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自古繁華地,更別說今日了。


    近來,由於北方的戰事,許多權貴、富商紛紛南遷,這裏就更顯得繁華超出別處,街道上店鋪如雲、遊人如織,自然是熱鬧非凡。


    有一首詩說得好:“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暖風熏的遊人醉,隻把杭州作汴州。”這裏雖不是杭州,但卻比南宋時的杭州更繁華。而且這裏也是都城,大明王朝的南京。


    但有一個人卻很落寞,堅毅、英俊的麵容掩不住他的寒酸。他就是剛剛在家鄉幫助北腿王打敗“**蝶”的沈龍生。


    沈龍生也來到了南京,從遙遠的北方而來,他不是來躲避戰事的,而是來尋仇的。


    此刻他靜靜的坐在一個僻靜的茶攤上,喝著一碗最便宜的大碗茶,如果不是天氣太熱,他已中了一些暑氣,這一碗茶他也是舍不得喝的。


    十五年前,他剛剛四歲的時候,他的父親滿身鮮血的從外麵迴到了家中,剛進家門,連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便倒地身亡,手中隻握了一塊金陵路路通鏢局的腰牌和一支鐵笛。


    所以他要找路路通鏢局問個清楚。


    他是兩天前來到金陵城的,他頭一天就打聽到了路路通鏢局,那是金陵城曆史上曾有過的、最大的鏢局,人人都知。可那已是往事了。


    早在十多年前的某一夜,這座紅極一時鏢局,突然消失了,無影無蹤。(..tw)隻留下了一座野狐出沒、蒿草滿院的巨宅。再問當時的那些鏢師們姓甚名誰,更無人而知了,畢竟十多年了,普通的人們早忘了。


    所以沈龍生失望了,失望的不知所措,他找到了那一片舊宅,但一無所獲,那所巨宅已是門戶破落,房屋凋敝,差不多快成廢墟了,這唯一的線索都斷了,父仇如何得報,他失望之餘,止不住的悲傷從心底升起。何況他早已囊中羞澀。


    但他沒想過放棄,所以他想先找點事做,維持住生活,以圖將來。


    好在他能識文斷字,又會算帳。他的母親是大戶人家的女兒,雖不會武功,但文的就沒什麽不會的了,母親會的已全部交給了他。這樣的人材既是金陵城也不多,所以事情並不太難找。


    飯店的夥計就是他不多一會兒找到的差事,而且是一家相當不錯的飯店,他立馬就開始上工了。


    夜,有月亮,而且月色迷人。同房裏的夥計們都已鼾聲大作,一天的勞累,一般的人誰不期待這一刻。


    沈龍生更是期待這一刻,他一直就想尋找機會再去路路通鏢局的廢址上好好查看一番,無奈白天實在是忙,而且好不容易才等到了這個有月亮的夜晚。


    他已去過一次了,所以這一次他路徑熟悉了。


    推開那兩扇雖朽但卻很高大的鑲著一排排巨大的銅釘的木門,一股陰森森的寒氣撲麵而來,他不禁打了一個寒戰,那一座座黑??的房子讓他不寒而栗,他壯了壯膽,鼓勵一下自己,繼續往裏走。


    “呔,朋友,別往裏走了。”背後忽然傳來一聲輕喝。


    沈龍生嚇了一大跳,趕忙轉過身來。麵前不知啥時候多了一個人,一個形容極度猥瑣的人,手中的鋼刀在月色下寒光閃閃。


    沈龍生沒有一點的江湖經驗,遇到這種情況根本不知如何應對。所以他說:“我是一個貪走夜路之人,看見這個地方大門虛掩,又是一處廢墟,所以想進來休息一下,沒想到卻是有主的。告辭告辭,叨擾了。”說罷就往外走。


    那人看他也不象江湖中人,一閃身,讓他出去了。


    沈龍生並沒有返迴去睡覺,那個人的突然出現,讓他忽然增加了無窮的希望,他想這個人也許和路路通鏢局有關,他更想一探究竟了。


    但他想不出用什麽方法,來看看裏麵的究竟,看看那個人又在裏麵幹什麽?他明白自己的武功,隻是自己傻練出來的一種笨功夫而已,也不會什麽從他娘口裏聽說過的輕功、點**功了等等,見到真好漢是沒有用的,所以他要處處小心,因為他不僅要探究出他爹的死因,而且還要迴去伺候他娘。


    他圍著那座大院的高牆輕輕轉了一圈,也沒法子進去,時間卻浪費了不少,他看看逐漸西沉的月亮,他想迴去了。他決定白天請個假再來。


    就在這時,裏麵忽然傳來隱隱約約的打鬥的聲音,他趕忙又跑到大門口,想從門外看看裏麵的情形。


    這一次,他不再冒失,他貼著牆看清了四周沒人,才慢慢的貼過去。


    聲音是從後麵的院子傳出的,雖不太清晰,他卻判斷出裏麵正有許多人打的不可開交。


    他輕輕推開大門,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人迴應,他才爬了進去。他又四周看了看,確定了前院沒有一個人,他才貼著牆向後院摸去。


    他沒有直接進後院,因為在這個通向後院的門前,不僅可以清楚的聽到裏麵的聲音,而且從破損的門板和牆角還可以看清裏麵的情形。


    果然是刀光劍影,人影混亂,正鬥的兇。也許這樣才沒有人注意他吧。


    他悄悄爬了進去,在一個暗影裏藏好身形。


    聽了很久,他才明白了,這裏麵很可能是一夥叫“地鼠門”的和一夥叫“掘金隊”的人在爭奪一筆可能埋藏於此處的寶藏。


    雙方又鬥了大約半個時辰,那夥“掘金隊”的就支持不住了,一個領頭的叫了停,說:“‘地鼠門’的朋友,‘掘金隊’今天寡不敵眾,甘拜下風,不過,這地下的東西你們也別想獨吞了,改天我們老大會找你們討迴公道的。”隨後聽到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那夥人往外走去。


    剩下的一夥人發出了一串串尖細的笑聲,一個尖細的聲音說:“小矬子,我們會等著你們老矬子土行孫來的,別到時候不來呀,那路路通的寶藏老子們可要獨吞了。”說完就又是一聲更尖細、如老鼠一般唧唧的笑聲。


    沈龍生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讓自己惡心的吐出來。


    停了一會兒,那夥掘金隊的大概走遠了,地鼠門的大概也包紮完了傷員,剛才那個尖細的聲音又說:“受傷的兄弟們先休息一會兒,沒受傷的弟兄們繼續給我探,仔細的探,一寸一寸的探,我就不信找不到路路通的地下倉庫,今兒探不完,明兒接著來,總之找到為止。”那夥人就又在後院忙碌起來。


    沈龍生不敢出聲,繼續躲在暗影裏。他暗暗慶幸這次沒有白來,總算有一點線索了。


    遠遠的一聲雞叫,沈龍生才想起自己應該迴去了,正不知要如何摸出去,才能不讓那夥人覺察,忽聽一聲“嘰嘰”的唿哨,又一陣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那夥人瞬間走的不見了。沈龍生這才出來,趕忙跑迴了自己的住處。


    天色已經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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