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溪,孫策負手而立,看著嘩嘩流淌的溪水,一時出神。


    一場大雨剛過,溪水暴漲,奔湧入江,有了幾分雄渾的氣勢。略小一些的石塊都被淹沒了,隻有幾塊大石兀立在水麵上,被喧囂的溪水打得透濕。


    郭嘉站在一旁,舉目遠眺,麵帶微笑,神情怡然。


    辛評、秦宓站在不遠處,被兩個按刀而立的虎士擋著,心中忐忑,還有些焦躁。他們接到通知,匆匆趕來拜見孫策,孫策卻在溪邊出神,遲遲沒有接見他們,也不知道故意羞辱他們,還是真的有所思。


    聽說這位吳帝喜歡獨坐靜思。即使再忙,每天都會靜坐片刻。不像個日理萬機的君主,倒像是個修道之人,而且修為不淺,有金聲玉振之相。


    辛評、秦宓都見過孫策,知道此言縱使有誇大之處,卻也並非捕風捉影。


    孫策的聲音的確很好聽,有如黃鍾大呂。


    “子勅,上古帝王,垂拱而立,是不是這般模樣?”辛評微側著身子,輕聲問道。


    秦宓斜睨了辛評一眼,露出一絲鄙夷之色。他知道辛評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迫不及待的想成為吳臣,郭嘉的帳門都快被他踩爛了。隻可惜孫策一直沒有鬆口,郭嘉對此也不太熱心,他報效無門。


    “辛君以為他這是垂拱嗎?”秦宓收迴目光,眼神複雜地看了一眼遠處的孫策。


    辛評揚了揚眉,微微一笑,卻沒有與秦宓爭辯。孫策此刻的身形的確不是垂拱,更沒有禮賢下士的謙遜,反而有幾分雄視天下的自負。可是他有這底氣啊,年方而立,便一舉平定天下,盛世可期,這樣的人不自負,還有誰有資格自負?筆蒾樓


    這時,孫策轉身和郭嘉說了兩句,郭嘉點頭應了,向辛評和秦宓招了招手。


    虎士放行,辛評提著衣擺急行,秦宓卻拱著手,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辛評走了兩步,見秦宓沒跟上來,隻好又停下腳步,不耐煩的等著。他著實有些不悅,隻是不能在孫策麵前失禮。


    兩人來到孫策麵前,辛評與郭嘉交換了一個眼神,郭嘉笑著點頭致意。


    “二位使者來營中也有些時日了,住得還習慣嗎?”


    “甚好,甚好。”辛評搶著說道:“有承陛下和祭酒關心,我們住得很好。”


    “足下呢?”郭嘉轉身秦宓,笑容滿麵。


    “還行。”秦宓不冷不熱的說道:“我等使命未達,心中不安,也沒什麽心思關注飲食起居。”


    郭嘉打量了秦宓一眼,哈哈大笑。他笑了一陣,又道:“陛下之所以一直沒有見你們,是因為時機未到,見了也無益於事。本以為足下買了那麽多書,足以消遣,不曾想還是怠慢了足下。慚愧,慚愧。”


    秦宓沒心思和郭嘉說客套話,立刻接上郭嘉的話題。“這麽說,現在時機到了?”


    郭嘉點點頭。“剛剛收到消息,蜀征南將軍曹仁在方山投降,三萬餘人俯首。收到消息後,僰道望風而降,成都已經門戶大開。”


    秦宓屏住了唿吸,臉色蒼白。曹仁敗了,不僅成都門戶大開,曹操的後路也斷了。縱使魚複有險可守,卻沒有足夠的錢糧支撐大軍。腹地受敵,勝負就在眼前。


    郭嘉略作停頓,接著說道:“右都護孫叔弼將在犍為推行新政,計口授田,讓百姓過個安穩年,養足精神。明年開春之後,全力準備春耕。天竺大都督周公瑾迴師江州,將與中領軍黃漢升一起進攻夏侯惇。這個年,夏侯惇怕是過不安穩了。”


    秦宓苦笑。豈止是夏侯惇過不安穩,曹操也過不安穩,成都人更過不安穩。蜀軍主力全在江州、魚複,成都的兵力非常有限,麵對孫翊和孫尚香的夾擊,幾乎沒有還手之力,這時候哪有心思過年。


    “勞煩二位去一趟摩天嶺,告知曹孟德形勢。三日之內,如果他還不肯束手就擒,我軍將發起總攻。”郭嘉笑眯眯地看著秦宓。“聽說足下精通《戰國策》,於今之計,你可有縱橫之術以迴天?”


    秦宓欲言又止。事到如今,他能有什麽迴天之術。僅就《戰國策》而言,他也未必是眼前這位郭祭酒的對手。輕率發言,隻會自取其辱。


    與個人意氣相比,他更關心曹操投降的條件。


    “聽祭酒的意思,蜀王就隻能束手就縛?”


    郭嘉點點頭。“他還可以選擇力戰而亡。”他笑了笑,又道:“你猜他能不能堅持到除夕?”


    秦宓眼神微縮。“今天已是臘月二十四,祭酒是說,六天之下拿下摩天嶺?”


    “也許用不著六天。”郭嘉笑得更加狡黠。


    秦宓熱血上頭,臉騰的通紅。“那還談什麽談?你們直接進攻就是了。”


    “我們本來也不是談,隻是通知你。”郭嘉抬起頭,看了看天色。“從今天開始算起,後天到晚,如果還看不到曹孟德的降書,我軍將在臘月二十七日子時發起進攻。時間不多,足下可以走了。”


    秦宓氣得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辛評目瞪口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見麵,根本來不及反應。他求助的看著郭嘉。郭嘉擠了擠眼睛,示意他稍安鐵躁。辛評如釋重負,站著一動不動。


    秦宓走了幾步,見辛評沒有跟上來,轉頭看了一眼,不禁冷笑一聲,唾了一口。他正準備離開,一直沒有說話的孫策揚聲道:“秦子勅,天有頭乎?”


    秦宓收住腳步,斜睨著孫策,冷笑一聲,這樣的對話並非第一次,他在荊楚遊曆時,與無數文人才士舌戰,從未落敗,哪裏會懼孫策。他大聲應道:“有。”


    “在何方。”


    “在西方。詩曰:乃眷西顧。以此推之,頭在西方。”


    “天有耳乎?”


    “鶴鳴於九皋,聲聞九天。天若無耳,何以聞?”


    “天有足乎?”


    “天步艱難,之子不猶。若無足,何以步?”


    孫策轉過身,似笑非笑。“天有姓乎?”


    秦宓語塞,半晌沒有說話。這個問題也不是新問題,他早就和人爭論過。隻是此時此刻,那個答案卻無法自圓其說。他慢慢轉身,走到孫策麵前,拱起手,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敢請教。”


    “姓萬。”孫策嘴角微挑。


    秦宓很意外。他本以為孫策會說姓孫,這樣他正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以孫策不信天命來反駁孫策的結論,爭一口氣。他怎麽也沒想到,孫策會說天姓萬。


    天為什麽會姓萬?秦宓在腦子裏搜了一通,也沒能找到什麽證據。


    “何以為證?”秦宓想不出解釋,隻好向孫策請教。


    “何為天?民也。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天意即民意。何為民?天下萬姓也,故,天姓萬。”


    話音未落,孫策便放聲大笑。


    秦宓的眼角抽了抽,盯著孫策看了兩眼,拱手再拜,退了兩步,轉身而去。


    孫策與郭嘉相視大笑。


    辛評也跟著笑了,拱手施禮,一臉諂媚。“陛下以民為天,三皇五帝皆不能及也。”


    孫策瞥了辛評一眼,臉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秦宓雖說迂腐,總還有幾分氣節。這個辛評卻全無氣節可方,比他的弟弟辛毗差遠了。他向郭嘉使了個眼色,郭嘉點頭,示意辛評跟他走。


    辛評也知道自己不受孫策待見,訕訕地笑了兩聲,拱手告辭,跟著郭嘉走到一旁。


    “仲治,荀公達隨周大都督趕赴江陽,將與中領軍黃漢升一起進攻江州。你去一趟江州,與荀公達見一麵,看看他有什麽需要。”


    辛評連連點頭。“需要我勸降夏侯惇嗎?”


    “這個由公達定,你配合公達的安排就行。”


    辛評不太明白,卻也沒敢多問,點頭答應。郭嘉叫來一個軍謀,讓他帶著辛評去辦相關手續。看著辛評離開,郭嘉迴到孫策身邊,靜靜地站著。


    孫策籲了一口氣,苦笑道:“奉孝,你預想過這樣的情況嗎?”


    郭嘉搖搖頭。“沒有,不過臣也不覺得意外。到了萬人將這個層次,個人的天賦的確很重要,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勝任的。有曹仁這樣的對手,對祖郎而言是不幸,對其他將領而言則是幸運,至少能給他們敲個警鍾。戰場瞬息萬變,就算裝備再好,士卒再精練,也不能疏忽大意。”


    “話雖如此,祖郎還是可惜了。”


    “沒什麽可惜的。若不能與時俱進,因時而變,必然會被戰場淘汰。”郭嘉搖著羽扇,淡淡地說道:“戰場不同憐弱者。若是勝利來得太容易,何來好戰必亡之說。陛下,雖說大戰之前不宜動搖軍心,適當的提醒還是必要的。臣建議將軍報抄送各部,至少讓各部將領從中借鑒。”


    孫策沉吟片刻,點了點頭。他不願意看著周瑜丟臉,但他更不願意看到有人重蹈祖郎覆轍。曹操是個比曹仁更難纏的對手,隻要他還沒有投降,他就有可能出奇製勝。


    他可不想像曆史上的袁紹一樣被曹操反殺。


    ——


    秦宓趕到摩天嶺時,已經是深夜。


    他到中軍請見。當值的曹休很不爽,說蜀王已經休息了,讓他明天再來。秦宓一怒之下,和曹休吵了起來,驚動了曹操。


    曹操披衣而起,傳秦宓入帳。


    秦宓匆匆行了禮,向曹操匯報了孫策的最後通諜。


    曹操裹著衣服坐著,見秦宓聲音沙啞,麵色疲憊,很是詫異。一問才知道秦宓為了趕路,這一天沒喝一口水,沒進一粒米,連忙命人取酒食來。


    秦宓真是餓壞了。在吳軍大營時,他閑得沒事,一天三頓按時吃。平時就是看書,偶爾到帳外轉轉,都有些歇懶了。今天又是坐船,又是走山路,累慘了。如果不是形勢緊急,他也想先休息一夜再說。


    但他很清楚,時間對曹操而言太寶貴了,哪怕是半夜也不能浪費。


    等秦宓吃完,曹操起身拿過地圖,攤在案上。


    “子勅從南陵灘大營來?”


    “是。”


    “可記得一路遇到多少吳軍,又是哪些將領?”


    “粗略記得一些姓氏,隻是不好問名字。”秦宓說道。使者不僅要通傳使命,更有觀察沿途形勢的責任,就是明麵上的間諜、細作。他有過目不忘之能,這一路沒少看。


    “無妨,你將記得的寫下來。”曹操將地圖推到秦宓麵前,又遞過一支筆。


    秦宓接過筆,卻沒寫。他打量著曹操,試探道:“大王準備……反擊?”


    曹操笑了。“不反擊,難道束手就擒?孫伯符欺人太甚,就算我可以忍辱含垢,諸將能答應嗎?”


    “可是……”秦宓欲言又止。他理解曹操的擔心,但他更清楚蜀軍不是吳軍的對手。他在吳軍大營這麽多天,見識過吳軍的操練,清楚雙方的實力差距有多大。如果孫策是個普通將領,曹操或許還有出奇製勝的機會,但孫策謹慎過人,根本不會給曹操機會的。


    “要不,子勅明天試試?你若能說服他們,免得雙方將士無辜傷亡,也是大有陰德的事。”


    秦宓想了想,覺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提起筆,在地圖上標出沿途所見的吳軍大營,及將旗上標誌的吳軍將領姓氏。根據這些信息,曹操或許可以分析出吳軍的兵力部署,更清楚雙方的實力。


    秦宓標注完地圖,匆匆去休息了。他實在太累了,連向曹操匯報全部行程的精力都沒有。


    曹操一邊看著秦宓標注的地圖,一邊命人去請法正。


    法正來得很快。秦宓入營,他就被吵醒了,一直在等著曹操的召喚。


    看完地圖,法正打量了曹操兩眼。“大王意下如何?”


    曹操眯著眼睛,沉吟良久。“有絕殺的機會嗎?”


    “有。”法正眼神閃爍,斬釘截鐵的說道:“大王,彭羕已經找到了合適的位置,準備妥當,隻等大王一聲令下。此舉若能成功,那吳軍要死的可不是祖郎那樣的萬人將,而是孫策本人。”


    曹操撚著手指,幽幽的說道:“孝直,你有沒有想過,這可能是孫策有意為之?”


    法正咬咬牙。“臣以為……不可能。”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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