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規則是將人囚禁起來,將客人從頭研究到腳,或許就不再需要什麽狗屁規則了。”紅發男人身體開始發顫,雙手不安地在桌麵抓撓。


    梁歸很想提醒對方,損壞桌子,罰款三百。


    不過他沒有出口,因為紅發男人開始狂躁了。


    “唿~嘭~”


    紅色身影在店裏一閃而逝,接著門便被撞爛,良心茶點溫馨幹淨的空間,出現一個極為不協調的缺口,殘破缺口上木質結構還燃起火焰。


    店內產生一股幹燥與灰燼的氣息。


    紅發男人座位上已經空蕩無人,隻有白色軟椅上留下略微焦糊的印記。


    而街上,一隻渾身燃燒的詭異東西,正衝著屋內齜牙咧嘴。


    紅發男人,竟是異類。


    是一隻燃燒的巨大老鼠。


    壯牛般的身軀,通身火焰,雙眼的紅色如同地獄之火,尖長利齒讓它顯得更加猙獰。


    火鼠身上的火焰將墜落的雨水燒幹,仿佛雨水繞著它走一般。


    它衝著良心茶點發出尖銳嘶吼,一團熾烈火焰從它口中噴出,擊向店內。


    手握黑傘的陳關河,跟著也是身影閃動,室內出現一道黑色霧氣。


    眨眼間,陳關河已經出現在街道上。


    黑色雨傘瞬間撐開,將噴吐而來的火焰彈向空中,他的腳步在石磚路麵劃出半米,地麵磚石裂開碎紋。


    右手一抖,黑傘快速閉攏,發出短促而幹脆的嘩啦聲,空中那團火焰同時破碎,好像放出的一枚煙花。


    田心正端著蛋糕走過來,發現客人都跑到了街上,疑惑而驚慌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板,把蛋糕放在二號客人的桌麵。


    梁歸晃晃腦袋,反應過來:咱家店被砸了。


    “你先上樓,”梁歸指揮田心往二樓去:“插播的新聞比天氣預報準確一百倍,餘家城中村果然有異類襲擊,還弄壞咱們鋪子。”


    田心聽完老板的話,恍然大悟,跑到樓梯中間,突然說道:“他們還沒給錢。”


    “先上樓。”


    情況已經很明顯,街上正在對峙雙方,一個是逆行者,一個是異類。


    看著田心上樓,梁歸餘光瞥見被異類撞破的門牆,火勢有擴大的態勢。


    找到滅火器,開始滅火。


    ……


    街上。


    西裝男人傘尖指向地麵,雨傘開始散發黑氣,傘麵變得扭曲,分散,最後融合,凝成一把黑亮的長刀,刀背筆直,跟他的主人挺直的身軀一般,讓人看著踏實。


    “你是逆行者二隊的陳關河。”巨大的火鼠聲音好似風箱裏的火焰般唿啦作響。


    “看來你們異類把我們逆行者研究的很透啊。”陳關河將刀提起,指向麵前的異類,黑亮刀身映出路邊店鋪,和一個不要命的滅火男人。


    “刷~”


    幹脆的揮刀,陳關河徑直斬向巨大火鼠的頭顱,刀鋒所過之處,斬開雨幕,將雨滴也分成兩截,卻是空了。


    異獸瞬間在寬敞街道上,退去三十米。


    火鼠麵目更加猙獰,顯然被敵人的偷襲所激怒,也增加了些許恐懼。


    陳關河沒想到會失手:“竟是四級異類,我還真是低估你了。”


    刀光再起。


    火鼠不再逃躥,它知道遇到了什麽樣的對手,陳關河是庚級逆行者,實力強大,所以它殺死對方是唯一出路。


    雖然都算是四等,但是人類有主場優勢。


    沒錯,陳關河已經從辛級升到庚級。


    火鼠身形極度靈活,衝刺,跳躍,撕咬,揮爪,每一次攻擊都力道十足,隨著它身影快速移動,附近很多屋頂,門窗,開始燃燒。


    黑刃與紅色爪牙碰撞,激起火花閃動,金屬碰撞聲像水麵震蕩的漣漪,在雨中傳遞。


    梁歸滅了自家的火,怔怔看向街道上一黑一紅的蹤影。


    體內血液加速流動起來,產生前所未有的亢奮,他的右手有些顫抖,拔出雲鳴刀的念頭越發強烈。


    同時,他也想迴到樓上,躲進自己的房間。


    而此刻,他卻沒有離開,隻是那麽看著。


    陳關河感到了棘手,作為庚級高手,又是逆行者二隊的隊長,他向來驕傲。


    得到上級命令,他獨自趕來餘家城中村抓捕作亂的異類,其他隊員還都在郊區執行任務,他認為自己不會出現問題。


    沒想到遇見個勢均力敵的四級異類。


    左手整理兩下身上西裝,他緊咬牙關再度衝刺,黑色刀影卷動雨水,如同道道水龍壓向地麵火焰。


    火鼠感知到危機,張口尖叫,聲音在整條青川街上迴響,身上火焰猛然高出數米,腳下每一步都將地磚燒裂。


    刀與火鼠堅硬的皮膚碰撞,金屬般堅硬的皮膚出現數道痕跡。


    疼痛激發火鼠更加旺盛的求生欲,它的攻擊變得更加狂亂。


    陳關河的手臂開始酸痛,要說耐力,人類向來不如異類,眼前又是同樣等級的家夥。


    雖然具有主場優勢,唿吸與動作都比異類更加順暢,但戰場在人類生活區域,遠比野外要困難許多,更多精力要放在控製異類傷人損物上。


    如果有無辜者傷亡,他是要擔責任的。


    片刻的恍惚會帶來致命危機,就在陳關河思考如何將火鼠引到城外的光景,火鼠一爪將黑色利刃格開,後爪雙腿蹬在陳關河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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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力量讓陳關河重重摔出,落在一間店鋪門前。


    陳關河餘光能看到,自己點的早餐還在桌子上放著,一個男人發懵般站在門口。


    他不能死,也不能逃。


    逆行者放棄民眾,等於後半生都背負恥辱。


    所以,他必須堅持住。


    火鼠已經撲向陳關河,獠牙與黑色利刃角力。


    很難想象,一個人的力量會如此之大,看似單薄的人類竟然雙手握刀,與巨大如牛的火鼠對抗角力。


    梁歸看著躺在地上的同類,正用黑色長刀支撐異獸的獠牙。


    火焰與黑色氣息互相對抗,彼此不讓。


    梁歸決定使用【思念】,他向門外走去,對著異類伸出手,用力翻轉手腕,手背向下,伸出一根手指,勾動兩下:“你過來呀!”


    火鼠聽到了,順著聲音看去,然後便看到剛才店鋪裏第一個吃奶油雞肉蛋糕的男人,正對著他勾手指。


    火鼠看到了男人的眼睛,接著眼前出現自己曾經的記憶。


    它失去了視野。


    時間並不久,一秒鍾。


    而當它再度見到景象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自己缺失頭顱的軀體。


    還有兩個站在它軀體旁邊的男人。


    那是它在這世上最後的景色。


    “梁歸,還說你不會異能?”


    陳關河用雨水衝洗黑色長刀上的血漬,好奇地打量梁歸:“是我眼拙了。”


    “我也是剛知道。”


    梁歸感覺全身無力,一切索然無味。


    田心下了樓,開始整理散落的物品。


    陳關河打了一通電話後走進安心茶點,坐到之前的位置開始吃自己那份早點。


    “你之前那份獎金還沒批下來,”他用完餐來到收銀台,抽出一張紙巾邊擦嘴邊說道:“這次你也有一定功勞,到時候我打報告時候寫上去,兩筆獎金到時候一起給你帶過來,


    對了,剛才那位的費用,算我的。”


    他指的是那個火鼠異類。


    “他的錢都算在你頭上嗎?”梁歸問道。


    陳關河點點頭。


    “田心,你算一下損失的費用。”梁歸看向田心。


    田心心領神會,認真思索店內損失:“門,牆,還有損壞的物品,加起來估計一千五差不多,那家夥還抓壞了一張桌子,弄糊一把椅子,得加三百五,湊個整,給兩千就行了。”


    陳關河伸手往已經破裂肮髒的西服裏掏錢,聽到服務員獅子大開口,動作停滯:“聽起來也算合理。”


    付了款後,陳關河手機響了,是劉雨打來的:“隊長,你那邊情況如何?”


    “完美收工,後勤一會兒過來,咱們逆行者基地見。”陳關河在收銀台抓了一把小糖果放進口袋裏。


    逆行者後勤人員來的時候,城裏其他職能部門也來了,滅火的滅火,安撫的安撫。


    “我要迴基地了,下次見,”陳關河要趕迴基地:“小姑娘,你做的蛋糕很好吃,下次我請我隊員來吃。”


    對於廚子而言,被人誇讚廚藝好,比什麽都重要。


    人類是榮譽動物,打擊永遠比不上讚美。


    陳關河走進雨中,他手上黑色長刃化成黑氣,黑氣蔓延成片,織成傘骨,擴成最初的黑傘。


    手一抖,黑傘徹底張開,擋住落下的雨水。


    陳關河迴頭看了一眼良心茶點的鋪麵。


    那充滿生機的白底金字招牌,讓人見之愉悅,加上一些點綴的茶杯蛋糕圖案,更增添了些許生活中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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