印象?”


    這些年跟著老爺子處理過不少事件,陸靖見過太多因為無心之失而惹上麻煩的人。


    許多人甚至於直到大難臨頭也想不到引來災禍的根源是什麽,這時候就需要他們幫忙引導,迴憶。


    “大概,三天......不,五天前,我就覺得身體有些發虛,晚上做噩夢,起初隻當是考上童生試後喝酒喝的有些多,後來症狀越來越嚴重,整個人都開始發昏......”


    事關自己的生死,周殷也顧不得饑腸轆轆的肚子,努力迴想著,忽地像是想到什麽,開口說道,


    “對了,那天喝過酒之後,我跟幾個朋友逛了城西的夜市,想要淘一件玉器慶祝......對了,我最後買了一塊青魚玉佩,那天迴來後就收在床頭的木匣子裏。”


    陸靖點了點頭,果斷起身走向已經半塌的床鋪。


    隻是還沒等他找到木櫃,視線卻是先一步被床鋪底下的隱約顯露出來的一抹青光所吸引,那兒正是黃鼠狼之前躲藏的地方。


    將手伸進剛才砸出來的缺口處,很快便在底下摸到了一件物品。


    取出後置於燈光下,正是一枚銀元大小的青魚玉佩!


    “怎麽可能,我記得玉佩被我放到木匣裏了。”


    周殷看到出現在陸靖手中的玉佩,滿臉的錯愕。


    “這可不是尋常玉佩......”


    陸靖摩挲著玉佩,陰冷的觸感讓他立刻意識到這塊玉佩有問題,將其拿到麵前仔細觀察。


    玉佩本身的材質並無異樣,也沒有被人施加詛咒的痕跡。


    聯想到之前周殷展現出來的狀態,陸靖卸下書包,取出下山虎切開左手拇指。


    往玉佩表麵滴下自己的血。


    霎時間,房間內的眾人均聽見一聲尖銳的嘶鳴憑空響起。


    陸靖手中的玉佩竟是騰起大量青灰色的氣霧!


    果然如此。


    陸靖推測玉佩大概率是墓葬品,墓主隨身攜帶的那種,其內部機緣巧合下封存了一縷墓主殘魂,這才會本能的薅奪生人的精氣神,想要借此補足自身。


    至於剛才的變化,則是因為如今的陸靖身體氣血旺盛的程度絲毫不亞於赤肉境修行者,尋常陰物沾染上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這也是他輕鬆驅散周殷體內的陰氣的主要原因。


    隻是發現問題根源的陸靖臉上卻沒有多少輕鬆神情,正相反,他越發覺得不對勁。


    黃鼠狼和玉佩這兩個存在單獨拎出來都很正常,以往陸靖不是沒碰見過類似的情況。


    問題在於黃鼠狼和玉佩都出現在床底下,陸靖基本可以確定的是自己抓住黃鼠狼的時候,它絕對在嚐試轉移或者幹脆就是保護玉佩。


    換句話說,這頭黃鼠狼有意識的將玉佩從木匣中轉移出來,而它本身的階位注定了這家夥根本不可能吸取玉佩中積存的來自周殷的精氣神。


    青魚玉佩上沒有任何妖氣就是最好的證明。


    再說了,真要是想害周殷,它直接動手就是了,吃飽了撐的非得借一塊玉佩?


    更別提這玉佩內還封存著殘魂,這種器物絕不可能隨意出現在古董店內,除非開店的掌櫃嫌自己生活過的太好,想要進衙門大牢裏坐坐。


    一念即此,陸靖不由得蹙緊眉頭。


    這或許不是意外......


    等等。


    玉佩上沒有妖氣?


    按說黃鼠狼哪怕隻是接觸玉佩一段時間,上邊就應該會留下能夠讓拾妖蟲偵測到的妖氣。


    這也就是說,這頭黃鼠狼很可能也是剛來的。


    它來取已經攝取足夠多的精氣神,快要將周殷逼死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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