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屍斑
“該死的，又嚴重了！”蘇然煩惱的嘟囔了一句。</p>
蘇然每天起床的首要動作就是擼起袖子，低頭看著自己的左臂，愁眉不展。</p>
入目的是一條異於常人的手臂，整條胳膊相當的幹癟，仿佛整條手臂的血液都已經抽離出去，給蘇然的感覺就是這條胳臂完全就是靠筋肉扯連著，聳拉在那裏完全沒有力氣，仿佛空氣似的，完全沒有疼痛感和存在感，除了那不時散發的死氣。</p>
歎了口氣，蘇然又看向了屬於自己的左手。</p>
這，還叫手嗎？</p>
蘇然對比了一下他的雙手，一隻是血肉飽滿、靈活輕巧的右手，而另一隻則是幹癟地隻有皮包骨的手——不對，這還是稱之為骨爪差不多，一節節的骨節顯而易見，蘇然想要握一下都做不到。</p>
蘇然的眼中再一次的泛起了晶瑩。他仰起頭，用右手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眶，不經意的瞧了下自己的手心。</p>
“嘶！”蘇然倒吸一口涼氣：“屍斑！！！”</p>
老天，你這是要玩死我？？</p>
蘇然雙目怒睜，緊緊盯著手心安靜附著著的屍斑。</p>
“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他怔了許久，迴想起昨天醫院裏大夫那嚴肅而又沉重的話語：“漸凍人？不，你這個更嚴重，這是醫學史上罕之又罕的病例—‘漸屍僵’！唉，不可逆轉，無力迴天！迴家準備後事吧……”</p>
漸屍僵……</p>
屍斑，死人才有的東西。</p>
這次，蘇然的淚如泉水，嘩嘩的流了出來。都說男兒流血不流淚，隻是未到傷心處，而他這將死之人呢？還不配哭了嘛！</p>
隨即，蘇然哈哈大笑，笑聲中透著無盡的滄桑和不屈服！</p>
隻要他還喘著氣，生活就要繼續，蘇然抓起校服和手套，起床吃飯和上學，做一個同齡人應該做的事情，他要享受最後的生活，因為……</p>
他還活著。</p>
“媽！”蘇然從裏間蹬蹬蹬的跑了出來，“上學要晚了，飯做好了沒？”</p>
“來了來了！”蘇母從廚房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快速走了出來，連圍裙都來不及摘，如果仔細看的話，蘇母的眼圈紅紅的。</p>
“你這熊孩子，還是這麽冒失，都高三的人了，還是長不大。”蘇母溺愛的瞪了下自己的兒子，把菜放到桌子上“快吃吧快吃吧，別燙著嘴！”</p>
“嘿嘿，謝謝老媽！”蘇然三兩步跑到餐桌前，大快朵頤起來。“老媽，還是那麽好吃！我要多吃點，長得壯壯的，長大保護老媽！”說著身體側了側，擋住了那帶著手套聳拉著的左手。</p>
這一幕全被細心的蘇母看在了眼裏，她哽咽著對蘇然說：“真是娘的好兒子，娘…娘知足了，廚房還要收拾，我先去忙，多吃些…”</p>
蘇母說完急急轉身，奔向廚房，幾滴藏不住的淚水掉了下來。不一會，廚房中傳出了細微的嗚咽聲。</p>
“老媽，我上學去了！”蘇然低頭猛吞了幾口，竄出了門。</p>
剛出門口不遠，蘇然就急忙停了下來，雙腿因為急速運動而開始了劇烈的顫抖，他大力的喘息了幾口，緩了一會才慢慢往前走去。</p>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裝下去。”蘇然最不願意就是看到母親的悲傷，他往前挪著步子，迴頭落寞的看了下身後的家，深深的看了一眼。</p>
那漆黑眼珠中的深邃，怕是隻有將死之人才會出現吧。</p>
……</p>
天，還是那麽藍，朵朵白雲點綴其中，豔陽高照。</p>
“瞧，殘廢又上學了！”</p>
“還來上學，在家等死就行了，真是的！”</p>
“出來碰瓷的吧？都離這個廢物遠一點，當心別被賴上！”</p>
路上，蘇然低著頭急急趕路，同校的學生碰上了都免不了指點嘲笑一番。他也早已習慣。</p>
昌市第一實驗中學，高三五班。</p>
叮零零……</p>
“誰還在鬧！高三了都，一點紀律都沒有！”班主任李老師大踏步走了進來，眼睛撇了一下蘇然的座位，空的。他暗歎一口氣，“上課！”</p>
“報告！”蘇然喘著粗氣在上課聲中趕到了教室。</p>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教室頓時哄堂大笑，嘲笑之聲不絕於耳。</p>
“荒唐！！”李老師不怒自威，大喝一聲：“誰再笑出去罰站！同學們，都給蘇然同學鼓掌！他那認真學習的勁頭深值得我們學習和肯定！”</p>
李老師麵帶和藹溫柔的微笑，頷首道：“蘇然同學，入座！”</p>
被李老師保護著的感覺，真好。</p>
“是，老師！”蘇然大聲應道，一步步挪向了座位。</p>
同桌是一個胖胖的女同學，林雨靜。隻見她那長長的頭發紮成的馬尾辮束在胸前，又白又胖的小臉上，掛著一對醉人的小酒窩，細長的眉毛下閃著一對明亮的大眼睛，烏黑的眼珠直直的盯著蘇然，欣喜之意顯而易見。</p>
“蘇然，你來了！”林雨靜的臉龐紅紅的，“喏，模擬試題卷子！恭喜你，又是級部第一名！”</p>
林雨靜對他的好感蘇然知道，他隻能裝憨，因為感情這東西，他不配。</p>
待他坐下後，林雨靜悄悄在旁邊對蘇然說：“那蘑菇湯在你桌洞裏，下課後別忘了喝掉，這個…多喝點對你有好處的。”</p>
蘑菇湯又稱‘養神湯’，她不敢告訴蘇然實話，畢竟‘養神湯’的名氣太大了！</p>
‘養神湯’——千元一碗，日售十碗，概不加量！不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富貴榮華，十碗售完，敬請擇日再來——東省藥草堂！</p>
這些蘇然一概不知，他隻知道的是，這湯，林雨靜給他連續喝了一個月。就因為他第一次嚐過養神湯時說了一句話：“咦？這什麽湯？我精神好了許多！”</p>
“哈！謝了，雨靜！”每次一聽到蘑菇湯三個字，蘇然那漆黑的眼珠都會明亮許多，而這，恰巧是林雨靜最喜歡的地方。</p>
林雨靜撇了一眼，急忙的扭迴脖子假裝翻起了課本，從她那緊捏的拳頭上就可以看到，她那因為高興而激動的心情。</p>
“呦呦呦，小兩口打情罵俏了！”前排一臉上長麻子的高個男同學猛然迴過頭來，低聲的熱諷起來，“蘇殘廢，你tm是不是又沒洗澡？這啥味啊？怎麽頂的老子喘不動氣！”</p>
屍臭！蘇然緊皺眉頭，越來越嚴重了麽？</p>
“啪！”林雨靜一聽到蘇然的壞話，不幹了，隻見她杏目圓瞪，拿起書用力摔到桌子上，“王麻子，你罵誰呢！報告老師，王麻子在說蘇然壞話！”</p>
這還了得？蘇然可是班主任李老師的寶！全級部第一的寶貝啊！</p>
“王大壯，出去罰站！”李老師怒火衝天，黑板擦嘭的一下砸到了講台上。李老師的這一舉動讓打算煽風點火的全班男同學焉了下去。</p>
“你們給我等著！”王大壯惡狠狠的瞅了林雨靜和蘇然一眼，乖乖站起來到門外罰站去了。</p>
“蘇然同學，你要是覺得累就趴一會。”李老師露出了生平最和藹的微笑，輕聲的對蘇然關心道。剛走到門外的王大壯一聽這聲頓時崴了一下——這是一個老師嗎？</p>
“不用，老師，”蘇然站起來朗聲道：“我剛休息好了，正常上課就好。”</p>
“好好好，蘇同學坐下吧，哦，慢點坐，別累著。”李老師恨不得竄過來扶著。</p>
蘇然額頭上天雷滾滾，右手扶著課桌坐了下來，剛坐下，右手邊就塞過來一張小紙條。不用看，又是林雨靜的。這是他倆課上慣用的交流方式。</p>
“放學後老地方見，等我哦，有事。”娟秀的字體老是會讓蘇然不自覺多看幾次。</p>
蘇然微微一笑，作為一個青春期的小男生，他內心還是有那麽一絲絲抑製不住的渴望會有那麽點什麽的。但是，他明白，他不敢奢望，因為他可能，明天就什麽都不知道了。</p>
蘇然腦袋裏閃過了一個成語：煙消雲散。</p>
“該死的，又嚴重了！”蘇然煩惱的嘟囔了一句。</p>
蘇然每天起床的首要動作就是擼起袖子，低頭看著自己的左臂，愁眉不展。</p>
入目的是一條異於常人的手臂，整條胳膊相當的幹癟，仿佛整條手臂的血液都已經抽離出去，給蘇然的感覺就是這條胳臂完全就是靠筋肉扯連著，聳拉在那裏完全沒有力氣，仿佛空氣似的，完全沒有疼痛感和存在感，除了那不時散發的死氣。</p>
歎了口氣，蘇然又看向了屬於自己的左手。</p>
這，還叫手嗎？</p>
蘇然對比了一下他的雙手，一隻是血肉飽滿、靈活輕巧的右手，而另一隻則是幹癟地隻有皮包骨的手——不對，這還是稱之為骨爪差不多，一節節的骨節顯而易見，蘇然想要握一下都做不到。</p>
蘇然的眼中再一次的泛起了晶瑩。他仰起頭，用右手用力的擦了一下眼眶，不經意的瞧了下自己的手心。</p>
“嘶！”蘇然倒吸一口涼氣：“屍斑！！！”</p>
老天，你這是要玩死我？？</p>
蘇然雙目怒睜，緊緊盯著手心安靜附著著的屍斑。</p>
“嚴重到這種地步了嗎？”他怔了許久，迴想起昨天醫院裏大夫那嚴肅而又沉重的話語：“漸凍人？不，你這個更嚴重，這是醫學史上罕之又罕的病例—‘漸屍僵’！唉，不可逆轉，無力迴天！迴家準備後事吧……”</p>
漸屍僵……</p>
屍斑，死人才有的東西。</p>
這次，蘇然的淚如泉水，嘩嘩的流了出來。都說男兒流血不流淚，隻是未到傷心處，而他這將死之人呢？還不配哭了嘛！</p>
隨即，蘇然哈哈大笑，笑聲中透著無盡的滄桑和不屈服！</p>
隻要他還喘著氣，生活就要繼續，蘇然抓起校服和手套，起床吃飯和上學，做一個同齡人應該做的事情，他要享受最後的生活，因為……</p>
他還活著。</p>
“媽！”蘇然從裏間蹬蹬蹬的跑了出來，“上學要晚了，飯做好了沒？”</p>
“來了來了！”蘇母從廚房端著熱騰騰的飯菜快速走了出來，連圍裙都來不及摘，如果仔細看的話，蘇母的眼圈紅紅的。</p>
“你這熊孩子，還是這麽冒失，都高三的人了，還是長不大。”蘇母溺愛的瞪了下自己的兒子，把菜放到桌子上“快吃吧快吃吧，別燙著嘴！”</p>
“嘿嘿，謝謝老媽！”蘇然三兩步跑到餐桌前，大快朵頤起來。“老媽，還是那麽好吃！我要多吃點，長得壯壯的，長大保護老媽！”說著身體側了側，擋住了那帶著手套聳拉著的左手。</p>
這一幕全被細心的蘇母看在了眼裏，她哽咽著對蘇然說：“真是娘的好兒子，娘…娘知足了，廚房還要收拾，我先去忙，多吃些…”</p>
蘇母說完急急轉身，奔向廚房，幾滴藏不住的淚水掉了下來。不一會，廚房中傳出了細微的嗚咽聲。</p>
“老媽，我上學去了！”蘇然低頭猛吞了幾口，竄出了門。</p>
剛出門口不遠，蘇然就急忙停了下來，雙腿因為急速運動而開始了劇烈的顫抖，他大力的喘息了幾口，緩了一會才慢慢往前走去。</p>
“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裝下去。”蘇然最不願意就是看到母親的悲傷，他往前挪著步子，迴頭落寞的看了下身後的家，深深的看了一眼。</p>
那漆黑眼珠中的深邃，怕是隻有將死之人才會出現吧。</p>
……</p>
天，還是那麽藍，朵朵白雲點綴其中，豔陽高照。</p>
“瞧，殘廢又上學了！”</p>
“還來上學，在家等死就行了，真是的！”</p>
“出來碰瓷的吧？都離這個廢物遠一點，當心別被賴上！”</p>
路上，蘇然低著頭急急趕路，同校的學生碰上了都免不了指點嘲笑一番。他也早已習慣。</p>
昌市第一實驗中學，高三五班。</p>
叮零零……</p>
“誰還在鬧！高三了都，一點紀律都沒有！”班主任李老師大踏步走了進來，眼睛撇了一下蘇然的座位，空的。他暗歎一口氣，“上課！”</p>
“報告！”蘇然喘著粗氣在上課聲中趕到了教室。</p>
“哈哈哈哈哈哈哈……”全教室頓時哄堂大笑，嘲笑之聲不絕於耳。</p>
“荒唐！！”李老師不怒自威，大喝一聲：“誰再笑出去罰站！同學們，都給蘇然同學鼓掌！他那認真學習的勁頭深值得我們學習和肯定！”</p>
李老師麵帶和藹溫柔的微笑，頷首道：“蘇然同學，入座！”</p>
被李老師保護著的感覺，真好。</p>
“是，老師！”蘇然大聲應道，一步步挪向了座位。</p>
同桌是一個胖胖的女同學，林雨靜。隻見她那長長的頭發紮成的馬尾辮束在胸前，又白又胖的小臉上，掛著一對醉人的小酒窩，細長的眉毛下閃著一對明亮的大眼睛，烏黑的眼珠直直的盯著蘇然，欣喜之意顯而易見。</p>
“蘇然，你來了！”林雨靜的臉龐紅紅的，“喏，模擬試題卷子！恭喜你，又是級部第一名！”</p>
林雨靜對他的好感蘇然知道，他隻能裝憨，因為感情這東西，他不配。</p>
待他坐下後，林雨靜悄悄在旁邊對蘇然說：“那蘑菇湯在你桌洞裏，下課後別忘了喝掉，這個…多喝點對你有好處的。”</p>
蘑菇湯又稱‘養神湯’，她不敢告訴蘇然實話，畢竟‘養神湯’的名氣太大了！</p>
‘養神湯’——千元一碗，日售十碗，概不加量！不論你是達官貴人還是富貴榮華，十碗售完，敬請擇日再來——東省藥草堂！</p>
這些蘇然一概不知，他隻知道的是，這湯，林雨靜給他連續喝了一個月。就因為他第一次嚐過養神湯時說了一句話：“咦？這什麽湯？我精神好了許多！”</p>
“哈！謝了，雨靜！”每次一聽到蘑菇湯三個字，蘇然那漆黑的眼珠都會明亮許多，而這，恰巧是林雨靜最喜歡的地方。</p>
林雨靜撇了一眼，急忙的扭迴脖子假裝翻起了課本，從她那緊捏的拳頭上就可以看到，她那因為高興而激動的心情。</p>
“呦呦呦，小兩口打情罵俏了！”前排一臉上長麻子的高個男同學猛然迴過頭來，低聲的熱諷起來，“蘇殘廢，你tm是不是又沒洗澡？這啥味啊？怎麽頂的老子喘不動氣！”</p>
屍臭！蘇然緊皺眉頭，越來越嚴重了麽？</p>
“啪！”林雨靜一聽到蘇然的壞話，不幹了，隻見她杏目圓瞪，拿起書用力摔到桌子上，“王麻子，你罵誰呢！報告老師，王麻子在說蘇然壞話！”</p>
這還了得？蘇然可是班主任李老師的寶！全級部第一的寶貝啊！</p>
“王大壯，出去罰站！”李老師怒火衝天，黑板擦嘭的一下砸到了講台上。李老師的這一舉動讓打算煽風點火的全班男同學焉了下去。</p>
“你們給我等著！”王大壯惡狠狠的瞅了林雨靜和蘇然一眼，乖乖站起來到門外罰站去了。</p>
“蘇然同學，你要是覺得累就趴一會。”李老師露出了生平最和藹的微笑，輕聲的對蘇然關心道。剛走到門外的王大壯一聽這聲頓時崴了一下——這是一個老師嗎？</p>
“不用，老師，”蘇然站起來朗聲道：“我剛休息好了，正常上課就好。”</p>
“好好好，蘇同學坐下吧，哦，慢點坐，別累著。”李老師恨不得竄過來扶著。</p>
蘇然額頭上天雷滾滾，右手扶著課桌坐了下來，剛坐下，右手邊就塞過來一張小紙條。不用看，又是林雨靜的。這是他倆課上慣用的交流方式。</p>
“放學後老地方見，等我哦，有事。”娟秀的字體老是會讓蘇然不自覺多看幾次。</p>
蘇然微微一笑，作為一個青春期的小男生，他內心還是有那麽一絲絲抑製不住的渴望會有那麽點什麽的。但是，他明白，他不敢奢望，因為他可能，明天就什麽都不知道了。</p>
蘇然腦袋裏閃過了一個成語：煙消雲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