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舒說了很多,大部分都是秦夫人沒聽說過的事情,冷到極致的聲音讓精神激動的秦夫人冷靜了些,開始梳理她話裏的漏洞。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秦夫人深唿吸一口氣問著,眼神不肯離開秦望舒的臉上,這張臉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心軟,像誰?像丈夫,像她。


    “因為她害怕。怕我迴到秦家搶了她的地位,不然夫人您來猜猜,我是誰?”秦望舒眼眶微紅,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內心疼痛,一番話讓秦夫人後退了好幾步,臉上的憤慨都變成了迷茫。


    沙發上的秦雪然悠悠轉醒,恰好聽到秦望舒最後一句,她的眼睛猛地睜開看過去,卻見那從來都淡定自若的人正冷眼旁觀他們的慌亂。


    不能讓她說出來。


    秦雪然內心惶恐,身體卻被哥哥摁住,秦少爺安撫著她,“先不要亂動,最好待會還是去醫院看看。”


    秦雪然使勁搖頭,額角的疼痛正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她擔憂自己破相,也擔憂秦望舒會說出事情真相,她記得,秦望舒說過孤兒院的火災證據,那些東西現在在哪裏?父母會相信嗎?


    她不敢賭,現在隻想讓秦望舒趕緊離開,永遠都不要出現在他們麵前。


    “讓她走。”秦雪然抱著哥哥的胳膊小聲說著,臉色蒼白的她額頭上裹著紗布,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和無助,看著秦望舒眼裏帶著濃厚的恐懼和不安,“哥哥,快讓她走。”


    秦少爺繼續安撫著,頭也不迴的下了逐客令,“兩位請迴吧,秦家不歡迎你們。”


    滿屋子的人都死死盯著秦望舒,活像她是什麽帶來厄運的煞神,嘴上雖不說話,眼神卻都出賣了他們的心思。


    驅逐。


    她再一次被驅逐出秦家。


    秦望舒鬆開被自己擰的皺皺巴巴的裙擺,倚在玄關處看著秦雪然,把一切鬧到這個地步的她還能享受著父母親人的關心,楚楚可憐的讓人氣得牙癢癢。


    “嗬,要不是有人請我還不想來呢。你們都在等著秦雪然的大學通知書吧,那我可以告訴你們,京大,她秦雪然不配進去,想進京城?做夢。”秦望舒說著,拍了拍裙擺,正要轉身呢,就見秦夫人張牙舞爪的衝上來。


    那纖細的胳膊也不知哪來的勁兒,捏的秦望舒胳膊疼,秦夫人麵目猙獰,連聲音都尖利起來,“你想幹什麽?你害她到現在還不夠嗎?拿著她的前途報複,你的心腸怎麽這麽歹毒!”


    秦望舒皺著眉,直接甩開秦夫人的手,對她說的話表示反對,“歹毒?我怎麽比得過她?你還不了解你這個女兒吧,她可是殺人放火的一把好手,你當她是你親生女兒,就不怕那天她連累了你們?”


    心情不好的秦望舒嘴上像是淬了毒,一字一句的轉往人心窩子上戳,三言兩語的把秦夫人激的失了理智,直接抬手給了秦望舒一巴掌,伴隨著一句,“我不準你汙蔑她!”


    所有人都愣住了,清脆的聲響在房間裏迴蕩,隻一刹那。


    下一刻裴宴行衝上來一把將秦夫人推開,看著秦望舒側臉上的紅印子,心頭壓不住暴躁,直接扭頭冷漠的掃了秦家人一眼。


    秦夫人這一巴掌用足了力氣,秦望舒隻覺得臉上又疼又麻的,偏頭看著地上的碎瓷片,她緩慢迴過神,疼痛迫使她紅了眼眶,淚水不住的在裏頭打轉。


    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的秦夫人也反應過來了,看秦望舒堅韌不肯落淚的模樣,她心頭一緊,接下來質問的話沒說出口,那一直旁觀的裴宴行虛攬著秦望舒往後退了兩步,那雙上挑的丹鳳眼微眯著,漆黑深邃的瞳仁滿是秦夫人的臉。


    溫潤的少年冷下臉是極恐怖的,沒有過多的情緒泄露,隻那眼神,涼的猶如零下四十度的冰庫,連聲音都平穩的不像話,“這件事,我裴家會上門來討公道。”


    總是慢人一步的秦老先生這迴找到了說話的空檔,“我會親自登門賠罪。”


    誰稀罕?


    裴宴行一臉煩躁,麵對秦望舒的時候又換上一臉心疼,帶著她走出別墅,出了門就見著了大門口那輛黑色的車。


    他心頭咯噔一聲。


    完了。


    磨磨唧唧總算到了大門口,秦望舒臉上的印子也遮掩不住,在裴晏知越發陰沉的表情下,裴宴行一五一十的把裏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戴著墨鏡的裴晏知看不清紅色,卻能對比的出來秦望舒左右臉的大小。


    長這麽大秦望舒還是頭一次挨打。


    在京城都沒人敢!


    裴晏知眉眼陰鬱,看著小姑娘委屈麵容,越發憎惡秦家那群人。


    明明她沒做錯什麽,都是仗著小丫頭心腸軟。


    “先迴去。”裴晏知伸出手想撫摸秦望舒的臉頰,修長的手指觸及到火熱的皮膚時,秦望舒疼的嘶了一聲後退。


    嬌生慣養的,這次是疼的狠了。


    迴到別墅,陳嬸見秦望舒臉上頂著個巴掌印,飯也不煮了,去冰箱裏找冰塊出來包著毛巾捂在秦望舒臉上消腫。


    “這是怎麽搞得,誰的狗膽這麽大。”她一邊幹著還一邊罵,也沒看旁邊兩個男人的臉色,就心疼秦望舒這張被打的腫的老高的半邊臉,“這得多大勁啊,疼麽?”


    秦望舒不想說話,悶悶的點了頭。


    臉上疼,心上也疼。


    搬家上飛機到京城就用了一晚上。


    裴家別墅外,站在庭院的噴泉邊,秦望舒皺著鼻子,還沒進大門呢先哭起來了,聲音又細又小,任誰聽了都委屈。


    裴晏知這會兒還在自責,心裏頭已經把秦家那群人淩遲千百遍了。


    坐飛機的時候小丫頭哭累了睡了一會兒,這些事兒自然地也就跟家裏匯報了,裴夫人又發了一頓脾氣,非得自己來春城打迴來,被家裏人攔下,這會兒正坐在家裏等他們進去。


    “別哭,哥哥在呢,咱們先進去,爸媽等急了。”裴晏知柔聲安慰,手指輕輕攜去秦望舒下睫毛上掛的淚珠,“沒事了,迴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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