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思索片刻,向陸康、盛憲告罪。


    “故司徒楊公文先至,我要去迎一迎,容我失陪。”


    一聽說楊彪來了,陸康、盛憲都很意外。楊彪這是來宣詔嗎?他們心中疑惑,卻不好多問,隻好答應。雖說把這麽多人丟在這裏有點掃興,但禮節所在,他們也不能攔著。四世三公的楊家在他們眼裏還是不可忽視的存在,更何況孫策的正妻出自袁氏,從輩份上來說孫策還是楊彪的晚輩。


    孫策讓虞翻陪著陸康等人說話,張紘陪著他去見楊彪。他們剛離轉過拐角,吳會世家就圍住了虞翻,大聲爭辯接下來的海船應該由誰籌資建造,其中以幾個吳郡世家代表的聲音最大,指責虞翻不公,偏心會稽人。聽那聲勢,幾乎要將虞翻吃掉。孫策聽得清楚,忍俊不禁。


    “仲翔要費一番口舌了。”


    張紘笑道:“無妨,仲翔文武全才,無人能當,換了我,隻怕要請將軍安排幾個虎衛保護才行。”


    孫策大笑。“沒錯,我江東民風剽悍,真要說急了臉,拔劍互鬥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要在江東做官,手上沒點武藝還真是不行。”他一眼看到蔡瑁站在角落裏,像霜打了似的,心中明鏡也似,招招手,把蔡瑁叫了過來。“我還以為你和你姊姊說話去了,半天沒看到你,你在這兒幹什麽?”


    蔡瑁擠出一臉笑容。“將軍你說得太對了,這吳會人太剽悍,我真有點怕他們,躲在這兒安全些。將軍,你這是……”


    “楊公來了,我去迎迎。哦,對了,有件事先和你說一下,免得一忙又給忘了。”他讓張紘等人先等著,將蔡瑁拉到一旁。蔡瑁有點緊張,不知道孫策究竟想和他說什麽,忐忑不安,心跳加速,手心全是汗。他偷眼打量孫策的神情,卻見孫策眼神平靜從容,看不出什麽端倪。兩人走到一旁站定,孫策低聲說道:“德珪,你這吳郡太守別做了。”


    “啊?”蔡瑁一聽,臉色“唰”的白了。他張嘴想問原委,話到嘴邊,又咽了迴去了,隻是悶悶地應了一聲。委屈的話咽了迴去,頹喪的心情卻怎麽也掩飾不住,不僅嘴角耷拉了下來,就連背都彎了,就像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樣,隨時可能癱在地上。


    孫策瞅著他,忍不住笑道:“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嗎?”


    “知道。”蔡瑁的頭更低了。他本來就沒孫策高,這一低頭哈腰,簡直和跪在地上差不多。


    “錯哪兒了?”


    “呃……印版的成本定得太高了,影響了《論衡》的印行,耽誤了將軍的大事。”


    見蔡瑁避重就輕,孫策暗自鄙視他一迴,卻沒戳破。“其實也不是你一個人錯,我也有錯。你呢,適合做生意,不太適合這種公務。你也看到了,江東人性子野,藏不住話的,你這太守做得也委屈。我給你安排了另外一個重任,這次應該適合你。”


    “哦。”蔡瑁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隨即會過意來,猛地抬起頭,就像打了雞血似的,原本蒼白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重任?”


    “是啊,一個非常重要,關係到今年幾十年安定的重任。”孫策拍拍蔡瑁的肩膀。“你通曉商務,應該知道物貨多金少有什麽後果。中原戰事初定,東南太平,這幾年會有更加迅速的發展,金和銅的缺口會更大,海外有黃金,我要你出海去搶黃金。”


    一聽到與錢有關的事,蔡瑁的腦子立刻變得靈活起來。他連連點頭。“對對對,這幾天我正愁著呢,手裏的現錢太多,大量的貨款沒法支付,如果再不解決,海船的利潤就會下降,等於白忙。海外有黃金?”


    “是的,海外有黃金,我準備組建一支水師去搶。作戰的人選很多,講武堂每年有幾百學生畢業,但是商學堂還在籌建,就算建起來也找不到合適的教習,我想這件事隻有你合適。德珪,這第一任商學堂祭酒有兩個人選,你是其中之一,我想著幹脆就讓你帶隊,你看怎麽樣?”


    “好啊。”蔡瑁興奮地直搓手,滿麵紅光,兩眼發亮,話出了口,又覺得應該謙虛點,連忙補了一句。“那我就……勉為其難了?”


    “什麽叫勉為其難,你應該當仁不讓。”孫策看看四周,又壓低了聲音,向蔡瑁靠近了些。蔡瑁一看,立刻湊了過來。孫策說道:“本來至少應該給你一個大司農或者少府的身份,可是現在名份未定,先委屈你一段時間,做個摸金校尉,如何?”


    蔡瑁心花怒放,忙不迭的答應。“好,好。”吳郡太守隻是太守,大司農、少府都是九卿之職,孫策自己不過是個鎮北將軍兼會稽太守,肯定給不了他這樣的職務,摸金校尉既符合他的任務,又符合孫策部下的身份,他覺得再合適不過了。孫輔、蔡珂經過吳郡時說過向孫策討官的事,他當時就覺得這摸金校尉不錯,沒想到現在落在他頭上了,簡直是意外之喜。出海奪金,那可比做生意強太多了,直接搶錢啊。


    孫策拍拍蔡瑁的肩膀。“德珪,努力!”


    “喏。”蔡瑁挺直了腰杆。大聲應喏。


    孫策轉身離去,蔡瑁目光炯炯地看著他離開,興奮難以自抑,伸頭看了一眼還圍著虞翻爭吵的吳會世家,不屑地冷笑一聲,轉身去找姊姊蔡玨。這幫吳會土鱉,還看不起我,以後有你們仰望我的時候。就知道造船做生意,萬石海船啊,那要是搶一船黃金迴來,這輩子可以躺在金子裏睡覺了。


    蔡瑁來到黃承彥的艙室,敲門而入。蔡玨正一個人靠在床頭看書。她生性淡漠,不喜熱鬧,黃承彥、黃月英被孫策拉過去介紹給吳會世家,她就一個人迴來了,見蔡瑁滿麵紅光的進來,她有些奇怪。


    “德珪,出什麽事了?”


    “姊姊,出大事了。”蔡瑁拉過一張席,坐在蔡玨麵前,把孫策讓他出海奪金的事說了一遍。蔡玨卻不像蔡瑁那麽激動。她皺了皺眉。“海外有金,你知道在哪兒嗎?”


    “我不知道,伯符知道啊。”與蔡玨在一起,蔡瑁很自然的想起自己是黃月英的舅舅,很快也會成為孫策的舅舅,心裏更多了一分親近。“要不然他怎麽會讓我出海,難道白跑啊?出海可不是鬧著玩的,危險著呢。”


    蔡玨沒好氣的白了蔡瑁一眼,懶得和他囉嗦。她想了想,也覺得孫策不太可能拿蔡瑁開玩笑,畢竟出海非常危險,就算他不喜歡蔡瑁,也不至於要蔡瑁去送死,而且不會是蔡瑁一個人,讓那麽多人陪著蔡瑁送死,不像是他做得出來的事。雖然孫策知道海外有金聽起來有點不可思議,但孫策身上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也不差這一兩件。


    這樣也好,也算是一樁心事放下了。雖說孫策離開襄陽之前拜訪了蔡洲,圓了蔡諷的麵子,她心裏卻還沒放下,生怕做出讓蔡瑁無法接受的事來。


    “你在這裏做什麽,還有事?”見蔡瑁不走,蔡玨沒好氣的說道。


    “那我……幹什麽去?”蔡瑁訕訕地站了起來。


    “外麵那麽多人,那麽多事,沒有你該做的事?楊公來了,你去安排接風宴席也行啊。”蔡玨按捺不住,斥責了蔡瑁兩句。“實在不行,去找周君交接吧。早點辭了吳郡太守,迴蔡洲去陪父親過年。你賴在我這兒有什麽意思,故意煩我?”


    蔡瑁應了兩聲,轉身出艙,問了一下周異的艙室,找周異交接去了。


    ——


    楊彪坐在艙中,心神不寧,雖然坐著不動,心思卻七上八下。他追上了孫策,卻不知道能和孫策談成什麽樣。孫策的要求已經由張紘說得很清楚,他想讓孫策做出讓步,卻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條件,隻是憑一腔熱血,賣一張老臉,成與不成,他心裏一點把握也沒有。


    大漢怎麽會走到這一步?楊彪心裏亂糟糟的,說不出的難受。


    袁夫人和袁權坐在一旁,看著神情糾結的楊彪,也不知道該怎麽勸。即使是袁權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這件事過於敏感,孫策之前又說得很清楚,楊彪原本沒必要追來,可他不死心,非要趕來和孫策麵談,這讓她非常被動。


    她讓楊彪不要急著上孫策的樓船,就在她的船上等著。如果孫策不親自來迎,說明根本沒有和楊彪談的興趣,幹脆找個理由離開,免得自取其辱。可真若是如此,她又於心不忍。楊彪年過半百,為了朝廷受如此屈辱,未免讓人寒心。不管怎麽說,楊彪畢竟是她的姑父,如果孫策連見都不肯見一麵,她的麵子也過不去。


    袁夫人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她既不希望楊彪受辱,又不希望孫策答應楊彪什麽,更擔心兒子楊修因此受到影響。楊修受到孫策重用,前途一片光明,如為垂死的大漢而影響兒子的仕途,對她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事情。真要發生衝突,就連袁權都會受到影響。


    就在三人的心情都七上八下的時候,張鈞快步走來。“孫將軍來了。”


    “什麽?”袁權吃了一驚。孫策正在接見來迎接的吳會官吏、世家,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到這兒來?他能派個人能通知一聲什麽時候見麵,她就心滿意足了。


    楊彪和袁夫人也很意外,覺得張鈞會不會是看錯了。張鈞迴頭看了一下,再次確認。“是孫將軍來了。”話音未落,輕快的腳步聲響起,孫策出現在艙外,他看了一眼艙內四人,目光落在袁權臉上時,他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看到孫策的笑容,袁權糾結的心情一下子敞亮了,就像溺水的人忽然腳踏實地一般,整個人變得輕鬆無比。她起身相迎,牽著孫策的手走了進來。


    “姑父,姑母,她就是伯符。”


    孫策躬身施禮。“見過姑父、姑母。久聞二位大名,今日初次得見,榮幸之至。”


    楊彪打量著孫策,希望從孫策的神情間揣測孫策的心思,袁夫人卻沒這樣的考慮,她打量著孫策,越看越歡喜。看到楊修的時候,她已經覺得楊修比離家時多了幾分英氣,可是看到孫策,她才知道與孫策相比,楊修那點英氣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孫策比楊修高半頭,但相貌更加出眾,五官端正,劍眉朗目,英氣勃勃,特別是一雙眼睛,卻有年輕人的張揚,又有著與他年齡不甚相符的沉穩,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憂鬱。.Ъimiξou


    雖說她還是更喜歡兒子楊修,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孫策有一副好皮囊。她看了袁權一眼,挑了挑眉。袁權會意,羞澀的低下了頭。


    “將軍此言怕是言不由衷吧。”袁夫人故意淡淡地說道:“真若想見,在豫章就可以見麵了,何必等到今日。將軍過豫州而不留,若非我們主動追來,怕是這一輩子也見不著。”


    孫策笑了,拱拱手。“姑母有所不知,之所以沒有在豫章見,不是不想見,實在是有些內怯,不敢見。”


    “不敢見?此話從何說起?”


    “當然是因為姑父、姑母這樣一對世間少見的伉儷。”


    楊彪和袁夫人更糊塗了,相互看看。“我們……世間少見?”


    “當然,姑父、姑母一個出自四世三公的楊家,一個出自四世三公的袁家,夫妻皆出自四世三公,如此顯赫而又般配的夫妻,天下隻有你們,再無第二對。若僅是家世顯赫,那也不足為奇,偏偏姑父德才兼備,忠君勤事,足為君子堪模,姑母賢惠貞淑,英華內斂,堪當女士典範,那就更難得了。縱使上溯五百年,也未必能找到相當的。”


    楊彪忍俊不禁,笑著搖搖頭,袁夫人卻忍不住笑了。“早就聽說將軍辯才無雙,三寸舌勝似三尺劍,令無數名士結舌,今日一見,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算是領教了。”


    袁權笑道:“姑父、姑母過獎了,伯符雖然罵過不少沽名釣譽的假名士、偽君子,但他對真正的君子卻是敬重的。況且他雖喜歡玩笑,卻從不輕易誇人,我也覺得他說得對,像你們這樣的夫妻,五百年內找不出第二對。若是不信,你們說說看,有哪對夫妻能像你們這般?”


    袁夫人看看楊彪,笑而不語。楊彪搖搖頭。“將軍謬讚,愧不敢當,我們夫妻除了家世之外,其實也和普通夫妻沒什麽兩樣,值不得如此誇獎。況且,就算我們家世顯赫一些,普通人也許有點緊張,你是阿權、阿衡的夫婿,又和德祖同年,算得上一家人,何必畏怯我們,莫不是怕我們為難你?”


    孫策笑得更加燦爛,心道你特地追來,總不會是支持我吧。一家人?你越是跟我套近乎,越是有問題。


    “當然,如果僅僅為此,還不至於畏懼。”孫策轉頭看向袁權,握著她的手。“我之所以不敢見,還是因為自慚形穢,明明有阿權這樣的賢女子相伴,卻不能像姑父、姑母一樣白首偕老。見賢知不及,焉能不怯?”


    提到這件事,袁夫人的確有些不舒服。在她看來,孫策能娶袁衡已經是意外之福,又有了袁權,就更應該知足了。就算尹姁、黃月英在前,無法推卻,卻不該再納馮宛。更過份的事,她聽說孫策剛剛在丹陽又納了一個妾。


    “既然知錯,為何一犯再犯?”


    孫策苦笑。“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就像如今這形勢,就算我想迴頭也迴不了,隻能硬著頭皮向前闖。”


    袁夫人頓時語塞,臉色也變得有些尷尬。她是聰明人,豈能聽不出孫策的言外之意,隻是她沒想到孫策會突然一下子從家事跳到國事,讓她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楊彪還沒開口,孫策就先把門關上了。如果楊彪非要開口,那就是自討沒趣了。她越想越覺得孫策可惡,笑裏藏刀啊。笑得這麽陽光燦爛,下手卻比誰都狠,剛剛還甜言蜜語呢,轉手就是一刀。


    楊彪歎了一口氣,心裏說不出的淒涼,真是不服老不行,反應太慢。他以為還沒開始,哪知道勝負已分。他伸手輕輕按住袁夫人的手,讓她稍安勿躁。“將軍不必如此自責,夫子說過,食色,人之大欲,年輕人好色些也是常事,有所節製就是了。若能好德如好色,未嚐不善。”


    孫策愣了一下,正準備說話,袁權悄悄地捏了捏他的手,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夫君,我們趕了幾天路,一直沒能好好休息,姑父、姑母坐不慣船,精神不佳,不如到了吳縣,安頓下來,再說不遲。吳會官吏來迎你,說不定有重要的事要談,你還是先過去見他們吧。”


    孫策搖頭苦笑。“也好,那我就先過去,等到了吳縣再說。對了,這艘太小,不夠平穩,你們換一艘樓船吧,雖然不如陸地,總比這船好一些。”


    張紘說道:“將軍,我領楊公過去吧,順便再和楊公聊聊。上次走得倉促,恐怕有些事還沒說清楚。”


    孫策應了,再次向楊彪夫婦告罪,轉身離開。袁權跟了出來,兩人站在船頭,互相看看,“噗嗤”一聲笑了。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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