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立的積極讓孫權大感意外,更多了三分疑惑。


    之前他請廖立隨他一起去接駕,廖立還推說不願在天子麵前多露麵,現在怎麽主動要去見駕?


    況且他還沒決定要不要向天子求援。


    孫尚香奇襲天井關時,天子的確安排許褚帶著虎衛助陣,但孫尚香是女子,當時年少,初次上陣,又是奔襲天井關那樣的險要之地,天子不放心,派人隨行保護,是情有可原的事。眼下的形勢卻不同,自己早已成年,自詡征戰多年,身經百戰,又是正麵強攻牛馬嶺,豈能和妹妹一樣尋找保護。


    況且他也清楚,皇兄培養妹妹本就有為世人立榜樣的用意,三弟孫翊征戰多年,皇兄就沒有這樣的安排。自己主動要求保護,豈不是自認和女子一般。


    見孫權眼神不對,廖立心中一凜,知道自己表現得太突兀了,連忙起身行禮。“大王,首戰不利,婁發生死不明,很可能為黃權所擒,一旦他為求苟活,將我軍虛實告知黃權,則敵暗我明,勝之更難。當務之急,除了穩定軍心之外,還要向陛下請罪,提請陛下戒備,以防萬一。”


    孫權稍解,緩緩點頭。“這麽說,倒是非公淵不可。至於虎衛,我看就算了吧。有元興在,夠了。”


    廖立躬身領命,正準備迴座。吳奮說道:“大王,我派幾個人保護公淵先生吧。雙方逼得這麽近,難保有細作來往,公淵是大王智囊,萬一傷了,可比婁發被俘損失更大。”


    孫權深以為然,特地關照吳奮,讓他安排幾個身手好的。


    廖立暗自叫苦,臉上卻不露分毫。


    ——


    孫權進駐巫縣後,南陵灘大營便讓了出來,供行營駐紮。


    廖立從孫權的大營出來,沿著山路向東要走三十多裏,然後乘船渡江,來到南陵山下的行營。


    大清早出發,趕到行營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趕了一天的山路,他筋疲力盡,腰酸腿軟,恨不得找個清靜之地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再精神抖擻的去見孫策。


    可是他不能。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點,下船的時候,他特意在江邊洗了把臉。


    對廖立來見,孫策多少有些意外。


    他已經收到了孫權的軍報,知道婁發在昨天的戰鬥中全軍崩潰,本人生死不明,孫權進攻牛馬嶺的第一戰不僅碰了壁,而且碰得鼻青眼腫,再次證明了他指揮萬人作戰的能力並不如他想象的那麽出色,反倒成就了黃權的名聲。


    廖立來幹什麽?他想不出。


    鑒於廖立是孫權的軍師、智囊,孫策讓軍師處派人接待一下。沮授考慮了一下後,請劉曄出麵。劉曄是軍師處仆射,也是揚州名士,由他來接待孫權身邊的名士也算是給了孫權足夠的麵子。


    劉曄接到命令後,並沒有立刻去見廖立,而是讓廖立在帳外等著,他站在帳門口,悄悄地打量了廖立一會兒,這才掀帳而出,上下打量了廖立兩眼,這才拱拱手。


    “久仰。”


    廖立等得不耐,卻又無計可施,憋了一肚子火,聽了劉曄此言,脫口而出。“足下不必如此。若真是久仰,就不會讓在下等這麽久了。”


    劉曄哈哈一笑,擠擠眼睛。“在下九江劉曄。”


    廖立一愣,隨即明白過來,拱拱手。“原來是劉仆射,常聽……”


    劉曄豎起手指,擋在嘴邊,噓了一聲,示意廖立跟著他走。廖立會意,閉上嘴巴,跟著劉曄來到不遠處的大帳中。劉曄請廖立入座,又命人準備酒菜。侍者出帳,劉曄臉上便多了幾分熱情。


    “剛才多有得罪。公淵在長沙王身邊那麽久,應該知道一些內情,想來不會怪罪。唉,皇家的事,不好辦啊,我們這些天子身邊的近臣不得不小心一些。”


    廖立微微一笑,點頭附和。


    他身為孫權心腹,在孫權身邊這麽久,多少知道一些內情。孫權與孫策身邊的近臣交好的不多,這個劉曄算是其中之一,兩人私下裏有聯絡。但究竟好到什麽程度,孫權沒說過,他也不清楚。


    看今天這形勢,看來不是普通的交好,這個劉曄在孫權心目中的地位或許比他還要高一籌。


    畢竟劉曄是天子身邊近臣,對孫權的幫助更大一些。


    “軍報已經送到,公淵此來,又是為何?”劉曄笑意盈盈。“不會是來求援的吧?如果是,那就趁早別說了。陛下本來就打算讓長沙王知難而退,怎麽可能派兵助他一臂之力。”


    廖立心中一緊,隨即又問道:“長沙王知難而退之後呢,總不能陛下親自上陣?”


    “陛下啊。”劉曄拖長了聲音,笑而不語。


    廖立心急,正待追問,侍者端著酒食進來了。廖立隻好閉上嘴巴,看著侍者布置。等侍者出去,劉曄舉起酒杯,向廖立示意道:“時辰不早了,陛下還有一些事務要處理,估計沒時間見你。你安心休息一夜,明天再去請見不遲。”


    廖立端起幾杯,與劉曄客套了一番,還是放不下心頭的問題,轉彎抹角的問道:“眼看著已經是十月了,各地上計,陛下忙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劉曄搖搖頭。“上計的事有首相府處理,毋須陛下操心。公淵不在朝廷,有些事不太清楚。人都說陛下擅長用兵,戰無不勝,其實陛下最擅長的是識人。如今我大吳朝堂之上,英才濟濟,各府寺皆是一時之傑,沒點本事真不易立足。”


    廖立端起酒杯,強笑道:“唯有仆射這樣的奇才,豈能在陛下身邊為臣。”


    劉曄再次搖頭。“公淵說笑了,我算什麽奇才。”他眯起眼睛,一時出神。“說起來,我有機會一展所長還是在前朝獻帝身邊時,奇兵突入兗州,雖說最後一敗塗地,卻入了陛下青眼。後來嘛,虧得荀文若舉薦,我才得以重新出仕。二者缺一,我不會有今日。”


    廖立打量著劉曄,一時出神,默默地喝著酒,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劉曄也不催他,有滋有味的喝著酒,偶爾勸一勸廖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些閑話。


    當天晚上,廖立喝得大醉。


    第二天一早,廖立起來,後悔莫迭。


    身在險要之地,居然喝醉,自己實在太大意了。也不知道昨天喝醉之後,和劉曄說了些什麽。劉曄之前在漢獻帝身邊擔任秘書令,相當於法正現在的職務,理當最擅長揣摩人心,自己那點小心思怕是全被劉曄挖出來了。


    廖立坐在帳中,仔細迴想了一番與劉曄交談的經過,後麵有一些想不起來了,前麵的卻還算清醒。他仔細琢磨了一下,想著待會兒見到孫策該如何應對。


    事情怎麽會發展到這一步?


    孫策究竟知道了多少?


    廖立腦子有些亂。他反複思考,似乎除了走一步看一步之外,根本沒有妥善的解決之道。


    沒等廖立想明白,有郎官來傳,天子剛用完早餐,有些閑暇,讓他去見。


    廖立不敢怠慢,迅速收拾了一下,隨著郎官來到中軍大帳,卻得知天子不在營中,去清溪邊散步了。廖立連忙又出了大營,來到清溪邊,遠遠地便看到了負手而行的孫策,旁邊跟著一個人,卻不是劉曄。


    廖立心裏鬆了一口氣。他依稀記得,昨天喝完酒已經很晚了,劉曄應該不會連夜向孫策匯報,今天又這麽早,孫策或許還不知道他和劉曄說了些什麽。m.Ъimilou


    當然,劉曄與孫權暗中來往,應該也不會輕易透露,免得引火燒身。


    孫策也看到了廖立,招了招手。


    廖立快步走到孫策麵前,躬身而拜。


    孫策身材高大,本就比廖立高出半頭,廖立躬身而拜,兩人差距更大。孫策沒有立刻讓廖立起身,俯視著廖立折磬一般的瘦削身軀,有一種莫名的荒謬感。


    曆史上的廖立是個謎,眼前的廖立還是個謎。


    他怎麽就被曹操選中,成了安排在孫權身邊的間諜?


    想來想去,似乎隻有自負奇才,不想走尋常路可以解釋。這就是所謂的名士習氣。漢末這樣的名士太多了,沒點脾氣都不好意思見人。不怕出格,就怕不出格,一個比一個花樣多、腦洞大。


    可惜劍走偏鋒固然可以出奇製勝,一旦玩脫了,也很傷人。


    廖立來幹什麽,他已經大致清楚,隻是他並不想給廖立機會。


    到了這一步,就由不得廖立了。


    “廖君相吾弟長沙王數月,成績斐然。一直想當麵致謝,隻是廖君世外高人,一麵難求。今日有幸,終於有機會與廖君相見。聽說這大清溪是廖君常遊之地,在此相見,不知廖君心情如何?”


    孫策一開口,廖立就覺得心中一緊。早就聽孫權說過,孫策養生有成,有金聲玉振之音,今日一聽,果然不虛,聲音雖然不大,卻字字入心。


    更讓他不安的是孫策對他的了解。他曾對孫權說過,不要對孫策說太多他的事,孫權一向言聽計從,又不希望他離開,應該不會對孫策說太多,孫策又怎麽會知道他常在這大清溪畔遊玩?


    一定是吳奮。


    想起吳奮最近時刻盯著他,廖立幾乎可以斷定,吳奮就是孫策安排在孫權身邊的耳目。吳奮一定有不為孫權所知的渠道與孫策保持聯絡,將孫權身邊的事一一報與孫策知悉。而吳奮最近盯得緊,應該也是受孫策指示。


    至於為什麽沒有戳穿他,也許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他一直很謹慎,吳奮不可能拿到什麽有力的證據。也可能是另有考慮,比如顧慮孫權的態度。他不是吳國的官員,隻是孫權的私人幕僚,不受吳國律令的限製,要處理他,不僅要有確鑿的證據,還要征得孫權的同意。


    廖立想了很多,卻沒有足夠的時間判斷,加上宿醉初醒,腦子反應也有點慢,來不及想太多,隻能順著孫策的話題往下說。


    “陛下謬讚,立愧不敢當。能與陛下相見,親聆玉音,立也深感榮幸。”


    “哈哈哈……”孫策笑聲朗朗,震得廖立耳膜疼,心髒也跟著緊跳了兩下。他很想站得遠些,卻又不輕舉妄動。


    孫策笑了兩聲,背地著廖立,向前走了兩步。廖立心中一動,拱著的手鬆開了些,下意識地向腰間的長劍挪了挪,隨即又警醒過來,重新拱起。眼前這個機會太好,好得像是一個陷阱。孫策為人一向謹慎,更喜歡故布陷阱,當初何顒就被孫策坑過。


    論劍術,他可不敢和老牌黨人何顒相提並論。


    孫權也多次說過,論個人武技,孫策堪稱絕世高手,尤其是手搏,已入化境。若一擊不能得手,隻會送給孫策殺人的借口。


    廖立拱著手,跟了上去,離孫策半步。


    “廖君,前日一戰,婁發全軍潰敗,是婁發無能,還是吾弟臨陣指揮失當?”


    廖立迅速權衡了一下利弊。“自然是婁發無能,長沙王臨陣指揮並無不當之處。前日立隨長沙王左右,後來又親臨牛馬嶺查看形勢,對個中原由一清二楚。立可以性命擔保,軍報之中絕無掩飾之辭。”


    孫策點點頭。“那吾弟還能擊敗黃權,奪取牛馬嶺嗎?”


    “能。”廖立略作遲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長沙王不僅需要穩定軍心,更需要訓練新降之卒,熟悉牛馬嶺的地形。”


    “需要多久?”孫策眉頭微皺,露出一絲不耐煩。“區區牛馬嶺,總不至於要十天半個月吧。若是如此,什麽時候才能攻克白帝城?”


    “半個月不算多。”廖立軟中帶硬。“長沙王麾下大半是降卒,不是訓練有素的大吳精銳,更不是陛下身邊的中軍。恕立狂悖,若陛下親自上陣,有把握十天之內拿下牛馬嶺嗎?”


    孫策停下腳步,轉過半個身子,打量著廖立,眼神微縮。刹那間,有寒芒閃過,看得廖立心裏咯噔一下,不由自主的屏住唿吸。他暗自攥緊了拳頭,繃緊了身體,才讓自己沒有後退,不屈不撓的迎著孫策的目光,寸步不讓。


    兩人對視了片刻,孫策笑了,收迴逼人的寒意。


    “半個月之後,若他還不能拿下牛馬嶺,就隨我迴長沙。”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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