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業有專攻。


    從中古紀元以來,法術就已經有了穩定傳承。


    經過了幾個紀元數百萬年傳承,法術體係已經變得異常龐大複雜。


    就是九階強者,最多也隻能專精一門,在專精的基礎上兼修其他法門。所謂的兼容並蓄,也必然是有主次之分。絕無可能貫通萬法。


    哪怕是傳說中的神王佛祖,亦是如此。


    到了這個紀元,造化金書對天地萬法進行有序劃分,修者要獲得造化金符種子才能擁有相應層次力量,對於修者的束縛也達到了頂點。


    這個紀元的九階強者,需要身與道合才能獲得九階力量,肉身和神魂反過來又被大道法則束縛,各方麵都受到了極大限製,尤其是在修行層麵。


    原天英雖然不斷轉生重來,以換取生機活力。


    她每次轉生都會損失部分修為,甚至是部分記憶。也正是這樣不斷洗練,讓她神魂本源愈發純粹堅凝,愈發強大高妙。


    高賢的確厲害,擁有著遠遠超乎八階層次的力量,甚至足以和道無極分身媲美。


    但是,修為強大和神魂強大是兩迴事。


    哪怕高賢神魂也很強大,他的力量根基卻是劍修和五行法術,會涉及到神魂層麵,卻不可能在神魂層麵有多精深造詣。


    天魔策專攻神魂攻伐之法,她又有他化自在天王書,又在天魔宮內,甚至可以祈禱連接他化自在大天王。


    還有一點,她看過高賢寫的各種著作,包括最著名的《天地陰陽交歡大樂賦》。


    此法由形到神,把陰陽雙修寫的很透徹明白。不過,層次算不上多高。哪怕高賢得了九天素女經,和天魔策相比也差之甚遠。


    原天英權衡利弊,自覺能和高賢一戰!


    若真能在高賢神魂深處種下心魔種子,不說完全操控高賢,至少能讓高賢對她言聽計從。


    那時候,九洲就真成了她的後花園!


    原天英並不喜歡冒險,隻是被高賢逼到這裏,她除了應戰再沒別的選擇。


    要是和高賢動手,她隻怕接不住高賢一劍。隻有在神魂層麵的攻伐,她才有贏的機會……


    “蒙神君看重,我雖不才卻也不敢推辭。”


    原天英對高賢嫣然一笑伸手示意:“神君、請。”


    高賢也是一笑:“道友真是爽快。”


    他頓了下又道:“天魔秘法傳承悠久,玄妙絕倫。還請道友手下留情……”


    原天英沒說話,高賢強逼著她要雙修,這會說什麽手下留情,太虛偽了!她心裏也憋著口氣。


    她堂堂八階天尊,還沒受過這樣的氣。從來都是她操控人心玩弄別人,還是第一次被人霸王硬上弓。


    這次必要給高賢一個厲害。


    兩位八階天尊各自催發神識連接,原天英沒有抵抗,高賢神識就順利進入原天英識海,和她陽神連接。


    雙方就此建立了一條穩定神識通道……


    這等陰陽雙修並不是普通男女交歡,而是雙方以陽神交匯,直指神魂本源。


    到了最後,其實是雙方性靈之光互相映射閃耀,激發性靈的先天之妙。


    任何智慧生靈的性靈之光都是先天而生,隨著後天不斷成長,這一點先天靈性才會逐漸消失。


    隻有經曆了死亡,所有後天而來的一切都隨之消散,就剩下一點最純粹先天靈性轉世重生。


    這也是修者轉世重生的根本。


    正因為如此,每個修者的先天靈性的狀態都不一樣。能不能轉世重生都存在巨大不確定性。


    高賢以前雙修講求形神雙合,即在形神都達到陰陽和諧圓滿,這是雙修之法中極高的境界。


    到了天階層次,高賢已經很少和人雙修。所謂雙修,也是為了輔助七娘她們修行。


    他看了九天素女經,也沒能有什麽收獲。就是因為缺乏同階層次修者雙修。


    高賢對此也沒太在意,雙修之法雖然有用,相比於人道靈光加點卻差的太多了。沒有雙修對他也沒什麽影響。


    直到和道無極一戰,高賢看到了九階層次無極陰陽變化,卻限於自身層次難以理解,他這才想到了這條捷徑。


    雙方陽神連接,高賢就看到了年輕的周玉玲,一個恍惚,他發現已經迴到了飛馬集,迴到了周玉玲那間狹小卻幹淨的閨房。


    這會的周玉玲才二十出頭,她還沒有經曆過殘酷又複雜的戰鬥,整個人都是青春洋溢,狡黠靈動中又透出一股純真。


    高賢永遠記得周玉玲送給他的六陽符。那會沒有展現出任何才能天賦,也沒有錢財,周玉玲對他的愛是那麽純真純粹。


    再次迴到故地,看到嬌俏靈動的周玉玲,高賢明知是幻境也不免心生歡喜。


    他這一輩子也隻對玉玲、秋水心懷愧疚,他從不和別人說,在心裏卻一直難以釋懷。


    “賢哥,我好想你……”周玉玲看到高賢顯得異常歡喜,她快步過來抱住高賢,俏臉上都是笑容,明眸裏卻已經滿是激動淚水,說話也帶著幾分柔弱哭腔,愈發讓高賢心中憐惜。


    “玉玲,我也很想你……”高賢抱著周玉玲柔聲說道。


    原天英催發天魔秘術,窺見了高賢心靈層麵露出的空隙,她不禁一喜,毫不猶豫分化神識沿著空隙直入高賢心靈。


    所謂心靈,實際是修者性靈之光顯化出的一部分,主要負責掌控修者情緒,其實也就是神魂一部分。


    普通修者自然無從區分其中差別,隻有原天英這樣專修天魔秘法的強者,才能把修者神魂分出一個個層次。


    高賢形神圓滿,哪怕神識層麵建立聯係,她也無法進入高賢神魂深處。


    這會高賢心靈層麵情緒變化劇烈,也就打破了神魂的圓滿露出破綻,讓她看到了直入高賢神魂深處的機會。


    原天英也考慮到這可能是高賢布下的陷阱,但是,她對天魔秘法很有自信。高賢都敞開神魂了,她有什麽可怕的……


    雙方神魂交纏在一起,陰陽交融,就像太極一般組成漩渦,自然生出種種變化……


    很快原天英就感覺到了不對,她雖然竭力控製高賢神魂,通過種種秘術催發情絲如線深入高賢神魂深處,卻被高賢神魂牽引著墜入陰陽流轉漩渦。


    如此糾纏下去,原天英感覺自己神魂都要被高賢抽空了。這可不是什麽錯覺,而是神魂層麵真實的變化,是她性靈之光在逐漸黯淡……????感受到了不妙,原天英立即催發他化自在天王書,通過神器和天魔宮共鳴,她心中默誦他化自在大天王神名。


    他化自在大天王並是每一次都會迴應,一般來說,十次倒是有九次不會做出任何迴應。


    就算是迴應,也不同於人和人之間的交流,而是一種異常宏大神識從上方落下,表達一些很模糊的意思。


    這一次他化自在大天王卻迴應的非常快,幾乎是瞬息間就和原天英建立了聯係,跟著他化自在大天王龐大渾濁神識如天河般傾瀉而下。


    原天英又驚又喜,大天王來的這麽快!隻是這位天魔大王匯聚的七情六欲渾濁如泥激蕩如潮,讓她神魂都承受了巨大衝擊。


    好在天魔大王對她並不在意,隻是借用她為跳板直撲高賢。


    高賢也感受到了天魔大王渾濁強大的力量,他反而有些驚喜,心裏暗叫一聲來的好!


    實話實說,原天英的神魂秘法雖高,和他的差距卻很大很大。原天英的力量層次太低,無法真正激發他性靈之光。


    他不斷抽取原天英神魂力量,就是讓原天英找幫手。


    天魔宗的傳承院子他化自在天魔,這裏麵的門道就很多了,也沒人能說得清他化自在天有幾位魔主。


    通常都會統稱為他化自在大天王,不會做細致區分。高賢雖是八階天尊,也知道一些他化自在天的秘密,對具體情況卻也並不清楚,他也認不出來的是哪位天魔王。


    不過,這也不重要。


    不論是哪位天魔王,隻要一縷神識降臨此界就要被造化金書限製。最多是憑著造原天英的造化金符種子催發威能。


    同樣的八階法力,在天魔王催發出來卻要勝過原天英百倍。並不是力量上限高,而是變化更多,尤其是把法力層次進行了極大拓寬。


    原天英本來以情絲深入高賢神魂,卻怎麽也無法動搖高賢神魂,反而被高賢借用情絲連接不斷汲取原天英神魂力量。


    天魔王的神識落下,高賢神魂就被重重渾濁黑氣包裹,他的七情六欲隨之分化出種種魔王神相,從四麵八方攻殺他神魂。


    這些魔王神相仔細看來,又能隱隱看出是他記憶中的眾多故人,玉玲,秋水,如電,李飛凰,蕭靈琴等等……


    高賢麵對這些故人所化魔王神相,心裏也不免生出幾分悵然。


    他很清楚,這些都是他的心魔。所以才會被天魔王借用其形象,以他自身七情六欲為力量,滋養這些心魔神相不斷壯大。


    “賢哥,你為什麽不來找我”周玉玲柔聲問道,嬌俏臉上滿是淒楚可憐。


    “我已轉世重生,為何不見高兄來接引我……”白衣佩劍的雲秋水厲聲質問。


    “七娘、清玄她們都能渡劫,偏偏我不能,都是師兄待我太薄……”李飛凰明豔臉上滿是幽怨。


    “師兄神通無盡,如何讓我落個的形神俱滅,我不想死啊師兄……”光頭的如電微微搖頭,臉上滿是不舍之色。


    “師兄,我死的好冤……”


    美豔嫵媚的蕭靈琴一臉戾氣,“師兄為什麽不來幫我!”


    ……


    高賢麵對眾多故人的責問嗬斥,一時也是無言以對。他自有千百種理由解釋,隻是麵對故人,這些理由卻是無比蒼白。


    他知道這是幻象,更知道是他心裏放不下有了執念,才會為天魔王趁虛而入。


    但他真的無法放下,這些故人是他的人生經曆,是他生命的見證。沒有了這些故人,他就沒有了過去。


    一個人除了天生的性情稟賦,智慧、能力其實大半是後天經曆塑造的。


    沒有了過去,意味著否定自己。


    玉樞鏡內,高賢經過了一次考驗,這才能輕鬆斬斷三花,以自我性靈凝聚太上元光。


    天魔王顯然比玉樞鏡厲害多了,把他深藏心底種種負麵執念都挖掘出來,催化成魔王神相攻伐他神魂。


    正是以他的矛攻他的盾,不論成敗,都是他承受代價。


    一個個魔王神相周身黑氣四溢,蒸騰黑氣如海,已經把高賢神魂重重淹沒。


    高賢明淨如琉璃神魂,也在不知不覺中染上一個個黑點,再沒了之前的明淨。


    原天英雖然力量都被天魔王操控,她意識卻非常清醒,看到高賢被大天王秘術禁製了神魂,她不由一陣狂喜。


    真要能降伏高賢,絕對是能改變人界格局!甚至幫她渡過大劫,成為新紀元之主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這時,原天英卻聽到了高賢自語:“有正則有反,有光則有影,種種執念都由我本心而起,是我心的反麵倒影,正反相對,光影俱全,才是完滿本心……”


    高賢並不是突然覺悟了道理,而是在天魔王變化中看到了轉化執念的種種變化,感受到其中蘊藏強大威能。


    他以前都是壓製執念,避免影響明淨圓滿心神。


    這會受到天魔王啟發,他意識到負麵執念也是龐大力量,和他現在心神力量結合,一正一反,一陽一陰,這就是太極……


    知道道理不難,難的是如何如何去實施道理。


    天魔王的降臨,給高賢指明了道路,讓他突破了自身瓶頸。


    高賢明淨神魂化作一團金光,投入一道道魔王神相所化黑氣中心。


    光暗交錯,旋轉間變成了一個漩渦,自然組成太極圖……


    身在其中的原天英,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身不由己被漩渦帶動,在高賢神魂引領下不斷旋轉融合。


    玄之又玄,渺茫若虛……陰陽流轉間一切似乎有所規矩,又似乎無所限製。


    原天英失去了思考能力,神魂處在一種空明若無的狀態,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神魂一震猛然清醒過來。


    原天英睜開眸子,就看到對麵的高賢麵帶溫和微笑,他氣息清清如水,郎朗如月,明亮如星的眸子卻是一片寧靜悠遠,有種無可形容的味道。


    她也不知怎麽的,呆呆看著高賢都不知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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