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汙穢,神識越是靈動,越容易被穢氣汙染。沒有必要的話高賢都會收斂氣機,把六感保持在一個非常低的狀態。


    高賢也是直到了水家門前,才察覺到不對勁。再用鑒花靈鏡打量,才發現水家已經換了主人。


    顯然水家是出了大事,不然的話,怎麽都不該把祖宅讓給別人。


    他帶著水明霞天南地北到處遊曆,很少和水家聯係。主要是凡間的通信方式非常落後,他們可以通過驛站給水家傳書,水家卻很難聯係到他們。


    高賢帶著水明霞離開水家,其實也是為了水家好。不然一個邪祟沒能製住,水家就全完了。


    至於佩戴驅邪靈符,那也不適合。強大靈符反而會把邪祟吸引過來。就好像火光會吸引蚊蟲一樣。


    他用的神通越強,水家要承受的因果就越大。


    總而言之,凡人和他們這些強大修者待在一起絕不是好事。最好的辦法,就是順其自然。再者,他是來教徒弟的,又不是來找祖宗的。


    對於水家他也給了一些延年益壽的藥物。反正隻有水家虧欠他,他可不欠水家。


    現在看來,水家卻是遭了大劫。高賢見過太多生死,雲在天這般元嬰真君都是說死就死,更別說一介凡人。


    生死無常,旦夕禍福,人生本就是如此。


    這個方家,卻未必和水家有什麽直接幹係。


    高賢隻希望徒弟能冷靜一些,把事情問清楚,再做決定。


    十七歲的水明霞,身材修長,穿著青色道袍,腰佩雲水劍,頭上梳著道髻。她長的長眉大眼,非常有英氣,皮膚瑩潤如玉。


    她身上沒有任何女子的柔弱氣息,站在那氣質從容平和看著就像是位特別英俊少年道士。


    跟著高賢在江湖曆練五年,水明霞經曆了眾多磨礪,殺過人,斬過妖,破過邪祟,救過人。


    這樣複雜的經曆,讓她早已經成長起來,是一個有著豐富經驗的劍客。


    水明霞深吸了口氣很快鎮定下來,如果隻是她一個人,這會可能會憤怒悲傷,甚至惶然失措。但是,她有老師在身邊,還有永清師姐。


    “老師,我知道怎麽做。”


    高賢點點頭:“去吧。”


    水明霞上前輕拍門環,正值初春四月,門房所在倒座房一片陰冷,老門房正待在院子曬太陽。


    聽到有人叫門,老門房不耐煩應了一聲:“來了。”


    老門房趿拉著布鞋慢吞吞打開側門,他瞥了眼門前三人,本來還很不在意,這會看到三人都是道士而且各個器宇不凡,老頭也是一驚。


    魏國從皇帝到底層,很多人都信奉玄明教。看到道士,不管怎麽樣都要先敬重三分。


    “三位道長,不知有什麽事?”


    老頭像模像樣的打了個稽首,十分客氣的問了一句。


    水明霞柔聲說道:“老人家,我問件事情。此家原本的主人水家去哪了?”


    “水家啊,這家人都被京城來的大內侍衛帶走了。”


    老頭說著壓低聲音神神秘秘說道:“據說牽扯到謀逆大案,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那個水老爺看著倒是個安分的人,沒想到這麽大膽子……”


    “原來如此,多謝老人家。”


    水明霞聽到這裏心裏一涼,她自然知道所謂大內侍衛不可能跑到這麽遠抓人,隻有京城的鐵衣衛才有督察百官的職權。


    她爹是個老實人,早年就知道官場危險,早早退下來。以她爹的性子,絕沒膽子參與所謂謀逆案件。


    也不知是惹到了什麽人,這才被牽連。更不知此事過去了多久,家裏人是死是活?


    老門房很挺熱情:“三位道長既然到了這裏還請進來喝杯熱茶。我家老爺非常信奉玉清大天尊,對道士最是尊重……”


    “謝謝。我們還有事,就不麻煩了。”


    水明霞很嫻熟的應對了幾句,老門房隻能有些遺憾的目送三位道人遠去。他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出色人物,心裏不免還有些為此可惜。


    高賢帶著水明霞、永真到了一家茶樓,落座後他對水明霞說道:“你先不要急。我先找人問問。”


    他頓了下又說道:“老皇帝去年才過世,新帝登基也不過半年,所謂謀逆,應該和新帝登基有關。”


    “這般計算下來,水家人也未必就死了。”


    謀逆可是重罪,正因為如此,肯定要正式過堂審訊,甚至要去大理寺。批準死刑,也需要走流程。


    不可能說今天定罪了,明天就斬首。正常來說,死刑都會在秋天執行。這還早著呢。


    高賢取出一張傳訊符屈指一彈,靈光閃耀間傳訊符已經化作流光飛逝遠去。


    凡間穢氣太重,通訊頗為麻煩。好在永清身上有強大法器,高賢憑著強大神識足以鎖定永清。


    這位在魏國算是小國師,地位崇高,問問應該就能弄清楚情況。


    這等交流對高賢來說並不費事,但是,神識橫跨幾千裏去聯係某個人,這樣動作太大了,遠遠超乎了凡間正常靈氣狀態。


    高賢才催發出神識,已經感應到虛空中有一道道強大惡意纏繞上來。


    隻是神識運轉,就吸引了諸多的邪祟汙穢。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一灘汙水之中,最好辦法就是閉住唿吸。


    他現在的舉動就相當於在化糞池裏張大嘴巴,很自然就會引來各種汙穢。


    要不是為了弟子,高賢也不會這麽折騰。他催發青華神光,無形青光閃過,不知有多少纏繞過來的邪祟當場化作飛灰。


    此舉固然換來了一時的清靜,其實卻在沾染了更多穢氣,種下了隱患。


    凡間就是如此,動用神通越多,就要承受越強大的反噬。


    水明霞在一旁瞪著大眼睛,她很少看到老師施法,對此也是充滿好奇。


    過了一會,一道靈光符從天而降落在高賢身前,靈光轉即化成一張金色靈符。


    想要遠距離傳遞訊息,也隻有通過高階靈符才行。


    永清收到高賢傳訊,他也不敢怠慢。


    他知道魏國新帝登基,隻是他並不關心這種事情。皇帝是國家中心,牽扯到億萬生靈。


    用佛門的話說,因果最重。


    永清待在魏國隻是為了給宗門搜集修者,對於誰當皇帝根本不在意。這等皇權鬥爭,永遠那麽肮髒狠毒,誰當都沒多大區別。


    有了高賢的話,永清才去主動詢問情況。他不知道水家出了什麽事,但是,水天成以前算是太子一係,隻是性子有點耿直,為太子所不喜,這才辭官不做。


    去年老皇帝突然病重,早就準備的三皇子不知怎麽就登基了,太子一係官員都受到嚴厲打擊。


    按理說不應該牽扯到辭官的水天成,卻不知怎麽的也把水天成一家都抓到京城。


    至於更具體的情況,永清就不知道了。


    高賢接過靈符神識一掃,已經知道了大概情況。他不由想到了九年前的姚青霖。這位走的時候可是帶著點怨氣。


    難道真是姚青霖?


    高賢微微搖頭,此事固然是由他施法引起,水天成卻不是不知道情況。他應該和姚青霖修複關係,畢竟隻是件小事。


    他把情況和水明霞說了一遍,他問道:“你打算怎麽辦?”


    水明霞神色堅決說道:“老師,我要去京城。若我父親他們還活著,我就盡力把他們救出來。若是他們死了,我就為他們報仇。”


    “京城高手如雲憑你的本事要救人報仇可有些難。”高賢正色說道。


    水明霞站起身走到高賢麵前屈膝跪拜,她深深叩首說道:“弟子深受師恩,未能有任何報答,實在是慚愧。隻是父母生我養我,我怎能坐視不理!


    “老師,請恕弟子放肆。不論如何,我都要去京城。”


    她知道老師神通無量,卻也知道人間汙穢,老師不喜歡管人間的閑事。十年相處,她很知道老師的性子。


    除了她之外,老師眼中再看不到任何一個凡人。她父母對她重要,對老師而言也不過是路人。她深受師恩都沒有任何迴報,豈能要求老師幫她做事,讓老師為她陷入凡間劫難。


    茶樓裏有一些客人喝茶閑聊,前麵還有個唱曲的少女。水明霞突然行此大禮,也引來了眾人注目。


    就是台上唱曲的少女,也不由的頓了一下。她一直在看著這位英俊絕倫的少年,她長這麽大都沒見過如此好看的人。


    看到對方鄭重其事跪拜叩頭,她不知怎麽的心裏就有些發酸難受。


    高賢輕輕扶起水明霞:“盡孝是人之常情,為師豈會怪你。”


    他說道:“此去京城路遠,為師送你一程。”


    高賢說著隨手一劃,一麵水鏡憑空浮現,水鏡上光影流轉變幻很快就出現了一座厚重威嚴的古城。


    通過水鏡,就能看到古城巨大城門,看到長街上川流不息的行人。隔著水鏡,甚至能聽到裏麵喧鬧繁雜的聲音,聽到京城人獨有的說話腔調……


    周圍的客人都能看到水鏡,他們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看著,這會就是唱曲的少女都不唱了,她也呆呆看著水鏡。


    水明霞雖然知道老師神通無量,見狀也是有些驚訝。她轉即醒過神來,她對老師用力點點頭扶劍走入水鏡。


    鏡麵上水光蕩漾,水明霞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水鏡之中,出現在川流的人群之中。


    周圍眾人見狀都不禁高聲驚唿……


    身在京城的水明霞,抬頭就看到遠方內城上兩個大字:玄武。


    水明霞又驚又喜,居然真的眨眼間就到了京城,老師果然厲害。


    “記得父親有個摯友名叫程萬裏,小時候兩家來往密切,還是要定娃娃親。程萬裏留在京城做官,這件事也就沒再提了……”


    水明霞現在很是老練,她決定先把事情問清楚。若是父親他們死了,她就殺個血流成河為父母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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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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